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六年十二月,雖然康熙親自去慈甯宮侍疾,嚴令太醫要仔細的診治,但太後終究沒有挺過這一年,最後拉着康熙的手,太後低聲說道“皇帝,哀家這一生安享富貴尊榮,知足了,要去見姑姑,要去???”抓緊康熙的手,本已渾濁的雙眼,突然明亮“皇帝,你要記得爲二阿哥留下一條血脈,緻遠公夫人,那就是哀家的女兒,皇帝多照料她幾分,哀家已經将姑姑留下的手記,賞了她。”
“皇額娘,朕答應您。”太後的眼神重新黯淡了下去,嘴裏哼着蒙古小調,最後細不可聞,抓着康熙的手也垂了下去,康熙眼底通紅,隐隐有着淚光,消瘦的身子輕顫着,身上透着悲涼,“皇上,皇上您可要保重龍體。”李德全輕聲勸道。”皇額娘去了,她也去了,就隻剩下朕一人。”康熙眼裏沒有一絲光亮,神色迷茫孤寂,顯得他更是蒼老,連日來侍奉太後,讓他本就不甚舒爽的身體,越發的不好,再加上太後離他而去,想到殿外跪着的兒子們,康熙覺得頭暈目眩,扶着李德全起身,“太後大行,你讓禮部準備吧,朕要讓皇額娘安心。”
太後停靈的宮殿裏,身穿孝服的皇子們都滿臉露着悲痛,康熙的妃嫔也都一身素服哭天喊地,皇子福晉大多低泣抹淚,齊珞跪在她們中間,雖然哭聲不大,但覺得傷心,同太後也沒有見幾面,可是隻要一想到她對自己的善意,心中更是覺得難過,仿佛真的是和藹的長輩去世一般,眼淚像止都隻住,齊珞聽見身後悲痛的大哭聲,心中有些詫異,這又是哪一個裝相的?忍住好奇,不敢此時回頭,隻能見有宮女驚呼“年側福晉,您怎麽了?”
如今正是十二月份,又是皇太後的喪事,大殿裏必然不會擺放火盆等取暖的物件,年氏身子嬌弱,又喜歡出風頭,她就是真的無恙也要暈的,身側的三福晉紅着眼睛瞥了一眼年氏,輕哼一聲,“一個側福晉,竟然敢跪在這裏哭靈,十四阿哥府還真是不成體統。”
齊珞并沒有答話,隻是專心的抹着眼淚,畢竟她不想讓太後走得太凄涼,換不來一滴真心的淚水,可是哭了大半天再傷心也沒有眼淚了,眼睛紅腫酸澀,偷偷瞧三福晉等雖然嗓子沙啞,但眼淚如泉水一般湧出,齊珞心中感到佩服,輕輕活動了一下跪得發麻發脹的雙腿,真不曉得這種表面夫什麽時候是個頭。
李德全來到齊珞近前輕聲說道“四福晉,德妃娘娘同年側福晉都暈了過去,皇上讓您去照看一下。”
齊珞扶着紫英的手起身,腳已經軟的動不了,緩了好一會才慢慢的移動到偏殿,弘曆由弘旻照看,還是比較放心的。
來到偏殿,同樣感到冰冷,這也沒燃火盆?看見德妃慘白的臉色,瘦弱不堪的身子,嘴角的不斷湧出的血迹,心中驚駭,快步上前,關切的問“額娘這是怎麽了?”
德妃的嬷嬷正用娟帕擦着她嘴角的血迹,“四福晉,娘娘哭靈時突然暈了過去,咳血不止,由于太後娘娘大行,宮裏是不得用炭盆的。”
拉起厚厚的被子蓋在德妃身上,齊珞的手摸上德妃的頭,覺得燙的吓人,“太醫怎麽說?”
