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閉起單眼，當觇孔緩緩重入準心再慢慢遮住靶心時，我習慣的換眼校對了一下角度。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感覺從未有過的鎮靜，身體仿佛是尊曆經桑田的岩石，成了大地的一部分。腦海裏清朗如澈，兩百米外的靶心如輪彤日般耀眼。我屏住呼吸，瞄準靶心扣動扳機，換眼出來确定了首發試射效果，正中靶心10環。緩緩換氣、不讓呼吸姿勢，開槍、換氣、開槍……

背後傳來驚呼，接着鼓掌，再接着我被人拉了起來，奧羅拉笑顔如花正準備一把抱住我慶祝，看見我的臉後，現場每個人驟然都沉了聲音。

奧羅拉怔怔看着我，“王，你怎麽哭了？100環啊。“

“我哭了嗎？”我抹抹眼角，手上微微濕潤證明我确實流淚了。我爲什麽會哭？真的是眼睛進沙子了麽？我一時也想不明白。

雷納上校高興道：“你昨天在簡析會上就表現出不一般的氣質，王，如果你願意參軍，我向上面保薦你，你很有天賦，如果努力，你以後一定能成爲軍隊的楷模，我們演練二部，不，也許是參謀總部的驕傲！”

我還在想着剛才瞄準靶心，扣動扳機的那一刻，這動作，畫面，甚至呼吸我都是如此的熟悉，好像天生我就會射擊。回過神來看見我與雷納上校身邊已圍攏了三十四人，都在說着剛才的事。

雷納上校見我沒有做聲，對旁邊一名中校軍銜的瘦高男人道：“傑夫，這小夥子槍法不錯。”

那名爲傑夫的中校笑着過來，看看靶心，又拍了一下我的手臂，又抓起我的兩隻手掌，捏摸了一下，道：“他接受過專業射擊，但是……”

雷納上校點點頭，對我道：“怎麽樣，小夥子，考慮一下，現在軍隊現在非常需要你，至于你以前如何，我不會追究，在我看來，活潑的軍人更加懂得打仗。”

“可以配給我XM409嗎？”我小聲問道。

傑夫中校愣了一下，笑道：”XM409不合适遊擊戰，太重，不利快速轉移，輻射大，容易暴露。隻有執行特殊任務時，我們認爲有必要的時候會配發。

“那工資比我現在的高嗎？”

“……

雖然我看在雷恩上校苦苦哀求的份上答應入伍，雖然我已是這裏的名人，沒人不知道我王一槍的！雖然我長得帥……但是每天晚上，訓練了一天，每每在剛入夢境之時，萬惡的集合哨就會響起。集合、列隊、點數後再上來睡覺。當你估計它等會也許會吹，而強迫自己不睡時，它偏偏悄無聲息，睜着眼挨了一個多鍾頭，剛剛合眼，噓……！這幾天來，我神經衰弱，更年期至少提前了五年。

終于迎來了野外對抗演習，紅軍由紅、綠、藍三隊組成，藍軍由黃、白、黑三隊。除我所在的黑隊隻有12人外，其餘的隊都是滿編的33人。規則很簡單，在沒有重武器的情況下，藍軍需要炸毀紅軍的X、Y兩處設施。

雷納上校來到我們的集結地，宣布了我軍的人事任命，軍銜最高的黃隊隊長提姆上尉做爲我們藍隊第一指揮官。然後提姆上尉做了藍軍的人事安排，白隊隊長蒂亞戈與奧羅拉任第二、三指揮官，而我，混了個副參謀。

全連作戰會議上，奧羅拉打開電子地圖。X、Y兩處設施分别在地圖右上與右下兩角，有a、b、c三條路可以通達，而這三條路之間又是貫通的，反正整個地圖就類似一個“田”字形。

