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芷戴上墨鏡,從豪華地平治轎車裏出來,輕輕地掠了掠頭發,往校門走去,這裏是校門不遠處的一條偏僻的小巷,平時人煙罕至,所以她經常選擇在這裏下車,自從開學那天在門口下過車後,楊靜芷就再也不肯在門口下車了,因爲她不喜歡在門口前被人用看怪物似的眼光圍觀的情景。畢竟坐平治房車來上學的高中生實在和怪物差不多。原本她很想獨自一人來上學,可是身爲楊氏企業的千金小姐,沒有人舍得讓她香汗淋漓地去擠公交車或搭地鐵,不但父母不同意,連一向對她千依百順的爺爺地堅決反對,無奈之下她隻好讓步,不過還是堅持要在離學校不遠的這條無人小巷裏下車。這也是她父母最大的讓步了。
剛走到門口人多的地方,楊靜芷立即感覺到數十道熾熱的目光定格在她的身上,習以爲常的她俏臉一寒,擺出一臉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表情,繼續走着,然後,她聽到身後傳來微微的竊竊私話聲。她知道平時認識她的人都背地裏叫她冰山美人。雖然她不太喜歡這樣的稱謂,但是卻又有點高興,因爲那個稱号傳開來後相對的後果就是騷擾她的人變少了,有鑒于這樣的情況,靜芷幹脆架上了副墨鏡,讓自已這個稱号有了更形象的表達。
楊靜芷長得很美,即使是相比那些當紅的偶像明星應該也毫不遜色。她對自已有這個信心。但是美麗的外貌卻也帶給了她不少的煩惱,從初中開始,每天收到的情書就幾乎可以塞滿一個書包。走路時經常會給人莫名其妙地攔下來,對她進行一番感人肺腑的表白,更有甚者竟然在她上課時捧着一大束玫瑰花送到她的手上,諸如此類的情況數不勝數,也讓她煩不勝煩,因此後來一有人對她表示好感之類的她立即冷下臉,一聲不吭地揮袖于去,久而久之練成了一臉冷若冰霜的表情。
冰山美人的稱号也随之而來,從那以後,騷擾她就日漸減少了。對于這樣的變化,楊靜芷感到非常滿意,她隻不過想好好地讀讀書,戀愛之類的感情事她還沒有考慮過。沒有男人騷擾她,自然也落得個耳根清靜。
學校門口與教學樓之間有一條長長的水泥路,路兩旁種滿了高大的樹木,漫步在樹蔭之間,讓人心曠神怡,舒暢無比,楊靜芷就很喜歡在路上散步,平時課間休息時她也很喜歡到樹旁坐一下,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這可以讓她的心情變得很愉快。這段時間她一有空就喜歡往這裏跑,除了想享受一下清新的空氣,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
走到小路盡頭的轉角處,靜芷下意識地往樹叢裏望了一眼,果然如願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靜芷墨鏡的下的眼睛亮了起來,一絲笑意浮現在她冷漠的臉上。
那是男孩子,靜芷知道他叫麥子,一個很古怪的名字,和她一樣都是高三的學生,不過靜芷在一班,而他卻在三班
他是一個很古怪的人,靜芷是這樣認爲的,因爲開學快三個月了,靜芷還不見他上過一天的課,每天隻見他坐在路邊的樹叢裏,捧着一本書在看着。除非下雨,不然每天必然可以看到他在這裏出現,如果下雨的話,他就會去圖書館,從來沒有去上過課,除非是考試。不過盡管他從來沒有上過課,但是每次測驗,他都是全級的全十名之内。真是不知道他怎麽學了。
因爲他的古怪,因此幾乎學校内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因爲他老是捧着本書,所以大家私底下爲他起了個外号——書蟲。叫他書蟲并不爲過,無論什麽時候見到他,都可以看到他手上捧着一本書,高級物理,世界名人錄,生物學基礎,國術,五花八門,似乎什麽書他都看,除了教科書,從來沒有見過他看過教科書,但是他的成績卻永遠位列前茅。
最奇怪的還是學校的教導主任,那個小氣惡毒地更年期老處女,誰要是不認真上課或違反紀律之類的,落到老處女的手裏肯定會痛不欲生的,寫檢讨掃廁所,到操場罰站校會當衆廣播,總能有辦法讓你顔面盡喪。可是奇怪的是像麥子這樣從來沒有上過一天課的終極典型,老處女卻從沒有對他下過手,不但是老處女,連三班的班導,校長還有學生會的幹部,所有的管理層對麥子的行爲都視而不見,仿佛已經默認了他的行爲,沒有人會對他說教什麽的。
聽班上那個八卦的萌萌說,麥子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了,高一到高三以來從來沒有見過他上過一次課,老處女也曾經很多次針對他做了很多手腳,讓他寫檢讨,麥子便很認真地寫了份檢讨,洋洋撒撒數萬言,态度之誠懇語氣之真摯反思之深刻,簡直可以當成檢讨書的範文來發表了,看得老處女當場熱淚盈眶,還以爲自已成功感化了頑子,回頭是岸了。那知道麥子檢讨是交了,行爲還是依然故我。
