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雙手抱頭蹲下!”兩名警衛掏槍對着我們喝道。周圍還有更多的警衛過來,小個子和另外一人已經抱頭蹲下了,那山羊胡還痛苦的躺在地上爬不起來。
事情處理的結果讓我很滿意,那四個家夥被關禁閉去了。我被獄長叫去,說雖然我是特殊犯人,但是讓我别在這裏鬧事。
“長官,不是我鬧事,是他們來惹我呀。“
想必他也是知道這種地方欺生,想了一會,道:“也怪我沒安排好,這幾天你少去廣場,我去招呼這些兔崽子。”
看在他對我還不錯的份上,我這兩天沒去廣場放風,除了吃飯時就盡量去人少的圖書室。這天正在圖書室裏看大屏幕上的新聞,一個四十來歲的酒糟鼻男人靠了過來,低聲道:“老大要找你談談。”我轉頭看去,原來後面看電視的犯人不知什麽時候都走光了,最後幾排坐着七八個一臉橫肉或者刀疤壯漢。
“談什麽?有什麽好談的?”
“你破壞了規矩。”
“沒什麽好談的,我不知道你們什麽規矩,也懶得管你們的破規矩。”
“規矩就是新人都要孝敬,一直以來的規矩都是這樣的。不過你的身份似乎比較特别,老大說你可以不進貢和做工,但是你要道歉,規矩不能破。”
“我再說一次,我不懂你們的什麽狗屁規矩!”
“所以老大讓我和你解釋呀,這個規矩是很公平的,等有比你新的人進來後你也可以享受這份孝敬,就跟你繳稅後享受社會福利是一樣的道理。你也知道,我們這些人都是沒有政治權利了的,所以才需要制定一個規矩來保護我們自身應有的權利,社會抛棄了我們,我們不能抛棄自己啊,所以應該團結起來。比如被你打傷的霍爾斯和公羊賈德爾,你認爲監獄會專門派人照顧他們你就錯了,還不是靠我們來照顧他?這就是他們能享受規矩帶來的福利……”
他說得我目瞪口呆,一下子不知道怎麽回他。
他繼續說道:“兄弟,你也知道政府征稅是天經地義,而你把稅務官打傷了是不是違反了法律?我們現在并不想追究你的責任,公羊那小子本來服務态度就不好,還真以爲他是公務員呢。但是你畢竟把人打傷了,做個道歉也不算過分吧?你要知道,那些進貢了的人看見你公然違反規矩,他們心裏肯定會不平衡,你總不會想着與這裏所有人爲敵吧,真到那個時候你吃的飯、喝的水質量都難保證正常……”
我撓頭道:“不是我不遵守規矩,我在這裏隻待兩個禮拜……”
“隻待兩個禮拜?爲什麽?你是犯什麽事進來的?”他坐了下來,語重心長問道。
“間諜罪。”
“間諜罪?你是間諜?難怪身手那麽好?咦?那你應該是去軍事監獄啊,哦,我忘了你說過隻待一個禮拜,這樣……那我去跟老大說說,就說你是個很開通講理的人,答應道歉了。”
“哦,那謝謝你了,大哥……”
“沒事,世界那麽多人,能讓我們相識那可是億分之一的幾率,兄弟,這是緣分……”
跟在這些人後面出了圖書室,一行人穿過懸崖廣場,那些原本在廣場放風的人不由自主的散出一條路來通往廣場角的燈塔區。在塔基台階上坐着五個人,酒糟鼻指着其中一名魁梧男人給我引薦,此人一頭金色寸發看起來很幹淨,一隻帶着手套的手臂奇粗,與他身體顯得極不協調,應該裝的是假臂。
“羅德,他已經答應道歉認錯了,是吧,王?”酒糟鼻開口道。
“這事我确實過份魯莽了些,我在這裏對那兩位兄弟說聲對不起……”我朗聲說道。
這時那名叫羅德的假肢男起身道:“你要在廣場上跟所有人道歉!“
我皺皺眉,酒糟鼻立即過來小聲道:“沒事,王,這樣做的目的不是針對你,隻是想給所有人豎立規矩的尊嚴性。就像你到别人家做客,不知道主人有潔癖而沒脫鞋子就進來一個道理,你總要表示歉意以表示尊重主人家的規矩習慣吧。能伸能屈方爲大丈夫,當年韓信……”
“哦……那好吧……”這時突然聽見背後一陣起哄聲,扭頭看見廣場上亂哄哄的,一大幫警衛手持器械正趕過來,身邊的酒糟鼻看見了,連忙抱頭蹲下。
監獄長與警衛長都來了,監獄長走到羅德面前,“羅德,你這是什麽意思?早上安德烈警衛長沒跟你們說清楚嗎?這個人不能碰!”
