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打車一直西行到了最近的邊界站,這裏兩邊等候過境車子排得老長。好不容易才排到我們,在阿拉伯聯邦這邊刷了過關申請後居然被贊希那邊以無正當理由拒絕入境,連安檢道都不能進。我就郁悶了,老子兜轉千裏來這裏容易嗎?幾百名兄弟還等着我回去搭救呢,我決定直接闖關。
華萊士本來想再去排隊重新換個理由申請,我扯住他就往境線門裏走,我的想法是贊希現在是盟友聯邦還怕什麽,被抓住了他應該把我們移交到石河,還省我們走遠路。剛跨過去,警報立響,也許衛兵都沒見過有這樣明目張膽的人,等我們準備進了安檢通道才想起來追我們。
也不用他們追,因爲我們在安檢道的第一格就被放下的栅籠困住了,與我們同時被困在這一格的四人雙手高舉,一臉迷茫、面面相觑。
我們兩個被摁到在地,U盤、扣帶、項鏈、綁在腿上的芯片袋子,包括我自己的芯片,反正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搜走了,就連鞋子下的感震鞋墊在被反複掃描幾圈後也被發現了。被分押到了兩間審訊室,還沒等他們質問我就一股腦的全招了,還特意對着懷疑有監視器的四個角大聲說出我身份芯片的追蹤址代碼和U盤動态序列組方式。
一名精神健碩的上尉推門進來,讓看押的士兵幫我除去手铐後行了個軍禮,微笑道:“王少尉,我是帕莫爾站長,你的身份已經核實過了,歡迎來到贊希。”
根據友好聯邦互助協議,他們必須護送我過境,我提出要坐飛機盡快回石河,帕莫爾很爽快的答應了,還詳細問了我選擇的出境地點以及來接應的人員名單等。當得知我并沒有人來接時他主動幫我聯系了石河邊境站,真是個細心而又爽快的人,我就喜歡這種人。
贊希與阿拉伯聯邦的交界是一條全長1700多公裏叫阿瑞斯的古河道峽谷,表面水早在二十億年前的赫斯伯利亞紀晚期就已經枯竭,贊希聯邦就是靠着四條類似的河道峽谷發展起來。
如果說赫密斯峽谷城下的翠綠是條穿市而過的清秀河流,阿瑞斯則是克裏斯平原上一瀉千裏的大江,當年汩汩滔滔的水流由南往北跨越赤道兩千裏。這裏的走勢由南往北緩緩傾斜,每一段就肯定是半度溫差的地形均勻得就像把溫度計。在享受塔爾西斯高原的回暖氣流的同時又能接收到比大峽谷地區更充足的陽光,所以這裏能生長出火星上品質最佳的天然農作物,黑比諾的原産地伯根地區就在這裏。
我之所以對阿瑞斯峽谷如此印象深刻是當時在基地指揮所,詹姆斯每次斟上小半杯黑比諾就一邊搖一邊說。我也曾聽阿芙米爾提及過,她總讓我盡可能的找戰神牌的藥膏綁帶。問她爲什麽?她一副不耐煩的說因爲是沙爾巴塔納大湖谷榮譽出品。我現在看地圖上提供的資料才知道古希臘神話裏戰神的名字就叫阿瑞斯,而那個生産這個牌子的藥廠所在地自然也是這裏。
飛行了一個多鍾頭後,舷窗開始緩緩滑下,趁着關閉前的一憋,我看見天邊一片泥濘大地,就像是一片被亂牛踩踏過的淩亂田地。
在火星上有一種由許多溝壑、小平原、裂縫、山脊、坍陷等小地形相互混雜在一起的奇特地形叫混頭區。這種地形沒有大到能遮擋宇宙射線的峽谷來居住,也不宜種植,甚至在地下打洞也要夠深才行,就民用開發來說确實就是不毛之地。但是其軍用價值,特别是防守來說簡直是天然導彈發射筒,聯盟軍那些大型陸地裝甲車在這裏是寸步難行。
剛才看見的就是火星最大的馄饨密集地區,珍珠灣大區。它地處石河、贊希、瑪格麗特與梅裏戴尼四個聯邦結合之間數十萬平方公裏。誰都知道下面那些深邃的裂谷裏布滿了導彈發射架,然而誰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因爲上面四個聯邦各自管理一方,也許這才是峽谷周邊聯邦真正敢于聯盟叫闆的底氣來源。
