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利姆帶人沖了進來,見此場景,立馬讓衛兵去控制住詹姆斯,他跑來扶我,“想不到你們還真打起來啊?王,你沒事吧?”
我咧着嘴揮揮手,“放開他……”
“王,你現在單挑估計打不過他……”利姆把我扶上椅子關切說道。
“利姆,我們沒事,是在交流呢,不是打架,你們放開他!”
“前面衛兵說聽見你們在吵架,而且你現在……”我苦笑道解釋了一通,他才疑惑的帶着衛兵出去了。
我把腿抽上椅子,繃帶微微滲出一絲紅色,我咬牙罵道:“媽的,詹姆斯,你這腳下得夠狠的!”
他得意笑道,“我怕你記不住,如果是敵人的話,要的那可是命。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别在那些瑣碎的事上分擔精力,集中精力去揣摩對方,然後想出破解辦法。”
給他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那要做的可真是太多了,而且都不是一下能做的。那麽大面積的地方,對手在那個方向?什麽兵種?擴充後各排的真正實力如何,有些洞點我甚至沒去過……”詹姆斯,時間太緊了,我……”
“王,知道我什麽會來這裏嗎?”
“你不是說過是弗格森讓你來幫我的嗎?”
“呵呵,他是讓我來幫你,這樣可以以起義的身份跟你們撤回大峽谷。其實他們是想讓你撤退的,那個叫金鐵柱的改造人肯定勸過你撤退吧。”
我點點頭,就知道他們不會單純的想幫我那麽簡單。聽他接着說道:“後來我改變主意了,讓我堅定在這裏抵抗的主要原因就是你。”
“什麽?你開玩笑吧,詹姆斯,當初我就是見你說的那麽肯定,一套一套的才決定留下來的,如果你早這樣說着話我……”
“呵呵,說是你是有些誇張了,其實是這些蜘蛛網一樣的地道,利姆說是你看天上的星圖想出來的。你知道嗎?我當時很震撼,覺得也許有戲,等我走了大半圈以後我就決定了留下來。這是千古難逢創造曆史的機會,也許以後我們的名字會出現在教科書中的經典戰役裏,而我證明了誰才是廢物,哈哈……”他越說越興奮。
“真的有那麽神?”
“人的經曆多了,經驗固然增加了,但每每遇到新問題後都會習慣性的用以往的經驗來對比,這也形成了一個固有的思維框架,他們總是試圖在這個框架内尋找答案。王,你的思維就很特别,你能跳出框架去看東西。還記得你上次畫的三個石頭與雞蛋嗎?我當時就沒想到這個,後來我不過是順着你的思路推導出那處地方有敵單位的,隻是留給我們的時間太少了,如果多一點時間也許還真能翻盤。你主要是被太多瑣碎的事占據了精力,你應該想上次那樣,規劃一個方向,細節推導的問題由參謀們來處理。”
我半懂不懂的點點頭,這個需要等會回去後再想想是什麽意思,”詹姆斯,謝謝你,剛才我沖動了點……”
“我就是喜歡你的沖動,比那些嘴上不說,暗地裏用刀的人好防多了。”
“你……這是誇我嗎?”
“呵呵,不過還是提醒你一點,以後要等别人的話說完,這也是一種尊重,最好是弄清楚别人的意圖後再發表自己的看法。”
這時候利姆又沖進來了,“王,從華萊士那裏傳過來了一些西南方向的錄像!”
