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時看見一個青澀而滿是好奇的臉。
“莫德?你在幹什麽?”看清楚對方後我發現是在我的房間裏,腦袋有些缺氧似的昏眩。
“噢,指揮官,你……你是不是傷口太疼了?”
傷口?我看看左手,已經重新上了繃帶,中彈的左腿是,也許敷了藥膏,疼到不覺得,隻是感覺有些癢,我搖搖頭,“不疼。”
她奇道:“那……那我見你剛才哭得很傷心呢,還以爲你疼……”
應該是剛才的夢境太投入了,我都習以爲常了。“傻瓜,疼得受不了的時候是我這樣的哭法嗎?那是象殺豬一樣嚎叫!”
“殺豬?我沒見過是怎麽樣的。”
“就是……嗚!嗚!啊!這樣……”
“噢,這就是殺豬的嚎叫啊,你剛才就是這樣叫的啊。”
“這……對了,你不是跟着利姆的嗎?在這裏幹什麽?”
“噢,對啦,利姆長官說你醒了就讓我去報告他。”
“發生什麽事了?對了,我睡了多久了?”
這時候阿芙米爾進來,開始幫我換藥。“你沒睡多久,就是昨晚到今天中午。對了,你那些掉落的殘指呢?”
“不知掉那了。”
“你想一下具體掉那裏了?是納波利城裏嗎?”她關切的問。
“阿芙米爾,我真的不記得了,沒事,以後再殖活也行。”
她急了,“什麽沒事,過了這個最佳時機也許會有後遺症。”
“我真的不記得了,華萊士的手不也是異體殖活的嗎?”其實我怎麽會不記得?殘指肯定是掉落在昨天那輛車上了,根本不可能再回去找來,現在醫學那麽先進,我并沒放在心上。
“不一樣!他怎麽能和你比……”這時候外面有腳步聲來,利姆、詹姆斯、阿古和奧哈姆進來了,房間一下顯得擁擠起來。
“王,傷勢怎麽樣了?”利姆關切問道。我注意到他一眼的血絲,顯然沒有睡好。
“不礙事,發生什麽事了?”
“提姆營長找到了……”
“哦,他現在人呢?”
“腹部被打穿了,在冷凍倉裏……”
”……,聯系上師部了嗎?”
他搖搖頭,“從今天淩晨開始,通信全被幹擾了,發不出去。”
“意思是說……”房裏一陣沉默。
最後還是詹姆斯說道:“是的,輪到我們了。”
看見他們一臉的默肅,追悼會一樣的表情我不禁有些惱火,“遲早都要來的,你們不是都知道他們要來的嗎?早點來更好,我還怕他們圍着我們遲遲不動手,到時不用打我們都餓死了。你們這都是怎麽了?之前不是都安排好了嗎?真正臨頭的時候就都怕了?”
“王,我們當然不怕,隻是現在出現了些狀況。”利姆說道。
“什麽狀況?”
“B連戈德斯坦中尉和C連的代理指揮官納斯裏少尉主張說要南撤。”
“戈德斯坦?這鳥人也來了嗎?C連指揮官不是季莫連申夫嗎?難道說……”
實際上我因失血太多昏迷了兩天兩夜,那天我的左手并沒有完全止住血,加上逞能的硬撐走了一段路導緻腿上的傷口撕裂了,如果不是因爲天氣太冷的話,我的一腔熱血将撒盡在這片廣袤的黃土高坡上。這期間B連與改編後的C連殘部拖着重傷的提姆從北方潰退而來,他們的目的是繼續往南撤退。
“别理他們,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好了。”阿古憤憤說道。
我搖搖頭問道,“他們現在在那?”
“安排在三基地那邊,B排在監視着。”詹姆斯回答道。
我點點頭贊同他做得對,前面否定阿古讓他們走就是怕這些人萬一在途中被俘後把我們的具體位置暴露了。既然他們并沒有進入我們已經成了規模的地道體系内,也就不用怕他們被俘後暴露我們地勢了。“那就讓他們滾!”
“他們要求把提姆、奧羅拉等一幹營級軍官也帶走。說放這裏是等死,還說應該讓那些各連失散的士兵自行決定是留下還是撤退。”
聽這樣一說,這不是擺明着挖牆腳嗎?但是他們說得也并無道理,雖然奧羅拉我已經送走了,但是重傷的提姆又來了。如果聯盟軍一直圍而不攻,别說提姆這些重傷員在這裏不能及時救治,就算是我們這些正常人,到最後也會彈盡糧絕等死。如果集合全部人馬一起坐那些搶來的運輸車分散沖出去或許還真的可以逃出一些人,南下逃回大峽谷自然困難重重,但是往西方的盧卡斯聯邦邊界撤退希望還是挺大的。“詹姆斯,你認爲怎麽辦?”
“除了把那個未完工的三基地留給他們外,其餘的要求一概不必理會。并且封鎖與三基地之間的地道,禁止他們任何人進入我們這裏的企圖,一切就按我們的原計劃辦。”
“這樣是不是太那個了……絕情了,我們畢竟是同一部隊啊。”
“戰場上不能感情用事,眼光不應該局限在以前的情感上。就像我和你,雖然原來不是一路人,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我們同處一個戰壕内,我們面對的方向是一緻的。隻有現在同你保持方向一緻才是你值得去信賴的戰友,而你這些剛下來的戰友,現在臉卻朝着與我們相反的方向……”他意味深長的說。
“問題是……我覺得往西撤也……”
“王,我明白你的擔憂。相信我,他們不會爲了你們這區區幾百人而讓那麽多力量圍耗在這裏,這點很快就可以證實了。西撤的地道一直在挖掘,我們隻要頂住一個月就可以貫通了,到時候走得更加安全,損失也可能比現在走要更小。”
他最後這句話打動了我,堅不堅守這裏對我沒多大意義,如何讓弟兄們減少傷亡才是我最看中的。“詹姆斯,我擔憂的是冷凍倉裏的提姆,拖得太久我擔心他會死在這裏。”
“你還是太感情用事,要讓一大群人冒着車毀人亡的危險去送一個人?不,是半個人。難道爲了一個半死的人就可以不顧其他活着的人嗎?這是官僚主義作風。”看得出他在努力克制着情緒,也難怪,他的遭遇就是這種體制下的犧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