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稅收少,除了藩王這個大問題,當然也有工商業的原因。之前南宋工商海貿發達,以半壁江山就可以歲入億貫。要知當時一貫和明末一兩銀子可買到差不多的糧食,對比之下可見差距有多大。明禁海和抑商,最來錢的,來不了錢,又和其他朝代末期一樣天災人禍,無錢赈民,無銀饷兵,不亡實在沒天理了。
明對外政策的強硬倒是值得稱道,甚至可以假設,明若工商繁榮财政充裕,流民肯定起不來。而建奴也會被耗上幾十年,銳氣盡失,就算不被明剿滅,最多也隻能割據一隅。
“把濟南民憤大的官吏惡霸也抄一下,把這些分出約百萬兩來,分幾處分發給百姓,并讓訓導官做下宣傳!”周立成說道:“德王府中找個車夫給輛破車,讓德王滾蛋!”
就這樣德王坐一個原來王府中拉柴草的破車出城北去。
“鄉親們,這就是濟南德王和貪官的财物,這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我們賣兒賣女食不果腹,他們卻金玉滿屋!”,其中一處宣傳點,一個大嗓門訓導官,站在幾箱金銀珠寶前向圍觀的百姓大聲說道。
“此言差矣!”,一個秀才打扮的中年人不顧維持秩序的士兵,還有一些百姓的怒視,在那邊念着幾根胡須說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即爲皇室所有,德王據此财并無不妥!”。
訓導官雖然識字,但是由軍中速成班出來的,講白話可以,講之乎者也就不行了,一時卡住了。
這時訓導官身後,一位年近花甲,文士打扮的人緩步向前繼續說道:“若無百姓之利,所謂天下者,君者一人之天下也,非天下人之天下。天下興,則君者獲其利;天下亡,則君者罹其難,黎庶無與焉。
所謂黎庶者,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非其力不食,非其利不得,與天下無争之匹夫也。天下興,于匹夫何利?天下亡,于匹夫何害?然天下亡百姓苦,天下興百姓亦苦!
以天下論者,必循天下之公,天下非一姓之私也。故老以天下爲主,君爲客,凡君之所畢世而經營者,爲天下也,非爲一人。上古之世,立天子以爲天下,非立天下以爲天子也,爲民立君,而非爲君王立萬民。”
“你...你,我等都讀聖賢之書...你怎可如此悖逆!”,老秀才氣的有些結巴。
“沒有千古不變之真理,也沒有萬古不變之教條,孔孟也不例外!”,這位老者說話很像向龐志華的口氣。
...
此人雖然開始說了王夫之的話,卻不是王夫之,明末三人現在最大的才10幾歲,王夫之現在更是三歲孩子。這位老者名爲梅掌科,說梅掌科可能沒人知道,他以後沒什麽名氣,但他的老師卻也是個名人,而且是明末四大思想家之一,李贽!
李贽幼年喪母,随父讀書,學業進步迅速。自幼倔強,善于獨立思考,不受儒學傳統觀念束縛,具有強烈的反傳統理念。他在社會價值導向方面,批判重農抑商,揚商賈功績,倡導功利價值。揭露道學家們的僞善面目,反對以孔子的是非觀爲是非标準,批判的鋒芒直指宋代大理學家周敦頤、朱熹等人。
其編訂的《藏書》共68卷,系紀傳體史論,論述戰國至元亡時曆史人物約800人,對曆史人物作出了不與傳統見解苟合的評價,他甚至贊揚秦始皇是[千古一帝],旨在反對儒學。
李贽的哲學思想中有不少樸素辯證法的思想。[善與惡對,猶陰與陽對,剛與柔對,男與女對,蓋有兩則有對],他承認事物皆有兩個方面,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事物内部的矛盾對立和相互轉化。受樸素辯證法思想的影響,[世無定時,我無定術],[不蹈故襲,不踐往迹”]等發展變化的思想。
隻是李贽的認識論是建立在主觀唯心主義之上的先驗論,主張淵源于佛性的[生知]說。但這點對龐志華來說不是什麽大問題,最主要揚商倡導功利價值就行了,誰也别指望在這個時代找到個馬克思恩格斯樣的人物。
李贽晚景很凄涼,屢受迫害。萬曆三十年以[敢倡亂道,惑世誣民]的罪名在通州被逮捕,并被焚毀著作。入獄後,聽說朝廷要押解他回福建原籍,憤而以剃刀自刎。死後,好友馬經綸把他收葬于北京通州北門外馬寺莊迎福寺側。萬曆三十八年,李贽的學生汪可受,以及梅掌科、蘇侍禦捐資爲李樹碑。
他的遭遇估計也很大程度上提醒了以後的王夫之、黃宗羲與顧炎武。很多事情想的是一樣的,但他們後來是站在儒學的角度去說,表現上收斂了很多。不過龐志華可不希望這樣,通過徐光啓在浙江的關系,把13歲的黃宗羲弄到了台灣去上學。
馬經綸及學生汪可受均已病逝,龐志華隻找到了梅掌科和蘇侍禦,将他們帶到台灣遊曆。沒多久就追随龐志華,去實現其師和自己心底深處那個理想世界。
山東形勢發展良好,梅掌科來到此處做了政務主官,而蘇侍禦則從台灣學習考察完後,去呂宋做了城主。
