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經是晚上20點06分,各排都彙報平安無事。詹姆斯說這有可能是敵人計劃出了變故,也有可能是敵人想等我們困乏後才進攻,進攻也許會在淩晨或者明晨拂曉,讓士兵們原地該吃飯的吃飯,該休息的休息。
我是被急促的電話聲驚醒的,起來看見詹姆斯已經接了電話,飛快的在地圖上做了标示。接着華萊士線和奧哈姆線的電話也響了,詹姆斯打開了擴音器,裏面傳來華萊士的聲音。“敵人進攻了,每一處洞點都是。”
詹姆斯一邊在地圖上标示一邊問,“敵人的類型和數量是什麽?”
華萊士:“暫時隻知道蜘蛛,數量不清楚。”
奧哈姆:“我們這裏也是蜘蛛,但是可以明顯感覺地表上面有爆炸震動。”
“你們按原計劃讓它們進來,然後做縱深轉移防禦。”詹姆斯抿了口酒繼續在地圖上做着記錄。記錄完後他提起利姆線的電話,“利姆,西北19、18、17的洞點都湧進了蜘蛛,你們撤回來的路上小心點。”
忙完後他起身指着投影在牆上的大地圖:“王,這是标示出來的敵人進攻點,跟設想的差不多,隻是試探我們的防禦分布。”
今晚是我值班,我讓他去旁邊房間休息,他想了一會,也沒交代什麽就去了。
半個多小時後華萊士與奧哈姆來電說進犯之敵已經肅清了,但是才沒多久,阿古那邊卻來電說他們的地道也進了蜘蛛,過了不到二十分鍾奧哈姆來電說蜘蛛又來了,然後是華萊士的來電也是同樣内容……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後半夜,我電話都接煩了,從記錄上也總算是看出來了。差不多是每小時那些蜘蛛就來騷擾一次,這是聯盟軍的故意騷擾戰術,無非是想慢慢消磨我們的精力。我讓各排安排休息輪崗,碰上這種情況不用來電了。媽的,盡搞些小陰謀,有本事來點高難度的,我倒了小半杯黑比諾,一口悶完。
這種反複的小規模騷擾一直持續着,我們基本沒有傷亡,就是彈藥消耗,特别是地雷和炸彈消耗比較多。這讓我很奇怪,難道他們是打算慢慢把我們耗死?或者是煩死?
第二天我親自到前線現場去看,夜視儀裏,就是前後幾隻蜘蛛在地道裏胡亂爬,碰上岔口後就鑽,發現是死路後又傻頭傻腦的爬出來,被我們打斷腳後就自爆,不一會又有新的補充進來。換了幾個點,多看了幾次後發現蜘蛛自爆後會在爆點附近留下标記,他們這是在騷擾的同時用蜘蛛來探路。詹姆斯說這好辦,把前線前移組成防禦屏障,他們應該暫時還沒發現基地的位置,抽調列夫的人下到地道網後方改道。
第四天,奧哈姆他們報告說敵人兵力增強了,出現了速度快的仿生犬類,三個節點室被火箭彈擊中,死亡9人。我讓他們退後轉成縱深防禦。
第六天,戰事還在各處網道裏拉鋸,傷亡增加到了33人,這讓我非常擔心,按照這種一天十人的傷亡進度,我們支撐不到一個月。我讓他們用用腦子,不必死守每個節點室,可以故意預出一些空節點室做陷阱用,或者多利用環路抄尾。好消息是之前我們收留的那些各連潰兵康複了十多人,都補充在後勤班,利姆給我派了一名勤務兵,叫劉岩,眼睛瞎了一隻。
第七天,基地山頂的瞭望崗報告說東南方向出現了敵機群,上去看見十多架飛機像聚攏的蚊群一樣在西南方向上空轉悠,那裏地表之下是奧哈姆的防區。果然,詹姆斯來電說奧哈姆陣地被穿甲彈攻擊,好幾處地道炸塌了,導緻幾個節點房失去聯系。基地并不在網道的中心,所以他們還沒能搜索到,不知這算不算好消息。我還發現之前空中那些煤氣罐不知何時統統消失不見了,就像從來未曾來過一樣。
第八天,敵人的攻擊更加猛烈了,天上,地面,地下全方位的,也許這才是他們真正進攻的開始,前面一周不過是試探而已。好消息是我們損失數量控制得很好,傷多亡少,四天裏隻陣亡不到十人,士兵們的士氣也并無懈怠。
這幾天來的全是壞消息,自從敵人的全面猛攻開始後,導緻一些主道的坍塌,我們的防線被迫收縮了一半,陣亡與失蹤人數猛增。就在剛才,瞭望崗報道說觀察到附近山上出現了蜘蛛群,我讓列夫做好準備,匆匆趕到瞭望崗。
左側的山上在陽光下反射着詭異的銀光,像山上突然湧出了瀑布,我倒吸一口氣,是蜘蛛群,命令基地所有人做迎戰準備。基地各處的逃生口就是我們的命門,除了是進入基地的唯一途徑外,還是基地的換氣口,所以這九條通道是絕對不能丢。
我瞄準最密集的一處,連續打掉兩個蜘蛛,隻見對面山坡上七八隻蜘蛛連帶泥土斷木掀飛起來,然後一聲爆炸聲才傳過來,爽!
