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推演設想對她剛說了一半,通信被嘟的關停了,就在我忙着調試信号的時候,頭上傳來機長的喊話:“獨立連王指揮官,請到隔音艙接收師部特級加密專線!”
我進來時,艙室内坐着兩個戴着通信帽的通信兵在機器前忙碌着,牆上的一塊通信屏幕已經開啓了。雪花點跳躍嚴重的屏幕中勉強看出是一個長桌會議室内,正中坐着一位不認識的白胡子中将。兩邊分别坐的是坑窪臉的麥基執行官、萊特準将,還有兩名校尉參謀官,奧羅拉與提姆好像也在。
奧羅拉對着我說:“王,把你前面對我說的推想再仔細給西格爾将軍說一次!”
我掏出U盤,打開光息地圖,讓通信兵設置好與對方的數據同步,畫好黃、紅線段,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始講。看他們的神色,都是面帶疑惑的看着牆上的戰略地圖陷入沉思,隻有奧羅拉一臉期待。當我說了一半,準備畫出天台地區的那段黑線箭頭時,他們已經都不在看了,而是小聲的讨論起來。
西格爾将軍拍拍凳子上的扶手,道:“很好,王少尉,不用再說下去了,你的推演我們已經大概明白,感謝你爲此做出的努力,祝你好運!”信号關斷了。
我下到運輸艙,利姆三人過來問我上面命令是什麽?我搖搖頭,攤手示意他們解散。對奧哈姆道:“讓那個大翻頭奧蒂斯來一下,我想幫他尋找一下他親愛的表妹……”
“就這種身材?比奧羅拉差遠了,也沒塔西娅的好,咦?下面有号碼!”
“指揮官,書有什麽好看的,一點都不形象!看看這個,3D還帶十種角度轉換!”考夫曼不知什麽時候到了我旁邊,遞給我一個眼鏡。
“書是藝術,你那種片子是色情,藝術你懂不懂!”奧蒂斯對考夫曼嚷道。
“考夫曼,現在有沒有可以透視的眼鏡?”
“有啊,不過那東西屬于禁品,如果沒有授權,被抓到不管是那裏都要判刑的,指揮官你……嗯,了解了解……”
“你了解個屁?我不過随便問問而已!”
天上的閃光已退到了被崖壁遮住的地方,從這裏隻能偶爾看見天上微微的閃上幾下,想來是戰場轉移了,也不知道這次戰鬥是誰赢了。一直都沒接到師部或是營部的任何通信,好似把我們丢棄在這裏了。
天亮後,營部終于傳來命令,讓我們繼續原計劃穿越叙利亞平原。我有些納悶,難道他們根本就沒采用我的建議?不過想想也不奇怪,石河軍少說也有二十多個師吧,還沒算參謀部等部門都快幾百個校尉級參謀了,我能看出來的,他們怎麽會看不出來?
飛機起飛了,隊形不像之前那樣緊湊,而是拉成個很長的S形。飛了十來分鍾,左右兩側多了一架灰色戰機,機身上塗着一支黑烏鴉。雲層越來越稀薄,最後晴朗無比,陸地忽然降臨眼前,我們好似飛到了另一個天地。地平面愈來愈寬廣,随着飛機的繼續爬升,從舷窗俯瞰大地,遼闊得無邊無際,幾條蜿蜒曲折的巨壑把大地阻斷開來,好像陸地在這裏忽然被撕裂成了一綠一黃的兩塊大陸。
飛過克拉裏塔斯凹溝後的一刻多鍾,四周煙霧彌漫,透過滾滾濃煙,依稀可見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燃燒着的戰車殘骸,應該是進入了昨夜的戰場區域。機艙内,人人湊頭看着窗外默不作聲,大家此刻都是心驚膽跳,這裏已是最前線。實在想不通的是他們居然命令我們在白天飛躍戰區,聯盟的衛星在天上很快就會發現我們,指不定那個方向就竄出敵機或者導彈,把我們一鍋端了。我不禁罵了聲“他媽的!”
“看來是聯盟軍撤退了,聯盟軍這一片的高空監視器應該都在監視索利斯的追擊部隊,也許我們暫時是安全的。”華萊士在旁邊說道。
我看着外面索利斯軍護航的灰色戰機,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我心跳平穩了一些。“希望你說的是對的,阿彌陀佛……對啦,華萊士,你是軍校畢業的麽?”
