熱,我睜開眼睛,眼角邊上遮着幾片樹葉,撥開樹葉,天上一碧如洗。我坐了起來,身子上覆着許多枝葉荒草,旁邊幾米開外還有個微隆的草葉堆,隐隐露出哈瓦斯的臉。我爬過去扒開他身上的亂草,他睡得正酣。
拍了好久他才醒來,伸了個懶腰,眼神迷離的呆坐着。我順着打鼾聲又在樹後一個草堆裏翻出羅德來,輕輕拍得兩下就把他驚醒了,忽的坐起,拽住我的衣領就要揮拳,不知爲什麽卻又突然僵住了一般。待看清是我時,他讪讪笑道:“是你啊,幸好也沒電了……”說着用左手在機械臂上撥弄着,不一會把整個機械臂拆卸了下來,原來他說的沒電是指這個。
哈瓦斯還在呆坐,羅德在分拆他的機械臂,我也還有些迷糊,坐靠在樹下等着腦袋清醒。
“想起來了!”
“我知道了……”
“我弄明白了……”我們三人幾乎是同時說道,彼此相對大笑起來。羅德忽然發現是與哈瓦斯對笑,立即止住了笑,把身子轉過一邊,繼續擺弄他的機械臂。
是的,我想起來了,我們應該是被黑格爾安全的送出來了,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裏,但這并不重要,隻要自由了就行。很快我想到了塔西娅,回想昏迷前黑格爾的話,他應該是受人委托隻送我們三人出來,進而推想,委托他的人當然是塔西娅的姑姑了。也對,誰會把自己的親人安心交給一個逃犯帶走?塔西娅留在她那裏要更好得多,想到此,我莫名的感覺一陣輕松,就像一路懷揣着的巨款終于放到了穩妥的地方。
“你可以滾了吧!”
“憑什麽?我又沒跟着你,我現在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你的行蹤我現在一點都不關心。你不是要去報仇嗎?你現在可以去了,走呀你……”看來兩人也都清醒了,恢複了常态。羅德眼看說不過哈瓦斯,起身要去抓他,哈瓦斯嗖的跑到我身後,兩人圍着我和樹就這樣兜來兜去。
我不耐煩道:“都别吵了,再吵都他媽滾蛋!”
羅德停了下來,而哈瓦斯依然躲在樹後不敢過來。“王,你也看見了,是他總想趕我走啊……”
“對呀,羅德,他說得對啊,你不是要去東山再起嗎?現在你出來了,還跟着我幹什麽?”我問羅德。
“我的事不急,你幫了我,我也想幫回你,這是我做人的原則!”
“狗屁!王,你别信他的,他說謊,他就是還想利用你!”哈瓦斯在樹後嚷道。
羅德惡狠狠的道:“你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嘴撕爛!”
“我才沒有胡說,你别以爲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就憑你現在的實力根本沒機會回兄弟會去争地位,回去也是送死,你也看出王的背景不一般,就是想利用他而已。”
“你以爲你又是什麽好東西?”
“我甘願做他手下,幫他跑腿來換取保護,這是一種契約。而你完全就是想利用他來達到你的個人目的!”
“哼,笑話,我前面說了,王幫了我,我也要幫回他,這是盟約。隻要是王要求我幫的,我一定傾盡全力,你這種反複無常的小人才是最危險的,王,趁早把他幹掉。”羅德說着又去追哈瓦斯去了。
我站了起來,頓感有些惆怅。先不管他們是不是利用我,也懶得去管了,至少這些家夥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而我,對前面的路該第一步要怎麽走都還沒想過。對了,我要去找獨立連,他們能證明我的清白。就算這事不關乎到我的清白也要去找到他們,如果他們還活着,就把他們帶回來,如果死了,就爲他們報仇,對,就是這樣。現在先要弄清楚身處何處,我尋找着陽光往樹林稀薄地方去。
“王,等等,你去那裏?”哈瓦斯手上抓着兩塊石頭氣喘籲籲的追了上來,羅德則扛着臂粗的樹丫追在他後面。
“你們真的想幫我?”
“是啊,真的……”哈瓦斯跑在前面的樹後喊道。
“羅德,你呢?”
“我當然是。”他在我面前停下,兩眼一直盯着樹後的哈瓦斯。
“那我現在讓你别在趕哈瓦斯了!”
