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該發生的發生了


遼東,王化貞在熊廷弼上任時被擢爲巡撫。這個人也不能算是庸才,在廣甯防守蒙古人還是很有成效的,且在遼沈之戰前也預料[遼事将壞]。

王化貞雖然有膽略,但就是因爲這半瓶子,所以才晃蕩。他對後金的軍事力量估計不足,主張主動出擊,半年内率他節制的兵馬不顧熊廷弼反對,攻沈多次,一次次兵敗而返,因此造成了[略撫不合],也造成了他成爲後人複哀之的後人。

熊廷弼是很有謀略的,早些年便看出一些明将養敵自重,緻使建奴氣候已成。明經過抗倭援朝以及天災的折騰,家底快光了,硬拼建虜不可行。

[上者伐謀,其次伐交,再着伐兵],熊廷弼前些年的作爲,可以說都是在虛張聲勢來震懾後金,得到喘息之機,并等建奴自毀根基。

建州女真雖然學了不少漢人之耕田做工技藝,但很原始,入不敷出,支撐不了其征戰。建奴還是要靠征戰劫掠來維持,俗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隻要是遏制住其攻勢,不讓其繼續發展壯大,建奴目前的形勢必會盛極而衰。這樣大明的機會才真正到來!

熊廷弼讓親信訓練騎兵,這些騎兵真打不行,但遏制一下還是有效果的,在加上龐志華沿河襲擾,現在建奴騷擾的也越來越少,甚至撤出了靠近遼陽的一些小城。

可惜現在明廷氣氛,不給熊之正确策略這樣的機會。這些情況,或者說小小的進展,都被王化貞拿來做他的功績了。龐志華曾去信熊廷弼提醒王化貞[需慎恐建虜以退爲進]。王化貞知道了後,反去信譏龐志華[年少膽小]。龐志華還好不像毛文龍一樣是其下屬,也針鋒相對,暗指其次次無功而返[膽小卻獲鞑虜頭]。

這位王巡撫的奏報了上去,朝廷上則湧動着一股暗流。

給事中姚宗文、魏應嘉一流,包括自诩清流的禦史顧慥、馮三元、張修德等,在上次參劾中擔責被貶,但朝廷的關系還在,見有機會報複,又動了心思,于是諸如梁夢環之流的禦史又蹦出來上蹿下跳。朝堂上包括兵部尚書張鶴鳴也是傾向王化貞,争論的結果是支持王化貞而放棄熊廷弼的策略。結論是王化貞重兵守遼陽,屢立微功,而熊廷弼則徒擁經略虛名。

長山總兵府中,邝露在台灣學習後,現在已經成了參謀中的一員,龐志華和他們一起推敲得出:現在的努酋示弱表現,說不定是拉攏到蒙古部落,變得更強了。然後讓遼東頭腦發熱人主動進攻,随後強勢滅之,就算熊廷弼安撫住,現在傳播的一些謠言,熊廷弼私自和建奴議和,也會讓明廷得知後催促進攻,端的是一副好算盤。

龐志華雖然知道了,卻沒有辦法改變這一點,也不想改變這一點。隻是加快煽動遼東移民的小動作,由與之前轉走了大約一半遼民,剩下的遼民見戰事停歇,很多不願意就這樣背井離鄉,便很難以戰亂遊說,隻以地好種爲由緩緩圖之。

現在張百進劉珊浩已經将隊伍擴成4000多人,也就升他們爲旅長,當然之前就是遊擊将軍了。紅夷營加上台灣一些表現好,服完勞役陸續過來的将近1200人,張勇亮作爲海軍後,這些人就主要由雷恩暫時負責。

龐志華回到長山後,将張勇亮部海軍定名爲東海艦隊,羅才率領的定名爲北海艦隊,南洋劉勳處的定名爲南海艦隊。

又考慮再三,紅夷營變成紅夷團,雷恩任團長,再征召一些預備役組成混成旅,由邝露任旅長。邝露在參謀部,很多分析還是很讓張百進劉珊浩佩服的。但龐志華有點擔心他紙上談兵,純粹的燧發槍兵恐吃騎兵沖鋒之虧,于是開始給紅夷旅裝備複合甲、刀和軍刺。