他點點頭,“是的,我在佛羅伊陸軍學校畢業後,分配到了北方集團軍陸軍一師112團做見習排長,駐守在艾斯克雷爾斯地區外圍的烏拉斯鎮還不到一年。兩個月前被攻陷了,跟着潰散的部隊一路跑到了沙溪,誰知沙溪的第7軍也在敗退,就跟着他們回來了,後來知道陸一師編制被完全打散了。”
“利姆,你又是怎麽到了特戰營?”我問道。
“我也是112團的,不過我在工兵連,華萊士曾救過我,他的手和眼都被打殘了……”說完他與華萊士兩手一拍,說了聲謝謝。
“哦,你之前的病假就是去動手術?”我問華萊士。
“眼膜與假肢早裝上了,前些天是去取心壓泵。”說着他撈起手臂,手掌伸展了幾下,我完全看不出是假肢。
我奇道:“這假肢做得像真的一樣。”
“這本來就是真人的手,嫁接到我身上而已,你看我兩邊手掌的指甲骨骼都不一樣,起碼要幾年後才能同化掉。”他雙手手掌同伸了出來,果然右手略大了些,而且無名指要比食指長一些,他左手則是食指稍長。
“這樣也可以?”雖然知道現在醫學很發達了,但我還是感到吃驚,異體嫁接同化得跟自己原生器官完全一樣真的太不可思議了。
“隻要血型配對有什麽不可以的,器官移植幾百年前就比較成熟了。”考夫曼在旁邊說道。
“我的意思是這些眼膜、手臂之類的器官原來的主人怎麽辦?”
“這些器官都是已經證明死了的人的,并且一年無人認領,身份戶籍與特征碼都已注銷半年以上的。倒賣屍體也算不錯的行業,我差點就進了這一行。”
“哦,那死者家人同意嗎?”
“應該都同意了的吧,同不同意又怎麽樣?合法與非法還不在于政府的判決。”
“考夫曼,那你又怎麽會來入伍當兵呢?”
“我老家是梅裏戴尼連邦的夏帕雷裏地區,因爲那裏經濟不好,我就跑到奧林匹斯大區碰碰運氣。奧林匹斯大區那麽多城市需要來至峽谷地區的農作物,而峽谷大區又需要高科技産品,我與幾個朋友就在這兩地倒騰些小生意。”
“這不是蠻好的嘛?考夫曼老闆,哈哈……”我們都笑了。
他跟着苦笑道:“你們也知道,奧林利匹斯大區與峽谷大區之間的路并不太平,聯盟政府與峽谷幾個聯邦之間經常莫名其妙就鬧事情。兩年多前,我從大峽谷的奧布雷德斯城拉了十多車的大米、洋蔥、土豆、菠菜,想趕在沙塵暴來臨前賺夠兩個月的利潤,結果在薩薩裏鎮被聯盟邊防軍扣了。他們不但沒收了我所有的貨物,還說我偷逃稅款!”
“那後來呢?”
他憤憤而道:“他們完全是誣告!我發誓,我的繳稅記錄沒有一點瑕疵,完美得可以作爲稅收樣本放在稅務所裏供人參考!最後他們告不倒我,又以我違反戰時出入境爲由,硬是把我的貨物沒收了!我徹底的破産了,于是心一橫,就跑到了帕弗尼斯城邦參了軍,奧哈姆可以幫我證明!”
“這關奧哈姆什麽事?”我問道。
“長官……我……我那時在薩薩裏的邊防哨所當兵……”後面的奧哈姆小聲的說道。
“奧哈姆,你……你本來是聯盟的士兵?”我真的奇了。
“是的,我家鄉在長春城地區,在第一次聯盟與峽谷聯邦的沖突中,石河軍實際控制了長春地區。我們家就搬遷到了薩薩裏鎮,我是在那裏參加了當地的聯盟武裝,被分配在邊防站。那次考夫曼的貨車隊其他十輛車的手續是齊全的,按照規定隻能扣留沒有手續的那六輛,但是上面命令我們必須沒收這批貨。我當時讓考夫曼打了電話聯系他的律師,爲此被禁閉了一個月,後來石河軍打到這裏俘虜了我,碰上了考夫曼,他已經是石河軍的人了,于是讓我也加入了進來。”
“考夫曼,是你讓石河軍去攻打薩薩裏鎮的吧?”
“我當時還隻是平民,他們怎麽可能聽我的?他們本來就有攻打薩薩裏鎮的計劃。駐薩薩裏的聯盟軍肯定是物資不足了才野蠻的侵吞我的貨物的,我不過是提供一些看到的消息而已,于是他們決定首先攻擊薩薩裏。”考夫曼說什麽事總是有道理。
看來華萊士說的是對的,飛了兩個多鍾頭都平安無恙。外面的灰色戰機不知何時已經飛走了,原來他們并不是爲我們護航的,而是來搜索敵軍蹤迹的,見我們偏離了聯盟軍的撤退方向,就懶管我們了,真是世态炎涼。
飛機飛得很低,并且減速明顯,看窗外能清楚的看見地面沙石和不斷卷起的沙塵,想必機長在尋找平穩的着陸點。機艙裏亮起了準備着陸的黃燈信号,利姆、華萊士、奧哈姆去讓士兵們收拾裝備去了,我看了一下時間,比預計飛行時間多了一個多小時,看來飛機并沒有按原來的計劃航線走。大約一支煙功夫,機身震動了幾下,平穩後,綠燈亮起,尾艙門緩緩開啓,一陣風沙卷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