我不斷瞄打蛛群的密集處,基本三槍就可以打爆一隻,連帶波及附近的,居然至少炸壞了上百隻蜘蛛。旁邊槍法好的士兵也紛紛仿效,轟轟四起,那些正湧下坡的蛛群四散亂爬,原本稠密的隊形被打稀散開了。
正打得起勁,瞭望手高喊:“長官,長官,你看那邊。”
我遮手望去,心底卷起一抽涼氣,另外一邊的幾個山頭上,整個起伏一線的輪廓都覆上了銀色,那些銀色漸漸擴大,就像陽光下的水面泛起無盡波鱗,一波波吞噬着山體間的雜綠地表,往我們的方向覆湧而來。
我楞了,不相信這排山倒海般突然出現的蜘蛛群是真的,就像正走在池塘邊上,轉頭看見幾層樓高的海嘯撲天打來讓人不可置信,直到奈特大聲問我怎麽辦。
我回過神來,忙跑到電話機旁,讓詹姆斯把A,F排的狙擊手都調上來,轉頭看見那龐大的蜘蛛群正在下坡,速度快的一些已經下到山間了,幾座山像披上了銀紗,在陽光下光彩熠熠。
幾名士兵無措圍了過來,好像知道我要準備下達撤退的命令一樣,我怒道:“你們怕了?”
見他們低頭不語,媽的,就算真正害怕也不能表現得那麽明顯呀,起碼也要做到像我一樣強裝鎮定,至少表現出不怕的樣子吧。我怒氣上來了,正要訓斥他們,話到嘴邊,想起之前詹姆斯說惱怒之前數十下,于是歎了口氣,默數起來。
“你們幾個臭小子,還是不是戰士!還算不算男人!連長,他們不是我們獨立連的人,是原F連收編過來的孬種!”奈特過來扯開其中一人,踹了另一人一腳,舉起槍托就要砸第三人時被我制止了。看着那幾名垂頭喪氣的士兵,我氣消了大半,打罵他們又有什麽用?現在當務之急迎敵。
“兄弟們,怕就可以不用死嗎?你可以跟這些機器談停火嗎?難道退到基地裏他們就會放過我們嗎?我們身後沒有退路,與其被這些機器剿死,還不如拼了!”
“連長,我們相信你!”奈特激動說道。
我撿起那名被踹士兵掉落的頭盔,過去把他扶起,飛揚的黃發下是一張很青澀的臉龐,脖子上探出個不知内容的紋身,讓我想起在巴伐利亞火車站那些興高采烈等待上車的年輕士兵。“兄弟,說實話,突然看見那麽多敵人說不害怕是騙人的,其實我也害怕,但是我更害怕的是失去戰友,害怕别人罵是懦夫……拿出勇氣來你就什麽都不怕了,别丢下我們,我們也不會放棄你,好嗎?”我一邊說着一邊幫他戴好了頭盔,他咬着嘴唇沒吭聲,重重點了點頭。
這些蜘蛛什麽地方都可以爬,所以我把這三十多人分散成環形,居高臨下盯着每一面,把槍法好的集中在蛛群湧來的那北面,趁蛛群密度還未散開包圍基地時盡量多的殺傷它們。實在太多了,蜘蛛潮群中雖然不斷的爆炸,但是我們的攻擊就像石子扔進水裏,蕩起一下漣漪後馬上被後面的潮水填上。這股潮水湧到了山谷後一分爲二,緩緩在四周展開把我們整座山圍住。
來支援的狙擊手隻有6人,後面還跟着個威風凜凜黑铠甲機器人,頭盔卻是白色的,原來是赫斯曼。他穿上了那些拆來的凱夫拉主動式反應裝甲,背後和雙手都裝上了那些護盾火箭筒,就是頭盔顯得太傻,像鋼鐵俠裝上了奧特曼的腦袋。
他過來對我說詹姆斯讓我回指揮室,我才想起我不應該出現在這裏。急忙起身回到洞口拿起電話。“詹姆斯,現在下面情況怎麽樣?”
他在電話那頭很惱火,“王,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這是失職你知道嗎!要按軍紀處置!”
“可是……詹姆斯,這裏真的很緊急,你沒看見那些蜘蛛,漫山遍野,鋪天蓋地起碼有幾萬隻。對了,那些蜘蛛攻擊仰角不夠,這裏現在暫時是安全的,從這裏看大局感也更直觀些。”
“安全個屁,他們的空中支援随時會來。”
“知道了,飛機一出現我們馬上縮回去。詹姆斯,現在居高臨下是打那些蜘蛛的最好時機,可以最大限度減輕列夫他們的壓力,這個機會以後不會再有了,再說你坐鎮指揮我放心。”
“你!你怎麽就爛泥扶不上牆呢?這樣你永遠也做不了将軍!”
我心下暗忖,将軍?我從來沒想過,你混了那麽久還不是當不上将軍?這話我當然不敢跟他說,答應布置完這裏立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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