下午會畢，開始分發裝備，我得到的也就是普兵标裝，悶悶不樂中登機出發。在飛機上，提姆幾位指揮官才開始讨論作戰方案。

蒂亞戈的意思是，敵軍肯定是在X、Y點分别有a、b兩隊駐防，另由c隊作爲機動，遊弋在兩點中間補防，大概是呈三角狀防禦圈。建議我們登陸後，立即攻擊敵軍中間的機動遊弋部隊，利用兩倍于敵的兵力優勢擊潰敵中路c隊，這樣就分割了敵軍a隊與b隊的聯系，回過頭再慢慢攻擊防禦設施較強的X或Y點……我暗暗點頭，有道理。

而奧羅拉的意思是，集中一半的兵力，佯攻其中X或者Y的任意一點，剩下一半人則埋伏打援，以此慢慢消耗對手機動兵力……我仰頭努力想象她的意圖，嗯……好像也不錯。

“參謀長怎麽看？”提姆看着地圖忽然問道。

我楞了一下，這才發覺是在問我，心下暗忖：“媽的，都讓他們講完了，我還能講什麽？先讓我講還差不多……”思索幾番，實在想不出什麽更加好的進攻，于是道：“不如我們等他們來攻……”

“？？？”三人不作聲，光看着我。

我忙解釋道：“其實我的意思是，遊擊戰麽，應該是敵進我退，敵退我進嘛，保存實力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不如我們派些人去騷擾他們中路機動c隊，引他們出來……”

蒂亞戈道：“萬一人家不出來怎麽辦？”

“那我們就按奧羅拉的方案執行啊，攻擊他們其中一點，而他們中路的c隊要去支援時，我們那些騷擾的士兵可以分化他們一些兵力，更有利于我們的埋伏……”我偷看提姆與奧羅拉，提姆似乎點了點頭，而奧羅拉對我會心一笑。

飛行了一個多小時，降落在一處四周丘巒起伏的亂石地，集合好隊伍後，偵查兵也已經彙報了着陸方位。奧羅拉開啓地圖，标示好坐标，提姆現場布置了作戰計劃。兵分兩路，黃隊沿地圖上方埋伏在左上角X點前。人少的黑隊沿地圖下方首先攻擊右下角的Y點，等敵中路c隊啓程趕來Y點支援後，黃隊再猛攻X點，吸引敵c隊調頭往上馳援。此時我軍白隊加入黑隊，黃隊撤退往中路埋伏……

聽完提姆的戰鬥計劃，我心下暗暗佩服，這是綜合了蒂亞戈與奧羅拉還有我的意見組成的，調虎離山、引蛇出洞、分割包圍，有擾、有引、有佯、有實的精妙戰術！

通訊與時間校對完畢，隊伍分别出發了。Y點與我們距離十二公裏，大半個鍾頭後，天剛黑下來，我所在的黑隊發現了敵軍四名巡邏隊，奧羅拉命我們繞過去，給後面的白隊來對付。進展很順利，走了二十多分鍾，我們到達了Y點前沿。

奧羅拉比對了照片，幾百米外的幾處山洞确定就是要攻占的Y點設施。我們隐蔽下來，等待提姆的攻擊命令。

那幾個山洞外隻駐守着8名士兵，想必是已知道了巡邏隊被殲的訊息，故都躲在壕坑裏。奧羅拉給提姆彙報Y點情況後，讓我們記下各自攻擊的目标。一刻鍾後，奧羅拉通信器傳來提姆的命令，開始攻擊。列夫帶頭，分散沖了出去。

在奧羅拉命令下達的那一刻，我已經開槍了，對面陣地至少有四、五百米，我也不知道能否擊中，但是讓我沖到最前面，我要再想想……

對面陣地微微紅光一閃，竟然擊中了，我興奮的甸甸手中的槍。此時我們的人已沖出六七十米，擋住了射擊線，我也端槍沖了上去。這時聽見後面有人喊等，轉頭見是奧羅拉，我揮揮手，讓她快點跟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