說道軍刺還要提一個人,名叫李埸,是當時最早找來的沒有名字的孤兒之一。現在畢業了三個,李铒畢業去了研究院,李汕隻有15歲,現剛上了劉勳的船。李埸是最大的一個,今年18。一年前畢業後來到長山。這幾個人也都是龐志華言傳身教的第一批,接受的知識也很紮實。

衆将也都認識,當他剛來的時候,張百進就想讓他當副官。龐志華交代不要特意照顧這些人,玉不琢不成器。

但衆人還是有意無意的照顧,像李汕一去雖然從底層坐起,但被劉勳安排在座艦上。李埸也一樣被安排了一個軍械官。不過李埸還算有出息,在擺弄軍械,和士兵閑聊中,想出了刺刀的點子,再加上和研究員的李铒,鼓搗出了刺刀。

龐志華當然知道刺刀啦,不過以前一直還沒打算和八旗大打陣地戰。所以沒拿出來。不過卻被他想到了。龐志華這次來知道後根據現在槍的特點改成了軍刺。現在的槍大部分還是使用黑火藥,爲了加射程槍做得比較長,适合刺。

硝酸因爲海軍炮彈的大量需求,靠礬類幹餾效率低下,産量是很緊張的。合成氨技術又太先進,沒有搞,同樣硝化棉制作現在還不是很得法,威力有限。特戰隊和部隊中的狙擊槍,爲了隐蔽性和提升少許的威力,使用了特制的槍管和特制的硝化棉發射藥子彈。其他人用黑火藥也足夠了,槍管還能省些材料。要知道鋼材的生産還是坩埚法,想變得更先進,花的時間可就長了。

李埸既然在這方面這麽下心思,在利用兵種所長上應該也不差,便提他爲團長,組建一個獨立團。李埸确實又不負所望,不久便使用台灣已經廣泛使用的四輪馬車,使用複合裝甲覆在外面,組成了馬拉裝甲兵團。

九月的一天,龐志華迎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

熊廷弼知道龐志華因爲以前的事情,不可能再到他那邊去了,爲了面談,便主動到了長山島。

“龐總兵,你看現在攻擊沈陽建奴會如何?”熊廷弼上來也不寒暄,直奔主題。

“大帥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有答案又如何,朝廷已下旨着我等年前必進!”熊廷弼無奈道。

“進攻沈陽則必敗!戰事不順恐遼東之地盡失!”

“其實我也明了此事,不過這次恐怕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熊廷弼似乎并沒有什麽沮喪的神情,“這次來也讓我知曉你的軍容之盛,軍力之強!我意已足!”

“大帥何出此言?”龐志華也有點疑惑,知道他不會在這個時候去報告自己擁兵自重,但來摸自己軍情還是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

“我在早年,勘查過遼東,仔細了解過建州情況,努爾哈赤确實一枭雄。建的八旗确如你所說當世無雙,但有亦過賢弟你,他隻能抱怨既生瑜何生亮了!”,熊廷弼稱呼起龐志華的字和賢弟來。

龐志華一時有點不适應。自己的字就用在一次公文上,平常根本不用。現在稱呼自己的字,又稱賢弟,可以說就把他擡到和熊廷弼一樣的位置來。

“小子怎敢...”

“就讓我高攀,你我做個忘年交如何?”熊廷弼打斷了他。

“那是小子高攀了!”龐志華還是要謙虛下。

“賢弟所練之軍,我活這把年紀,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前所未有!”熊廷弼開始說出了他的見解。

要說前所未有也不全對,西方就有類似的,隻不過武器差了至少一代。當然龐志華不會在這樣情形下,說這樣煞風景的話的,“大帥過獎了!”。

“亦過不用妄自菲薄,我仔細多方打聽,才得知年前你出動隻有千餘人,對戰之鞑騎卻鮮有逃脫者,且損人極少!進軍建奴老巢神速,若不是努酋回援,恐其老城已被你攻下。”,熊廷弼說到這眉頭也舒展開來,甚至透出了笑容,“我想就算我等老朽大敗,有你在努酋也要飲恨河東!”。