“獄長,你什麽時候看見我動他了,他不好好的在那嗎?我沒有拖他來,也沒架着他來,我是請他來的,不過是找他來聊聊天而已。”
監獄長哼了一聲,對我道:“王,我不是讓你少出來嗎?他們沒對你怎麽樣吧?”
“沒事,他确實是找我聊天來的。”
“真的?”他不信。
“是真的,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監獄長也無話可說,臨走時狠狠的又警告了羅德一夥人,并告訴我,有事就叫警衛。
“還算你夠意思,哈瓦斯說你是政治犯?”原來那酒糟鼻叫哈瓦斯。
“算是吧,我在這裏隻待兩個星期,我不想惹事,所以還請你們能讓我安安靜靜的渡過這兩個星期。”
“好吧,這事就算過去了。對了,你那天在廣場邊上站的位置不錯吧,那裏能看到最大視野的大地。”
“嗯,是不錯,從那個地方看下去很美。”
“但你知道嗎,那是我平時站的地方。”
“……
這兩天來沒人來打擾我了,除了那個紅鼻子的哈瓦斯。他簡直算是騷擾,總在我旁邊轉悠。不過談不上讨厭他,他也就是啰嗦點,我不是電影裏冷酷寡言的007,漫漫長獄,打發下時間也不錯。
“什麽?你當時真的有一箱伯根原産的黑比諾?”他驚呀的瞪着我。
“有又怎麽樣?你在這裏也能喝酒?”
“這有什麽奇怪的,隻要有錢就可以買到,其實這裏也挺好的。”
“哈瓦斯,你是犯什麽事進來的?”
“他們告我詐騙,根本就沒這回事,那車貨明明是那家夥送給我的,出爾反爾的小人事後反悔了就把我告了,真是個陰險小人。”
“那個羅德又是犯什麽罪?”
“不知道,有說他搶劫的,有說他傷人的,對了,也有人說他是軍隊安排在這裏的征兵官。現在這裏的人比以前少多了,都被他叫去入伍參軍去了。”
“那你爲什麽不去?當兵好啊,能混上個軍官就不用那麽辛苦了呀。”
“我才不傻,還有大半年就刑滿了,現在去參軍?開玩笑,你認爲我這種身闆合适去打仗嗎?當上軍官?現在可是打仗,和平時期還差不多。”
“能呀,現在才是晉升的最好時機。如果在我部隊肯定能,我有一個部下叫考夫曼的,你跟他蠻像的,嘴上功夫比槍法厲害,他就當上了……”我說不下去了,考夫曼是我們自己定下的晉升,還沒有享受過真正一天的正規軍官待遇,而以後能不能還難說。
“當上軍官了?”
“是的……對了,你好像很怕那個羅德?”我忙轉移話題。
“他現在就是叫我去參軍。唉,可惜你隻在這裏呆不久……”
“你想說什麽?”
“我覺得你比羅德要強,可以挑戰他的位置,改變這裏的秩序。”
“然後你就可以漁翁得利了是吧?”
“我認爲這是雙赢,我刑期快滿了,就算不爽也最多忍個大半年時間。而如果你一直是在這個監獄呆的話,你認爲是我獲利大還是你獲利大?唉,可惜啊,你以後轉獄後可不能像這次這樣公然挑戰規矩了,規矩是不能破的。雖然你看起來很能打,但是人家和你玩陰的你怎麽辦?不過你可以挑戰老大,這也是規矩的一部分。”
“呵呵,說得還蠻有道理的嘛,戰争也是這樣的,不能破壞規矩,隻能在規矩裏挑戰對手。”
“忘記跟你說了有個前提,如果你比對手強很多,或者快被打死的時候根本不用去理什麽狗屁規矩。”
”……
夜晚我被輕微的震動驚醒,在敵後裏養成的習慣讓我神經質地忽的爬起,耳朵貼着囚室的四處地面與牆壁,這時卻又好像什麽都聽不到了。
我看了看對面一二層的囚室,黑燈瞎火寂靜一片,隻有接連起伏、長短不一的鼾聲。我是不是前段時間被折磨得有些神經過敏了,撓撓頭躺下,耳朵貼在石床上又聽到一絲微微震動,持續了分吧鍾才消逝。我想探頭看看走道外面是不是獄警巡夜,無奈被籠欄擋住,頭探不出去,隻能看見走道前後三四米的長度,什麽都沒有。
晃眼卻見對面第三層最邊上的囚房裏,有一個人影跟我一樣,扒着籠欄想往外看。是羅德,他似乎也發現了我,對我打起了臂語。
但是我在這邊二層中間,他在對面三層邊上,我們都是拼了命的各自擠到邊上才能勉強看見對方半邊身子,加上環境又幽暗,根本看不清他想說什麽。
也許看見我擺手,他換了一種方案,把手臂伸出來,上面忽亮忽閃,我看懂了,是莫爾斯電碼。不過我還是沒看懂他想說的内容。因爲我當初在軍演部也好,直屬營也好,沒人要求我去學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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