老處女氣得七竅生煙,罰他去掃廁所,麥子尊命前往,從下午兩點直到晚自修都下課了,還沒見他從廁所裏出來,老處女聽到這消息後立馬慌了,還以爲麥子在廁所裏發生了什麽意外,急急忙忙地趕到廁所裏,進去一看,隻見麥子坐在馬桶上,捧着一本機械原理在看得津津有味,廁所卻一點也沒有掃。
罰站,那更不在話下,廁所這樣惡劣的環境麥子也能責無旁貸地沉迷書海,操場這樣明亮的環境簡直就是天堂了,站在烈陽底下捧着本書看得亦樂乎,就這樣站了一個上午,麥子還是像個沒事人一樣,連自已早就汗流狹背了也不知道。最後還是老處女害怕麥子受不了會中暑,主動讓他休息的,解除罰令的時候麥子還一臉心不甘情不願地樣子,罰站也罰到像他這樣甘之如饴也可謂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老處女當場沒氣得吐血身亡。
不過從那以後,誰都知道麥子是個愛書如命的書蟲了,罰,麥子毫不在乎,老處女還極力要求學校将他退學,可是偏偏麥子每次統測成績總在全年級的前十名之内。成績如此優越的學生退學怎麽也說不過去,無可奈何之下,老處女也隻能對他這樣行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要想說,關于麥子的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總之這個人的身上有總太多的秘密了,楊靜芷對他真的非常好奇。雖然高中三年來她從來沒有和麥子說過一句話,但是早就注意到他了。靜芷有總沖動,希望能有機會好好地了解一下這個人。爲什麽會喜歡書到這種程度。
今天是個機會,現在是早上,學校的人還不多,楊靜芷鼓起了勇氣,向着依坐在草地上的麥子走去。
“喂,”靜芷輕喚了一句。企圖吸引麥子的注意。
沒反應,麥子好像完全聽不到的樣子,目光依舊定格在手上的書頁上,神情是如此的專注,仿佛天塌下來也不能驚到他分毫一樣。
靜芷有點生氣,從來沒有人這樣表待過她,平常那些男人自已肯對他們稍微假以辭色已經足夠讓他們歡喜若狂了,還别說是自已主動去招呼的。眼前這個男人竟然當她是透明的一樣,真是讓她大爲不悅。
也許是沒聽到,靜芷在心裏安慰自已到,又提高了聲量叫了聲:“喂”。
有反應了,麥子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似憤怒又似厭惡。仿佛對這打擾到他思緒的聲音大爲不悅。
靜芷的心裏沒來由升起一種罪惡的感覺,似乎自已打擾眼前這個男人的行動是很大的罪過一般,看到麥子微皺的眉頭,靜芷不知道怎麽爲裏泛起了一絲不忍。
麥子的皺頭很快便舒展開了,重新投入書的世界之中,竟然對靜芷的招呼置若罔聞。從小就被像公主般呵護的靜芷曾幾何時受過這種待遇,就連她那個跨國集團董事長的老爸也不敢對她這樣過。頓時靜芷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怒氣,大聲地‘喂’了一句。
這聲音量很大,足夠把一個熟睡的人從夢中驚醒,路上的學生也被驚動了,紛紛轉頭向這個方向望來,見到學校有名的冰山美人和著名的蛀書大蟲處到一起,不由都露出好奇的神情,駐足圍觀起來。
麥子終于有以應了,習慣性地皺一皺眉,擡頭向聲源的方向望去。
好漂亮的眼睛啊!這是靜芷的第一個念頭,第一眼看清楚麥子的面容,她立即被那雙眼睛深深地吸引住了,無比的漆黑深邃,像最深沉的宇宙,吸引着讓人有種恨不得投身進去的沖動。又仿佛一個最神秘的美夢,讓人不由自主地想去擁有和緊緊把握住,所有的形容都不能形容出靜芷看到這雙眼睛時的心情,一時間,她的心神完全被這雙眼睛給占據了。
麥子很不情願地挺起頭來,因爲一把聲音兩次打斷他的思緒了,他看書的時候最讨厭有人把斷他的思緒,所以有點厭煩地擡起頭來,看看聲音來自何方,同時想着是不是該換個安靜點的地方了。圖書館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那裏太氣悶了,雖然開着空調。但是卻沒有在樹蔭下來的舒适,如果煩人的聲音短時間内沒辦法消除,那圖書館也是唯一的選擇了。
擡起頭來,他便看到一張美麗而略帶驚訝的面容。
“好美”!麥子對美麗的事物沒什麽抵抗能力,乍一看見,立即不由自主地贊歎起來。的确好美,結白柔滑的肌膚,柔潤豐滿的嘴唇,高挺而小巧的鼻子,清澈明亮的眼睛,每一個都是上天精心的傑作,最難得的還是那完美的比例,五官恰到好處布在瓜子形的臉上,頓時形成一張完美的美麗容顔。麥子頓時看呆了。
聽到麥子沖口而好的贊美,靜芷的心沒來由的一陣狂跳,這句話她不知道聽過多少遍,可是麥子的這句卻讓她有種截然不同的感覺,語氣無比的真摯,讓靜芷根本沒有力氣去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一時間了呆住了。