他轉過頭來,也許看見我一臉嚴肅不似開玩笑的,忙道:“王,他是小人,就算他以後不出賣我們,他就會在你面前說我壞話,挑撥離間的讓你趕我走,這種小人我見多了。”
“你胡說,你如果不做什麽對不起王的事還怕别人說嗎?”哈瓦斯從樹後伸出半個腦袋來嚷道。
我招手讓他過來,“那我們現在先來說清楚,既然你們願意幫我,那麽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螞蚱……“
“不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嗎?”哈瓦斯問道。
我:“……”
“老大說話别打岔!**找死!“羅德舞起樹杈就要沖過去。
我有點崩潰,火道:“你們都給我滾!”
兩人好似被點了穴道一樣立定住。回頭看着我,呆想了一下,羅德扔下樹杈,到了我面前。哈瓦斯繞了一圈從樹另一頭走到我身後。
“打呀,怎麽不打啦?”我從他們中間抽身坐到石頭上怒道。“既然是一個團體,就應該像兄弟一樣團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而我現在要去做一件有風險的事,你們兩個整天勾心鬥角的能算是在幫我嗎?根本就是添亂和累贅,這樣還不如我自己去做。”
“好主意,王,我們自己成立一個社團,我一聲招呼,大把兄弟都過來,社團叫什麽名字呢?”羅德高興道。
“王說的重點不是這個,是後面,什麽腦子……”
“你敢再說一遍試試!”
“好吧,羅德,成立個社團沒問題,那現在哈瓦斯也是這個社團的成員了,你是不是也要像你原來那個兄弟會一樣打壓他?那這樣的幫會社團和那個兄弟會不是一樣嗎?又有什麽意義?”
“呃……”
“這樣吧,我們三個發個誓,任何時候都不能加害對方,我們才是真正的兄弟會,怎麽樣?”
“好!但是我真的很讨厭小人……”
“哈瓦斯,你怎麽樣?”我對哈瓦斯道。
“我當然沒問題,我本來就不是他說的那種人,是他自己冤枉好人。”
“那好,那我們發誓以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無論何時都不能互相殘害,名字嘛……”
“同誓會怎麽樣?”哈瓦斯提議道。
“不錯。”
“還行……”羅德想了想,估計也想不出什麽好的名字。我吐了口氣,總算搞定他們兩個了。
我們身上除了這套工作服什麽電子設備都沒有,雖然通過陽光和風向可以分别方向,但是先要确定我們到底在什麽地方才能确定往哪裏走。還是哈瓦斯細心,讓我們回到原來醒來的地方,這裏也許可以找到些丢棄我們那些人的痕迹。
在我原來躺着的草堆下找到一個包裹,裏面有一些流狀食物和一枚U盤。這讓我們稍安了心,在火星表面的野外要找水基本不可能,有了流狀食物至少不用吃仙人掌了。在附近找到一些壓草痕迹,幾枚腳印的方向指向南方,我們猜想這些人應該是返回大峽谷的,這樣也許我們是在大峽谷的北方,至于是大峽谷幾千公裏邊境線上的那一段就不得而知了,我們決定反方向走,盡快在天黑前找到過夜的地方。
漸漸出了樹林,四周豁然空曠起來,放眼盡是大片戈壁。這情景似乎在那裏見過,走了一段突然想起是在夢裏見過。夢裏的我孤身一人形單影隻,現在至少還有兩名夥伴相伴而随,境遇比夢境裏要好上很多了,看着旁邊的二人,莫名的生出一種充實感。
“羅德,你在想些什麽?”我見他一路上帶着冥思苦想的凝重,不知在想些什麽。
他楞了一下回道:“我總覺得同誓會這個名字不夠霸氣……”
“你一路上都在想這個?”
“不止啊,我還想了幫規和口号,我們的口号就是……雄霸世界!怎麽樣?夠霸氣吧?”
我:“……”
“俗!太俗了!”哈瓦斯嚷道。
“俗?這叫霸氣,那你說一個不俗的來聽聽?”
哈瓦斯想了一會:“同生死,血脈連、誓言起、成霸業……”
“好像不錯,聽起來挺押韻的。”我贊道。
羅德顯然也想不出更好的,含糊着說了句“還行”不知道又去琢磨什麽了。
走了大半天,翻過一片山丘,前面出現了一片低矮的林地。哈瓦斯高興說是防沙林,前面應該有人群的聚居地。在林中穿了半個多小時,出現一條蜿蜒的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