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北部軍區機關區燈火通明。一輛高級軍官乘坐的軍用吉普停在機關行政辦公大樓門前,常年在機關工作的人都知道這是軍區司令員賀向友中将的車。負責值勤的警衛員快步上前打開車門,一臉疲倦地賀向友在常務辦公廳主任(軍區的大體分常務辦公廳、政治部、裝備部、後勤部四部,四部之下又有其他具體的體制)張建發大校的陪同下,紅着眼睛從車上走下。
“敬禮!”衛兵隊長大聲喊道,沿途的衛兵全都齊刷刷的立正敬禮。
兩人擡了擡手,示意一下,就大步走進辦公大樓。三十八樓的會議室,一個緊急會議正等着他們。
“簡單的介紹下情況吧。”賀向友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張建發少将知道賀司令員最近一段時間每天的睡眠都不足三個小時,血壓亮了幾次紅燈。但有些事,還非得他親力親爲不可,否則也不會這麽早把他從被窩裏拽出來。
“是的。今日淩晨一夥不明身份者與駐紮在火車站的武裝警察部隊發生槍戰。”
“槍戰?對方有多少人?我方傷亡如何?”
“目前尚不清楚,正在統計。但據安全部門的記錄顯示……”
“當時的安全部門的值班領導是誰?他是如何處理的?”賀向友打斷了他的話。
“是王洪澤大校。具體的情況我相由他來向你彙報比較好。”張建發小心翼翼地說,生怕說錯了什麽。
“安全部門的顯示出了什麽問題?”賀向友知道一定是出了什麽嚴重的問題,否則他們也不可能這麽匆忙的召開緊急會議。需知召區軍委緊急會議要有三分之一以上的軍委委員聯名,也就是至少有三名軍委委員同意才行。
“紅色五星曾經自動啓動過,而且……”張建發似乎不敢說下去了。
這時電梯來了,待警衛員檢查确認之後,兩人一起上了電梯。
“而且什麽?”賀向友問,他知道這個“而且”就是淩晨讓自己從被窩裏拉起來的那個可怕的事故了。
“它殺了人!”
“殺了人?”賀向友背心一驚,“殺了什麽人?”
淩晨四點,所有參予紅色五星計劃的科研人員被急緊通知參加一個特别會議。外面正下着雪,天很陰,還有點冷,據氣象台說這兩天就會放晴,隻是不知道這預告的可信度有又高。
亞太某秘密武器研究基地司令員曾志剛中将推開會議室的精鋼防護門,大步走向主位。衆位軍官齊刷刷地起身敬禮,動作雖不十分一緻,但也算齊整。曾志剛清了清嗓子,說道,“坐吧。”衆位軍官參差不齊的落座。
曾志剛中将的臉色有些鐵青。其實這也難怪,大清早正是睡得正香的時候,這個時候就把人從被窩裏拉出來,沒有誰的心情會好的起來。
西安的冬天并不是很冷,但不知道爲什麽會議室竟然會這麽冷,在場的所有人都禁不住直打冷顫。也許是警衛人員誤将暖氣開成了冷氣的緣故,但卻沒有人出聲提醒,誰都知道得出曾志剛中将眼中的怒火。
見衆人已經到齊,在得到了曾志剛的允許後,辦公室秘書白茂森少校上前,從公文包裏拿出一份文件面無表情道,“今日淩晨三點,也就是兩個小時以前,哈爾濱火車站内,一夥身份不明的武裝人員與當日駐紮在那裏的武裝人員發生了槍戰。紅色五星在未經授權的情況下,自動啓動,殺死數人,具體數字,當地軍方正在統計。”
曾志剛中将刀子一樣的目光在衆人臉上一一掃過,最終落到徐懷遠身上。“誰能給我個合理的解釋,爲什麽紅色五星會自主啓動,并且殺了人?懷遠,你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你給我解釋一下。”
徐懷遠,現年六十有一,紅色五星項目的主要負責人之一,少将軍銜,國内著名的人工智能專家,在國際上也擁有極高的學術地位。
平時裏,遇到類似的情況,曾志剛都會先征求一些後輩新人的意見,然後再交由徐懷遠做總結性的發言。據他說,這樣可以給新人一個表現自己的機會,自己也可以借機發掘一些人才。可是今天,他居然一下就點了自己的将,而且還是那種嚴肅的口氣。兩人相交三十幾年,這還是他第一次用這麽嚴肅的口氣和自己說話。
看來,他真的有些坐不住了。可是自己又該怎麽跟他說呢?
見所有的目光都聚到自己身上,徐懷遠多少有些不自然,看來自己研究紅色五星十幾年,還是對它很不了解。
二十年前,自己剛剛四十幾歲,已經在學術方面已經很有建樹了。發表過幾篇極高水準的論文,在國内有一個自己的實驗室,還被評爲2012年諾貝爾電腦軟體科學獎最有資格獲得者。這個學科是諾貝獎評定小組當時剛剛設立的一個學科,如果一個中國人能夠獲得這個獎項,那将是整個國家的榮耀。曾有專家大膽地評論,說徐懷遠将永遠中國未來人工智能的方向,爲人類揭開跨時代的篇章。
就在那時,一個二十來歲的越南小夥子,卻公然提出了與衆人截然對立的軟體科學理論,尤其批判了徐懷遠的點滴理論。可惜的是,小夥子的理論沒有被世俗所接受,就像當年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不被人接受一樣,他被人稱作瘋子,甚至是嘩衆取寵者。當時,自己也是衆人的看法是一樣的。可是當自己見到那個小夥子的時候,卻完全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那個時候,年僅二十幾歲的他已經身患絕症,咽咽一息了。在生命即将終結的時候他沒有去享受不多的人生,而是完成了紅色五星的全部源代碼的編寫。徐懷遠知道,他隻是想用實例證明自己的理論。可惜,他已經沒有時間親眼看到自己被世人接受的那一天了。于是他請求徐懷遠幫助他實現這個願望。他相信徐懷遠,因爲在學術面前,隻有純潔而高尚的人才能獲得成就。因爲對徐懷遠的尊敬,所以要指責他;同樣是因爲尊敬,所以信任他。
将源代碼交給他之後,那個小夥子就再也沒有出現過。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但他的囑托卻印在徐懷遠心裏。他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去理解那篇源代碼。那是一套多麽完美無瑕的程序呀,那是一套多麽駭世聽聞的理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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