“西方?”我看看時間,淩晨5點51分。
進到實驗室,眼睛男指着一個飄搖不定的畫面,說這是一處設在二基地前沿山頂上的高空風筝球拍到的監控畫面,是剛才塔納特傳過來的錄像,有十分鍾左右的延時。透過一片模糊的水漬,依稀看見遠處廣袤的黑暗中不時有微弱的光亮閃爍,刹那的微光反映出一座座犬牙般的丘巒,顯示時間5點31分,坐标離二基地西北8公裏。
“戈德斯坦被阻擊了!讓華萊士去……”話未說完已被詹姆斯直接打斷,“王,這樣沒意義,别說幾十個跳蛛,就是我們全部上去,到了地面上都是送死!”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拽緊了拳頭。畫面裏漸漸沉寂了下來,隻剩下水漬洗刷着無邊的黑暗,偶爾的閃光畫出山巒的輪廓,像極了戈德斯坦昨夜在幽暗燈光下的臉。
我不知如何的回到了房間,失落的坐在床前,雙手掩面。想到這數千公裏的廣袤敵後,再也沒有任何友軍,隻剩下我們孤零零的躲藏在這不見天日的地下。就像一夜之間失去親人的孩子,頓感無比的孤獨與茫然。
“王,剛才看到的畫面也許是他們在攻擊公路的關卡,昨晚那位黑臉連長不是說如果他們遇上伏擊會給你警訊嗎?”那些爆炸閃光隻持續了一會,除非是從空中攻擊,否則他們不會那麽快就被殲滅了的……”我挪開手,看見詹姆斯不知什麽時候跟了進來,立在我身前。
“我就是感覺難過,到不全是因爲戈德斯坦他們。”
“王,你不能這樣,你這種沮喪的情緒會感染給士兵的!想想好的一面,想想你曾經快樂的日子。我猜想你不是大峽谷的人,你口音不像,大峽谷的人說話多用第四聲調。你有位漂亮的女友,你以前從事過高雅的工作,例如行政或者藝術類的,對嗎?”
“猜對一半,不過和福爾摩斯還差得遠,我一直在軍隊裏服役,根本沒做過什麽高雅工作。”
“一直在軍隊裏服役?你的家族是軍隊裏的高官?”
我一下不知怎麽說,就算我把我的經曆如實說出來别人也未必相信,也許會驚慌閃到一邊,指着我大聲叫僵屍,“怎麽說呢?算是吧,我未婚妻的父親是軍隊高官,我一直在隸屬後勤部的部門工作。詹姆斯,現在不是拉家常的時候,我感覺難過的是,如果戈德斯坦他們突圍成功了,那豈不是說明我們之前的估計是錯誤的,所以我很迷茫……”
他搖搖頭,“他們才走不到一小時,離真正的脫圍還遠着呢,就算走了一天,聯盟軍一樣可以追得上他們。也許聯盟軍就是故意放一條路,引我們出來,你不記得前幾天他們就是這樣引你們去救援營部的嗎?這叫圍點打援。”
“現在還真矛盾,又希望戈德斯坦他們是對的能成功突圍,卻又希望我們的估計是對的,唉……”
“不要爲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浪費精力,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睡上一覺,明天給士兵們一種胸有成竹的好印象。”
“胸有成竹?胸毛到是有幾根。”
“王,人的一生都會碰上很多挫折,第一次考試沒考好,第一次失戀,第一次犯錯,第一次失敗……當時真的讓人感覺糟透了不是嗎?感覺世界末日就要來臨了。現在我們回頭看看,是否感覺當時自己居然爲了一次考試沒考好而整日惶恐難安是不是很幼稚?你擁有的不過是這個世界很微小的一部分,失去就失去了沒什麽大不了的,也别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沒有你這個世界依然轉動。我們隻要盡力而爲,那怕有一絲希望也别輕易放棄,就算不成功,至少也不必爲當初沒有盡力而感到愧疚!“他一手搭在我的肩頭,手上在加力,把我肩膀拽得緊緊的。
我莫名的看着他,他眼裏似乎閃着光彩,卻沒有要松手的意思,反而越來越用力,抓得我肩膀有些生疼。我抓住他的手,用力才得以搬開,“詹姆斯,你幹什麽?”
他收回了手,“王,鼓起勇氣,才能掙脫束縛。”說罷轉身出了房間。
不知坐了多久,恍惚之中仿佛聽見一絲清脆,我扒開身上的灰土聆聽,又是一聲鈴聲從沙丘的另一面傳來。我爬上丘背,遠處一支駝隊在夕陽下迤逦而行,一路撒下串串駝鈴,渺渺悠悠……
我手舞足蹈跟了上去,駝隊忽遠忽近,始終也接近不了,我幹脆閉眼而行,聞聲而随。我跟過人,跟過雲,跟過風,跟過自己的腳步,此刻我是如此的歡喜,願意就這樣跟随着這絲悠揚,直至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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