熊廷弼回遼陽不久,西元1622年十月,驕狂的王化貞認爲準備已經十分充分,就号稱要[一舉蕩平遼東],從廣甯出兵。

王化貞以降敵明将李永芳這個大漢奸作爲内應,調遼陽廣甯近10萬軍,帶大小火炮五百門,孫得功做先鋒,熊廷弼也派部将劉渠等率兵三萬去支持。

未到沈陽,孫得功和參将鮑承和敵兵甫一交鋒即行叛變,劉渠戰死,王化貞敗逃。熊廷弼帶5000騎兵,前去接應王化貞。

見面同樣是曆史中的那句質問[六萬衆,一舉蕩平竟何如],王化貞羞愧難當。整軍後又被八旗追兵擊敗,并被蒙古騎兵包抄,隻剩兩千餘騎逃了回來。

逃到遼陽城東北,太子河岸邊時,看到了浩浩蕩蕩,停在河中的上百艘船。龐志華看到這些潰兵,盡管早就知道了結果,卻也十分感傷。

想那孫承宗熊廷弼也都認識到了八旗騎射的威力,但還是要說,他們有着僥幸心理!确實,八旗實力強也不是無懈可擊,但那要深深領悟孫子兵法[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的不世名将,現在明軍中根本沒有,要說這樣的名将,以後的李定國算是一個,但現在還不知道出生了沒有。而且自己的到來和在陝西的暗箱操作,恐怕已經改的面目全非了。

龐志華也不是這樣的名将,用同樣的兵,甚至可能連這些敗陣明将都不如。自己隻是借助知道世人所不知道的,練出比八旗還要強的熱兵器軍隊,再用新的戰略戰術勝之。

龐志華在知道出兵之後,命張百進率一旅,邝露率混成旅由張勇亮運送到桓仁一帶,再次突襲建奴老城,務必将建奴老巢毀之。同樣命袁曉飛率特戰隊沿途掃清後金探子,自己與羅才艦隊二十餘艘護衛艦,和裝備有弗朗機炮的較大沙船,從下遊九曲十八彎的大遼河駛入,艱難逆行到遼陽來,接應熊廷弼。

協助潰兵過了河,八旗追兵便趕到了,不過其弓箭的射程即使到了岸邊也很難對艦船有什麽傷害,而驅逐艦、護衛艦的艦炮可不是吃素的,再加上一些沙船上的弗朗機散彈炮,固然追兵分得比較散,還是損失了近千人,隻好退去。而這時熊廷弼也上船去見了龐志華。

“亦過賢弟守,可否?”遼陽城中隻有幾千潰兵,火器方面也隻是城牆上還有少量的重炮。熊廷弼不認爲能靠這些就守得住遼陽。

“河凍以前,萬無一失,結成冰面,玉石俱焚!”龐志華也是相當清醒的,河結冰了自己的船過不來,守起來就困難了,雖然拼死一戰能給建奴很大打擊。但自己這方士兵大部分也沒見識過騎兵和大戰,陸戰兵力到時候加上紅夷旅也就一萬多,建奴精銳在六、七萬左右,到時候損失也會不少,說不定真的全軍覆沒。

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龐志華決定到最後決戰時一定要準備些大殺器。

據城堅守則影響自己招攏遼民的大計劃,而且暴露的實力後,隻有明反。山東陝西一帶剛起事,奪取全明政權的時機還不到,隻好說的嚴重點。

“我經此敗,恐也要回京問責了!”熊廷弼說。

“大帥若去京,恐兇吉難料!不妨再考慮再三!”,龐志華當然知道這次熊廷弼會成爲黨争的犧牲品。

熊廷弼知道龐志華話中的意思,但自己覺得身爲東林黨中一人,那些大臣們會給自己一個公正的對待,而閹黨也不是一手遮天。“我這一回,遼東之事盡托與賢弟,我屬下有幾又用之才,我會勸他們投效與你!”

龐志華知道現在勸也沒用,便由他去了,實在不行再想辦法,而且曆史一改,未必真如原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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