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賭石像砣死鐵,抱回客棧氣喘籲籲跑上樓,進房咕嚨一聲将阿香震醒。她一眼看見臉吓得慘白:“阿哥——誰叫你買的嘛!”慕雲腦袋頓時進了水。“那窗口是假的!還有那松花和癬!”慕雲的魂吓飛了,想想不服氣:“咋個會呢?三十五萬他還不願意……”
“你咋相信生意人的話嘛!”阿香艱難起身,“扶我一把,趕快去找他們!”見他不肯動身,于是像教豬地說:“你拿鋼刀戳那‘窗口’的邊就曉得,如果是真貨,除非賣主瘋了!”
慕雲一聽骨頭冰涼,掏出刀手忙腳亂地戳,一下将“窗口”戳開——下面填充的是綠牙刷把!吓得他冷汗一炸大叫“被狗咬了!”心像擂戰鼓的抱起石頭就跑!
大汗淋漓跑到那家門口,慕雲差點暈過去——門上吊着一把大鐵鎖,一對狗夫妻跑了!
阿香随後趕來,見此情景連連哀歎:“沒救了,他們已經得手,就算抓住也枉然;錢進他荷包容易,想他還給你除非公雞下蛋!唉,這學費交的……”
他是急着雇車買藥的,正經事沒辦,倒被狗夫妻騙了!上次被騙的教訓還不夠,這次他蘆慕雲是不長記性的豬頭,竟被騙走兩萬多塊人民币!爲此他恨得兩眼充血,牙關打着寒顫說:“你在這裏等着,我的錢不是那麽好騙的,找不到人就砸開這狗窩。”
見他要去拼命,阿香死死拽住哀求:“阿哥——這行是出門不認賬,鬧到最後恐怕要魚死網破,落個人财兩空!阿香有病在身,就指望阿哥了……”
慕雲愧疚得想哭,摟着她肩頭唉聲歎氣的,“看把你吓成這樣,放心阿香,我曉得分寸的,不轉一圈你叫我咋能甘心?”經過“*”他明白世上楞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
轉頭沿家搜尋,人家一看他滿臉殺氣,手捏明晃晃的刀進門,頓時心裏明白了八九分,馬上閃到一邊讓他搜。尋遍格莫村莊,大家都衆口一詞——沒看見、不知道。
看樣子這錢徹底沒救了!他心急如焚走進餐館,發現人影一閃,他的天倏地晴朗!搶步跑進廚房,當胸抓住這臊婆娘的領口:“把你男人叫出來!”
誰知“鐵扇公主”馬上變成毒蛇,呸了他一口涎;撕破繡花短衫露出兩隻白晃晃的奶子,大喊“抓中國流氓!”人們聞訊跑來圍觀,怒斥這中國佬太不像話,竟撕女人的上衣!
慕雲懶得理睬,一路上像拽死狗的,“别說你隻露兩砣狗奶,就算露出下身我也不稀罕!當醫生的哪樣女人沒見過!”拖到她家朝門口一推:“把錢拿出來!”
這婆娘眼角眉稍盡是譏笑,将籠基重新紮緊、遮掩兩隻跳動的大白奶,滿不在乎地說:“殺了我也沒有錢!我哪陣子賣給你玉石的?”圍觀的大多數是華僑,不僅不跟他說句公道話,還争相爲這妖婆娘幫腔,有人還慫恿在場人動手。
“你們敢!”阿香見勢不妙護住慕雲,用緬語将這幫人喝退,轉頭攔腰拽住他:“阿哥——鬧出事不劃算嘛!這點錢算不了哪樣,我能賺回來的!”慕雲用刀抵住這婆娘的脖子:“我喊三下,再不叫你男人出來,我馬上雇車将你綁到泰國妓院賣掉!一……二……三!”
突然人群分開,她男人黑着臉出現:“别拿這玩意吓唬人,把刀拿開!”慕雲收了彈簧刀:“錢呢?”老緬瞪了他一眼:“是哪個跟你做過生意的?老子沒得錢,有命要不要!”