“四,四福晉,太醫讓好生的養着,不可再讓娘娘憂心。”嬷嬷禀告完,就推出去端藥,齊珞坐在她的身邊,不曉得該如何同這個偏心得厲害的德妃相處?若是心中說自己不恨她,那就是假話,她落到如今的地步換是太過偏心所緻,齊珞不相信常伴康熙,能升爲四妃之一的她會個蠢人,隻是被佟皇後或者一些往事捆住,掙脫不開,一再挑釁康熙的底線,才會落到這個境況。
德妃沒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動了動,齊珞湊近“胤祯,胤祯,我的兒子,你怎麽能怪額娘?”她到底說得是哪個兒子?湊得更近一些,“額娘怎麽不想給你挑個挑個好的誰能想到淩柱會有會有今日的地位”
齊珞直起了身子,心中升起的那絲感慨化爲無形,她恐怕此生都不會醒悟過來,摸着手上的佛珠,腦子裏出現胤禛眼底的那分哀傷,在曆史上胤禛登基時,德妃給他的難堪,絕對不能讓它發生,齊珞的手輕輕的撫平德妃郁結的眉頭,“你可曉得,他也曾真心期盼過你的母愛,可你卻沒有回頭瞧他一眼,你的眼神全都落在小兒子身上,他孤傲記仇,若是不合心意,便棄之如草芥,不會再給第二次機會,德妃娘娘,你終是失去了一個孝順的兒子。”
德妃此時已經燒迷糊了,根本沒有聽見齊珞所言,若不然她将來也不會落到那種地步,這興許就是命裏有時終是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德妃手伸出了被子,齊珞知道不能讓德妃在自己照料下出事,伸手撰住她的仿若皮包骨的手腕,觸感上覺得有些許不妥,細細一看,搖頭歎息,宮中的手段果然厲害,她的身上也該也會有,将德妃的胳膊重新放到被中,沒想到和善的太後,也有狠辣的一面,能平安尊榮禱能心狠才成。
齊珞覺得自己還要好好想一想,在皇家生活,不想被人欺負,那麽心腸隻能硬起來,借着胤禛的手擺平那些女人,反倒會讓人小瞧。嬷嬷端進來湯藥,齊珞親自接過,輕聲喚道“額娘,額娘。”
嬷嬷扶起德妃,讓她靠在自個兒的身上,“四福晉,娘娘身子太虛,許是清醒不過來,湯藥又不能不用,您看……”
齊珞感到德妃身上越來越燙,用瓷勺敲開她的嘴,然後将湯藥灌了進去,嬷嬷低頭斂去眼底的笑意,德妃嘴角流出藥汁,齊珞擦淨後,向嬷嬷解釋“這也是沒有辦的事情,我也是擔憂額娘才如此。”
“奴婢醒得。”嬷嬷服侍德妃再次躺下,“四福晉,這又奴婢就成,您還是先回靈前的好,年側福晉那,您不用擔心,自由奴才服侍着。”
齊珞點頭,輕輕揉了揉膝蓋,也并不想過多停留“若是額娘有事,再去喚我。”重新回到靈前,跪在福晉們中間,悄悄打量兩眼,才發覺她們也沒有那麽大的勁頭,暗自的揉着膝蓋,用帕子擋着眼睛,隐去眼底的不耐。
猛然大殿裏哭聲大了起來,齊珞不用擡頭就曉得是康熙到了,女人們都賣力的哭泣着,淚如雨下,一副凄慘不舍的樣子,這就是皇家的親情?不曉得落在康熙的眼裏會不會覺得諷刺?
康熙确實是悲痛不已,自從太後去世,綴朝幾日,在冬暖閣之内不見任何人,衆人焦急不已,最後淩柱硬着頭皮請見康熙,也不曉得他們說了什麽,許是康熙想明白了,人死不能複生,終于開始理政。
來到太後靈前,康熙跪在蒲團之上,看着棺木,布滿血絲的眼裏滾落了淚水,喃喃道:“皇額娘,皇額娘。”
跪在康熙身後的淩柱感到他仿佛不妥,跪爬兩步“皇上,請節哀,太後娘娘瞧見你如此必不會安心。”
“扶朕起來。”淩柱上前,攙扶起康熙,忍着頭暈,康熙銳利的眼睛掃過衆人,他們雖然在哭,可是卻都在偷偷的打量他,對太後心中可有一份的懷念敬意?微合上眼睛,覺得頭疼欲裂,抓住淩柱的手越發的緊了“你,随朕來。”
淩柱在衆人的注視下,随着康熙離開,康熙自從太後去世,就病了七十餘日,在這期間,康熙停了大朝,除了處理政事,沒有召見任何的人,隻讓淩柱陪他進駐暢春園,皇子們都曉得康熙身子不好,但是卻得不到确實的消息,而又有楊康統領的近衛軍在京,也讓他們不敢妄動,隻能私下琢磨猜測。
胤禛雖然面色平靜,心底也有一分的憂慮,吩咐高福要注意多方面的消息。齊珞也能覺察到他的擔憂,雖然想勸上幾句,但身在内宅過多關注朝政,也并不妥當,隻能在吃食上更加注意,太後去世,他們自然要守孝,所以即使胤禛去齊珞那,也從不留宿。不過,隻要凡是胤禛來,齊珞就會淺語輕言的安撫他有些煩躁的情緒,并将屋子收拾得更加溫馨。
胤禛也總愛輕擁着她,嗅她身上的體香,聽着她撒嬌告狀般的講着弘曆弘晝的調皮,甚至讓胤禛好好的訓斥他們兩個,雖然都是瑣事,但卻讓胤禛覺得很溫暖很平靜。
齊珞感到胤禛在自己腰間的手越發的緊了,咬着嘴唇,輕吻一下他的眉心,同他的額頭相抵,并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看向他的眼神透着信任和崇拜,甚至摻雜着幾許的柔情。
胤禛放開她,起身用整理袍子掩藏住那分情意,手指輕彈一下齊珞的耳垂,一掃剛剛來時的那絲煩躁,轉身離開。齊珞捂着耳垂,輕聲感歎“誰讓你有這麽一個阿瑪呢?”
康熙病愈後,返回了皇宮,但卻召集重臣宗室詳議立儲之事,但等到有人保奏複立廢太子胤礽時,康熙卻說保奏之人是不忠不孝之人,下令誅之,衆人本有些火熱的立儲之心,還沒等開始就煙消雲散,哪個也不曉得康熙善變的心思。
ps鋪墊完成,下一章應該會精彩一些,呵呵,事情已經交代完了,德妃的命運已經注定的了,呵呵。至于德妃爲什麽吐血,是被胤祯氣的。看完記得:方便下次看,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