兩個人就這樣呆呆地對視起來,靜芷畢竟是女生,從來沒有和一個男人這樣正面的對視過,醒悟過來的她頓時一陣羞澀,不由自主地垂下頭來。
很快她就發現一絲異樣,麥子的目光顯然是定格在她的臉上,但是心神似乎并沒有聚焦在那裏,疑惑之下靜芷微微側了側身子,果然,盡管她的臉已經側過去了,但是麥子的目光依舊聚焦在那個地方,盡管那裏已經是空無一物的虛空了。
難道那句贊美并不是沖着自已所發的?靜芷不由有點心虛,心裏沒來有的浮起一種深深的失落。
麥子動了,他的神情仿佛凝固一般,手卻機械般地動作起來,伸到身側翻動起一個包來,靜芷這才注意到麥子的身邊還放着一個深黑色的肩包。隻見麥子從包裏拿出疊白紙和一聲鉛筆,放到他屈起的大腿上。目光回收落到白紙上,麥子就這樣捏着鉛筆在白紙是飛速地劃動起來。
由此至終,除了那一聲‘好美’的贊歎,靜芷仿佛都像被忽略了一樣,這不由讓她深深地不憤,幾欲揮袖而去,但是看到麥子專注地在白紙是劃動着,又不由讓她好奇起來,心道:“他在做什麽呢?”邊想着邊悄悄地探頭看向白紙上。
無數淡淡地線條出現在白紙上,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是個人物,靜芷心道:沒想到他還會畫畫啊。
麥子畫得很快,轉眼間,一張美麗的俏臉便清晰地出現在白紙上了。
靜芷情不自禁地驚呼了一聲,伸手輕掩櫻唇,麥子畫的竟然是她。完美的五官,最傳神的是畫像裏的俏臉那種小吃一驚的表情,不正活脫脫一個靜芷嗎?
白紙上的靜芷描繪的非常傳神,五管臉形都一模一樣,最傳神的還是那小吃一驚的神情,根本就像把靜芷剛剛的表情定格然後放到紙上一樣。
好美,靜芷也不由自主地贊歎起來,但立即醒悟自已這樣豈不是自已贊自已?想到這裏,靜芷的俏臉泛上了兩朵紅暈。
不過真的好美,靜芷從來不知道,自已竟然會美到這種程度,美到連自已也不敢迫視的程度,而那個自已此刻便在麥子手中的紙上。借着麥子的妙手,另一個更美麗的靜芷仿佛活了過來一般。靜芷此刻都不知道是高興好還是妒忌好。
麥子把畫舉到眼前看了幾下,很滿意的點點頭,然後便把不心翼翼地收回包裏,重新拿起書看了起來。
靜芷這下真的生氣了,這個麥子顯然完全把她當透明的了。原先沒發現自已還說得過去,現在明明看到自已了,連自已的樣子也描述下來了,竟然還是這個樣子,到底他的眼中還有沒有自已這個大活人的存在啊。靜芷氣得小嘴都啫起來了,沖着麥子吼到:“喂!”
麥子顯然給吓到了,身子彈了一下,眼睛立即轉向靜芷的方向,當看到一個美麗的女人怒氣沖沖地瞪着他時,麥子臉上浮起了一絲迷惑的表情。不解地:“哦”了一聲。
這家夥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靜芷隻覺得額頭的青筋都要跳起來了,強忍着要捉狂的沖動,把手伸到麥子的面前,說到:“拿來!”
“拿來?”麥子臉上的迷惑更甚了。
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是在裝的。靜芷忍住捧人的沖動,一字一頓地說到:“那張畫,你畫的是我,收起來難道不要問過當事人的意願嗎?”
麥子神情一動,仿如想起一點什麽似的,喃喃地念了句:“畫?哦……”。麥子現出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從包裏拿出那張畫,遞到靜芷的面前說到:“沒錯,是你。”
靜芷悶哼了聲,伸手接過畫,細細地看起來,真的好美,靜芷不由又一次被畫中人露出的小吃一驚的可愛表情迷住了。沒想到自已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面,雖然隻是一張畫,但是看在眼中卻如同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靜芷不由爲麥子這鬼斧神工般的畫技而震憾。回過神來,隻見麥子又捧起書看起來了。
靜芷第一次對自已的魅力産生了懷疑,難道自已堂堂一個大美女竟然還比不上一本破書?可是看麥子那專注的神情,這個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忍着怒氣,靜芷再次打斷麥子的思緒,麥子擡起頭來,臉上掠過了一絲不耐,看到他那表情,靜芷不由大爲沮喪,暗道自已臉上是不是粘了什麽東西?還是花了,爲什麽這個男人會視自已如無物,還恨不得自已離他越遠越好的樣子?嘴裏卻說到:“這個我拿走了,以後不許你再随便畫我的樣子知不知道?”畢竟是大小姐,語氣顯得十分的蠻橫。
“哦”麥子不置可否地應了句,目光重新落到書頁之上。
靜芷大感丢臉,憤憤地罵了句:怪人。也不管麥子是否聽得到,氣沖沖地轉身離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