艙内燈光幽暗,負責護送的贊希軍官提醒我們關閉所有的通信設備,還一直盯着我們直到确認耳内的狼牙也都關閉了才在對面放心坐下。我的手表發報機一直被幹擾着不正常,連時間都是顯示錯亂的,這個幹擾波得有多強啊,就不怕輻射的嗎?我也算是理解了護送過境的另外一層意思,其實就是監視,當初跟随刺猬小隊從索利斯回石河也是如此,沒有人願意别國軍人在自己家裏四處亂看的。
從飛機下來發現身處一處巨大掩體内,四周都是鋼鐵隧道,我們的飛機停在一台升降機坪上。順着往下看,隧道上是一排的升降坪,有些停着飛機,有些則空的。出境地點是帕莫爾幫我選的,故我也不知這是那裏,但又不方便問,問了人家也不會說,可以猜想應該是某個要塞的飛機中轉平台層。
遠處幾台搬運機器人在其中幾個正運行的升降廂前等候,伴随着巨大機器運行的聲音,升降坪搭載着飛機緩緩下來。通道上頓時忙了起來,人形搬運機在忙着裝卸物資、一輛輛拖車有條不紊拉着挂橇車……走道上有幾人在更換走道上的标志貼,新換上去的标志遠看是條黑色的閃電,近看原來是形象化了的大峽谷。我覺得還沒那些換下來舊的标志好看,原來的标志是一朵帶紅刺的含苞黑玫瑰。
電梯往下走了十二層,标識顯示這裏是交接區。這一層依然一派忙碌,各種物資的交接歸倉都在這裏分類,他們打算在這裏把我移交給一架卸完物資準備返回的石河後勤飛機。
機長也就是看了身份掃描件和移交函,見我們兩個是石河人就沒有多說什麽,讓我坐到貨物倉裏就此各自忙去了。我就納悶了,雖然官階低點,好歹也是個軍官啊,就不能給點面子正式一點嗎?
這個運輸小隊連機長、機勤全部才四人,一人駕駛一人導航,一人看護一人機修就沒人理我了。半小時後卸貨完畢後等候起飛了,在天上看清了那個要塞的全貌,依稀看得出是艘不能升空的母艦,橫倒在山谷叢中,顔色被塗成了與附近地質相同的掩蓋色。
不知飛了多久,跟随這架石河運輸機降落在一處軍用機場,停下後艙橋剛放下,地勤人員就迫不及待的把貨橋往飛機上送,開始裝載下一輪的物資。而機上那四名運輸隊員在機場邊集合後就散去食堂吃飯了,環顧四周,地勤人員忙忙碌碌,駕着拖車螞蟻搬家一樣把那如山的物資往飛機上送。
我倆在機場空地上實在站困了蹲在旁邊,腳都麻了始終無人問津,最後靠坐在隔離網上看轉滿物資的飛機開始緩緩起飛。我惱火道,“他媽的,這到底什麽意思啊?”
“王,看來這裏的人都不怎麽重視我們,我們還是主動聯系師部吧。”
“聯系個毛,這裏信息根本發不出去。”
“老在這等也不是辦法,去場部找他們問問吧。”
到了機場管理樓,被兩名衛兵攔住,說沒有通行碼不讓進。
“我們是近衛三師的,有急事需要找這裏的負責人。”華萊士再三解釋道。
“這裏是軍事禁區,你們有通行證就請出示,沒有就請馬上離開!”
我取出身份芯片上前道:“我們沒有通行證,但是真的有急事,這是我的身份芯片,你們可以查詢一下,追蹤址代碼是……”
衛兵把我的手打開,芯片掉在了地上,他依然冷冷的說:“我管你什麽身份,現在實行的是戰時特别法,沒有通行指令代碼的芯片都沒用!”
我忍無可忍與他大吵起來,不一會從另外一間小閣樓裏出來幾名的衛兵,端着槍讓我們舉起雙手。
我拿着身份芯片對着樓上吼:“操你奶奶的,老子在前線出生入死,居然是保衛你們這些狗日的官僚,一群SB……”
附近圍觀的地勤和士兵越來越多,圍觀的人那麽多,我就賭他們不敢開槍。想到居然被自己人不待見,确實感到委屈加窩火,于是罵得更暢快了,那六名衛兵果然不敢開槍,惡狠狠的圍過來要拿我們。
“**,你們敢動我試試!”我拉開架勢,現在老子一肚子的火氣,就算默數一百下都難消得下去。
四名衛兵揮槍朝我與華萊士撲來,我閃身躲過左邊那位,腳下一崴才想起我腳上的傷還沒好全,被右邊夾擊的一腳踢到下地。睜眼見華萊士也倒在一旁,看來這些衛兵出招方式都演練過。
擡頭見兩人四手已經伸過來抓住我的手臂就要擒扭到背後,我卯足力氣大吼一聲!“哎呀……”一陣劇痛把我的大吼變成了哀叫,兩腿關節被那兩人在後面同時頂住,那條傷腿疼得不停的抽搐,我不得不側跪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