濟南德王的事情很快就傳遍大江南北,黃河上下。很多百姓聽說後,也是對貪官,甚至是宗室憤恨不已!而明廷卻震動了。
濟南是重鎮,之前丢失的府縣他們并沒有很看到眼裏,但濟南一失就不能不放到眼裏了,裏京畿太近了。于是又從困難的财政中擠出五十萬兩爲饷,從德州直隸一帶征調兵10萬,去打濟南。而德王也遭到了皇帝申饬,找了個地方安排了事。
五十萬兩爲饷咋一聽很多,但又有多少真正能到軍士手中?朝廷不派兵還好,一派兵出發。徐青海從濟南通過抄周邊小藩王與貪官惡霸,共得了一千多萬兩财物,也财大氣粗,派了些情報人員帶了百萬兩去策反進剿官軍,同時留下一些備用,剩下的運往台灣。
這次花錢來解決,也是和龐志華商議的結果,很多參謀建議不守濟南,直接南下去其他藩地。明朝時,濟南可沒有黃河流經,現在黃河下遊河道還在徐州一帶。濟南雖然能守得住,但是要分出更多的兵力。這樣就要耽誤襲取其他藩國。
龐志華覺得濟南本就離根據地很近了,而且城池堅固,是一個不錯的橋頭堡。
利用根據地反圍剿,群衆基礎好,所需兵力很少,再堅壁清野,影響生産生活太大。而且根據地的百姓生活越安定,也就越得民心。
龐志華現在實力也不是一年前的樣子了,尤其是錢财方面。所以龐志華覺得用少量兵力約一萬守濟南,大部繼續南下按計劃行事沒有問題。而且又是打内戰少死人最好,于是向大家說出了這招。
民國時期的蔣馮之戰,蔣就采用了軍事打擊和金錢收買的辦法,削弱和分化了反蔣力量。第一次在1929年5月,爲争奪山東地盤,蔣馮兵戎相見。馮玉祥部下韓複榘、石友三、劉鎮華、楊虎城、馬鴻逵等部很快被蔣收買拉攏。韓複渠原是馮玉祥的忠實将領,但馮部生活艱苦,治軍嚴厲,韓終被蔣收買。蔣又派人給襄樊的石友三送幾十萬元,石本反複無常,立即表示願意聽從蔣指揮。由此西北軍發生激烈分化。在四面受敵的形勢下,馮玉祥隻好通電下野。
第二次打到半截,馮部分将領又被蔣軍拉攏收買,士兵因生活苦鬥志低落,隴海路的閻軍也向河北撤退。張學良又通電擁蔣,出兵入關,馮玉祥隻好再次通電下野,部隊由張學良收編,徹底失敗。
官軍士兵,尤其是衛所兵,根本沒拿到什麽錢,正有怨氣,送錢的就來了。
隻要不去打濟南,每人五兩銀子。軍官将領則是上千成萬的給。
這支由保定總兵馮莫名率領的大軍,在剛過德州沒多久,其手下之軍就成規模成建制的失蹤。在離濟南還有百裏時,隻剩不到五萬人了,很多将領除了親兵幾乎成了光杆司令。【明有馮姓保定總兵,保定馮姓也多,不過這時期總兵沒找到,編了個名字:】
留守濟南的周立成手下可不隻萬人了,逃走的官軍中很多山東兵投到他這裏,還有原來投降的濟南守軍近萬,他挑出一萬作爲預備役,留原來的5000人,率一萬五千餘人去迎擊。
人心惶惶的官軍,在整軍時,就被埋伏的特戰隊員将其很多軍官狙殺。而且有些被收買的官軍也沒走遠,換上白蓮旗出現在了官軍兩翼。
等白蓮軍紅夷炮一響,官軍就崩潰了。
就此這次圍剿就如後世馮蔣之戰一樣,像鬧劇一般結束了。
朝廷對此也無能爲力,拿不出錢糧再次出兵,更别說拿錢糧安撫士卒了。不過一個讓他們松口氣的是白蓮軍并沒有北上,根據軍情而是大部南下。想治叛逃将領得罪,等傳旨捉拿的人趕到了,這些人早就帶上家人跑路投山東白蓮了。
南下的主力先向西兜了一圈将臨清王抄了,便去圖謀南部泰安國甯陽國,花錢或者約定抄家所得分成,來收買守将,幾乎快成了慣例,很多還沒打到的藩國所在守城将,得知後也是心照不宣卻又心領神會。一路上,南下主力是越搶越順。由此很快就将除德州外,控制了山東全境。
去年白蓮教在莒縣死灰複燃,朝廷派的兵可以說是順勢追擊,被擊敗後朝廷中雖有招安的提議,但白蓮教曆史上就比較頑固不被招安,明廷對白蓮教由此也很強硬,提議被否了,随着攻下濟南,朝廷在氣頭上也是沒考慮。
但現在不同了,沒有了再發兵之财力,而且陝南洛西的亂民也愈發強大,秦良玉精良白杆軍,都被流寇流來流去拖住,也沒戰果,這樣幾乎大明就沒有什麽可用之軍。
隻好派出了楊鶴這個主和派,前去招撫。楊鶴也是因爲沒人願意去才被推出來。大臣們對招撫白蓮教都不報希望,一個個明哲保身。這一點确實還猜對了。
白蓮教的轉變,龐志華還是滿意的,經過訓導官的宣傳,很多人已經不在信白蓮教那一套刀槍不入的迷信,而是開始信武器裝備與醫療兵,開始信打土豪分田地過好日子。
原來的白蓮教不會接受招安,現在被龐志華控制的[白蓮教]就更不會接受招安了。
楊鶴也不是什麽都沒得到,那就是白蓮軍和他保證不再主動北攻。隻是這個保證在閣臣們看來不是什麽功,不過也沒有辦法。現在也奈何不了白蓮軍,遼東軍要看着建虜,而且南下在宦官那也會受阻。
根據白蓮軍有紅夷炮,懷疑白蓮軍和紅毛有交易,着天津水軍監察。
沒懷疑到東江鎮身上,事情就好辦了,天津水軍戰鬥力可想而知,李旦艦隊中有一些被改了帆的西洋船,正好來冒充紅毛,順便清理一下這些烏合水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