這家夥當真難纏!慕雲驟然緊張,硬着頭皮說:“好哇,既然連臉都不要,那我就成全你!”打開彈簧刀就勢捅去——“我叫你騙!”阿香吓得驚叫,死命抱住他的腰拖:“阿哥——你這要鬧出人命來的!”
“放開——隻捅一刀!從此誰也不欠誰的!”他掙脫阿香持刀追攆:“除非你飛天!”
圍觀的人攔住慕雲,叫老緬把錢給人家,賴是賴不過去的!老緬被拼命的架式鎮住,慌忙打開門,從保險櫃裏數了三十萬的銀票,朝他一甩:“扣除修窗口的錢,你發财去吧!”
慕雲心裏一塊石頭驟然落地,人像松綁的一陣輕松,撿起銀票扶着阿香走了。
返回客棧,阿香坐在床邊驚魂未定,“真看不出來,阿哥你好大的膽呀!萬一殺了人,我們還回不回家?”慕雲心裏難受得像刀絞,賭石太兇險了,作爲知書達理的醫生爲錢與老緬拼命,還連累阿香,想起來就不值得!當時他緊張得要命,如果老緬再堅持幾秒鍾,他全盤皆輸,一分錢也别想要回!要命的是爲這假貨誤了雇車買藥,萬一延誤治療導緻阿香病情惡化,他要悔恨一輩子!
兩人沉默不語在面壁思過。這時黃阿媽慌張進房,問是怎麽回事?聽阿香講完經過她十分驚訝,說這行是打掉牙活該,沒人同情的,就算他阿爸阿媽出面也要不回錢;然而你将他吞進肚裏的錢血淋淋地掏出,有氣魄!在賭石場就要這樣!
接着黃阿媽埋怨他倆,說由她出面就不會發生這種事,兩人損失五萬塊緬币她過意不去;明天召集村裏人拿好貨來,帶回家多少能賺幾個錢。
想到阿香病情嚴重,慕雲垂頭喪氣的,現在他聽到賭石就像白天撞到鬼的,這根本不是人幹的事。于是推辭道:“給阿媽添麻煩了,現在我真的沒心情買賭石。”
黃阿媽一愣:“咋個,你是信不過我?!”
“阿媽别誤會。”阿香連忙接過話:“當醫生的做事愛扭筋,我阿哥怕您爲這種事傷神。買賭石的事由我當家,明天麻煩阿媽把人叫來。”慕雲一聽頭都是大的,又不好當場反對。
“這就對了麽!”黃阿媽緊繃的臉松弛下來,“沒有氣魄玩哪樣賭石嘛?不如回家賣點香水、襪子、布料的,那行保險,死不死活不活,我看也沒多大個意思!”
過後黃阿媽黯然歎息:“看你們郎才女貌的一對美滿夫妻,有好好的醫生職業不幹,卻冒風險來賭石……其實啊,尋寶的都是來賭命,不少人最終落得一貧如洗;當然也有平地暴富的,如著名的林家玉、振坤玉、绮羅玉,這些稀世珍寶都從這裏流出;但是那又咋樣,男人暴富丢下苦命的女人跑了,這行害人嘛!”
這些話是磨難人的心聲,不是一般人體會得到的,并直言不諱的影射。慕雲感到很刺耳,但還是被黃阿媽的快人快語打動;估計她身世坎坷、奇特,落得孤家寡人的。于是憐憫地說:“不如今天大家在一起聊天,從阿媽談話中多長一些見識。”
“醫生你别見怪,阿媽說的是真心話,是爲你們夫妻好。看見你婆娘病成這樣,我就想起自己年輕時的遭遇……”
說到這裏,黃阿媽眼圈紅潤,“我在格莫村莊三十多年,女人到了我這年紀就沒有娘家,回不了國了;别的女人雖窮,但有男人相依爲命……唉,不怕吓倒你們,阿媽曾擁有價值連城的珍寶!就因爲遇到黑心男人,才落得如此下場!”于是含淚講起她的奇特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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