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芝浦苗場,遠處山坡上有些機器一絲不苟的穿梭在林中做業,偶爾會驚飛過幾隻飛鳥,四周似乎蔥郁了許多,四處漫着清新的空氣。變化讓我有些驚訝,也難怪,這還是我第一次白天來這個地方。想到坑道裏的煩悶,我真想裝點空氣回去。
一隻小小的蜂鳥在車周圍繞了幾圈,在車窗前振翅搖擺一陣後往前面坡上排灌道飛去,我們跟上了坡嶺卻發現已經沒有路了,前面是更加密集和高大的林木,蜂鳥也不知去向。
“那是什麽?”考夫曼指着右邊的林子裏,似乎有影子一閃而過,定睛看去卻什麽都沒有。忽然窗前鑽起一人,一身堅毅的流線迷彩機械裝甲,黑幽的面罩鏡看不到深淺,卻可以感覺到下面有一雙眼睛在盯着我們看,讓人有些不舒服。
面罩“茲”的開了,我們有點傻眼,看見裏面就一團亂蓬蓬的黃毛,好在還能從微微露出的鼻尖可以斷定是個人臉。這張臉的面部同樣有半邊是冷冷的灰色有機物構成,面積比金鐵柱更甚,整個鼻梁上部就像鑲嵌了一個灰色假面,下面是茂盛無比的黃色胡須,就像西方魔幻裏慣用戰錘的矮人族。我不禁擔憂面罩合下時會夾住他那些濃密胡須。
“王,下車跟我來。”粗粗的聲音顯得很不耐煩,我想他脾氣一定很暴躁。
華萊士本想揚手說些什麽,估計是怕我一人去不安全之類的提醒吧,但最後他還是什麽都沒說,都到了這個地方才想這些安全問題還有什麽必要?
考夫曼則把武器箱給我套上,大胡子看見了也沒說什麽,轉身往林裏走。
我跟着他身後走了一段,看見他放慢了腳步,擡頭看了看天空,忽然走得異常小心。我仰頭去看,林子上空什麽都沒有,隻有不知從那兒傳來鳥兒唧唧的鳴叫聲。他走走停停,瞄瞄看看,越走越慢,好像地上埋有地雷一樣,偶爾還俯下身子在地上聽聽。弄得我很緊張,但又實在看不出這裏有什麽不對,地上野草挺拔,齊沒腳跟,怎麽會有人在此埋地雷呢?等會那些林業機器來割草不就踩中了?而且你們不是老早就在這裏了嗎?現在才發現不對是不是晚了點?我有些不耐煩,“這……這位大哥怎麽稱呼?”
“赫斯曼。”
“你好,赫斯曼,我覺得這裏,應該……不像是雷區吧。”
“我知道。”
“那能不能走快點?”我就奇了。
“不能。”
“這……你……”
他忽然伸手示意别出聲,我一陣緊張,大氣不敢踹,抽出寒霜掩木而蹲。隻見他小心的扒草而去,慢慢爬行了十米左右,從草裏捧起一樣東西。
我慢慢爬了過去,待看見他手掌捧着的不過是一隻嗷嗷待哺的雛鳥。我真是哭笑不得,把刀收了起來,卻聽他說道:“你來捧着!“
雛鳥羽毛未全,腿好像還崴了一隻,在我手裏戰戰兢兢,叽叽叽的掙紮。赫斯曼從腰部一個盒子裏拿出傷口膠,裁成小條想給雛鳥的斷腳包上,他的收伸到我手心的時候卻停住了。那是一雙機器手,看起來斑駁而厚重,比我的手要粗大上一圈都不止。我看出了他的擔心,他害怕會把那雛鳥捏得身破髒裂。
我讓他張開手,小心的雛鳥放到他手心,就像在鐵鍋裏放入了一快豆腐。我把那些裁好的傷口膠小心給雛鳥斷腿包上,雛鳥啾叫了幾聲,赫斯曼朝我點了點頭,小心的捧着雛鳥轉身去找鳥巢。
鳥巢就在附近一顆三米多高的樹上,他一手把雛鳥護在胸前,一手麻利的攀上樹去。卻不料他身體太重,那顆碗口大的樹承受不了他的重量而簌簌發抖,差點把梢枝上鳥巢都要震落下來,巢内的其餘鳥兒唧唧驚鳴,他吓得抱在樹幹上一動不敢動。
我讓他慢慢滑下來,我可沒有單手爬樹的本事,于是把武器箱裏的東西丢了出來,用草填滿後放入雛鳥,爬上樹把這個淘氣的家夥放回巢裏。裏面還有五隻雛鳥,看見我紛紛擠着張開嘴巴唧唧大叫,天上不知何時飛來一隻成鳥,在頭上盤旋驚鳴。
下得樹來,赫斯曼開了面罩對我說了聲“你很好。”我才看清他的胡子原來還編了一根細細的辮子,根部卻松散了很長一段,顯然這胡辮是很久之前編的。
“金鐵柱,我覺得有必要讓我的部下一起進來商量。”看見金鐵柱我即不客氣的要求道。
“王,我隻是告訴你一個情報,你還沒決定去不去做,怎麽就到了計劃的商議階段?難道你已經決定去攻擊新維達了?”
“就因爲這事情并不簡單,所以我才難以決定,而且在我看來你這個根本不算什麽情報,誰不知道監獄裏都是犯人?我随便攻擊那個監獄都可以獲得很多兵源。”
“呵呵,那我告訴你的是……我們準備去攻打監獄算不算情報?你們隻要在後面漁翁得利就行了。”
“你們?哈……就你們那幾個人?恐怕你是因爲人手不足想讓我們幫手吧,直接明說就行了嘛,這樣繞來繞去會讓人懷疑你們的誠意。”我可不是初來乍到的菜鳥了,天下那有那麽好的事。
“呵,你沒聽說過春風組嗎?”
“沒聽說過,我隻聽說過雷鋒。”
“你也知道雷鋒?”
聽他越扯越遠,我有些不耐煩,“别扯那麽遠了,你直接說需要我們怎麽幫忙,回報是什麽就行了,我看劃不劃算。”“既然你這樣說,那你可以回去了。我們并不需要你的幫忙,我純粹隻是想還清你的人情而已。”他聲音很平實,表情很平靜,唯一的那隻肉眼也靜如止水。
“那你說說你們打算怎麽做?”
“你既然不參與又何必問那麽多廢話?”是旁邊的一個女人在插嘴。她面部卻很完整,就是醜點,我是她的話,甯願隻有小半張臉。這裏的幾人除了金鐵柱外我似乎都沒見過,就連前面帶我來的赫斯曼也是,難道他們有新來的援軍?
“這位是麗塔上尉,王,我們負責主要攻擊任務,你們隻要做好自身的安全和收集戰俘撤退,其餘的你不用管。”
“可是你們就這些人,而且是去那麽遠的尤裏西斯基地……”
“當然不是真的去新維達,是去隆卡多爾,就在阿爾西亞大區的斑粉蝶峽谷。”金鐵柱剛說完就被麗塔瞪了一眼。“鐵柱,你怎麽能把行動目标随便告訴猶豫不定的人?本來同意讓他參與已經算是……”
“麗塔,我相信他會做出正确的決定。”金鐵柱看着我,表情依然平靜,眼神帶着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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