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來鐵騎堡報道的各地騎士已達數千人,還有很多胡人及吐蕃人也來報道,除了來比賽的騎士,抱着各種目的來觀摩的人也有不少,其中有一類來賓卻是躲在背後不露面的,這就是各地節度使的代表,他們對比賽的興趣遠遠超過了武林各大門派,其用心不言而寓。萬雲天把接待觀摩賓客和參賽騎士的任務丢給了兩個兒子和幾個兄弟、族人,自己卻帶着幾個人在比武會場周圍閑逛,說是閑逛,但眼睛卻如鷹一般犀利,每一個參賽騎手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這天中午他正逛到賓客接待處,這裏由他的五弟萬雲江負責,萬雲天見他忙得不可開交,就沒有打攪他,而是在旁邊靜靜地看着來登記的騎士和賓客,這時有一群騎手正在吵吵嚷嚷登記,正是李月在茶棚裏碰到的那幫武士,從登記表上看,他們來自江南,代表着好幾個門派,萬雲天點點頭,看來江南也有優秀的騎士啊!
這時,萬雲天見一騎如一朵紅雲般從遠方奔來,萬雲天是在馬背上長大的,經營各種馬匹貿易三十餘年,相馬術在整個大唐無人能出其右,所以單從那匹的奔姿,他就可以判斷,這匹馬絕對不是凡品,而且是一匹極品寶馬,很快那匹馬跑近,馬上正是李月,他離開土地廟就一直沉浸在一種深刻的悲憤之中,那幅慘絕人寰的圖象不時出現在他面前,他不吃不喝奔跑三天之後,來到一個略有點生氣的市鎮上方才慢慢恢複常态,但他知道,他将永遠爲民所哀。他歇息一晚,恢複了元氣,問清路途後,就直奔鐵騎堡而來。
離鐵騎堡大門還有四丈,他就從馬上高高躍下,這倒不是表現自己,而是養成了一個習慣,他總是和赤血魔比賽誰先到達,赤血魔也很喜歡這種比賽方式,每次到目的地的一瞬間,它也要沖一下,結果它總是勝少負多,爲此它很不服氣。
萬雲天見赤血魔奔近,他眼都看直了,那是汗血寶馬之王啊!汗血寶馬已屬極品,而這匹馬又是汗血寶馬中的王者,天啦!天下竟有這種寶馬,上次聽說回鹘給大唐進獻了一匹馬中之王,他急急趕到長安,不料去遲了一步,那馬已被高力士運到西域放歸草原,爲此他一直懊惱到現在,要放歸,也要放到自己的馬場啊!而現在他又看到了一匹馬中之王,愛馬如命的他簡直就要暈了過去。李月飛身下馬,這次他故意慢了一點,讓赤血魔領先他半步先到。赤血魔一陣得意,揚起前蹄長嘶一聲,這時接待處走過來一名鐵騎堡的人,上前就要接過缰繩,按比賽規定,所有的馬都要由他負責檢驗一番,主要是防馬瘟,不料赤血魔向後一退,掙脫缰繩(赤血魔自從跟了李月後,性情平和了很多,不再随意出蹄傷人了),鐵騎堡的人一個踉跄,差點摔倒,旁邊正在登記的人紛紛笑了起來,這人面子上挂不住,挽起袖子就要向赤血魔掄拳打去,嘴上還罵:“老子不知道收拾過多少烈馬,你一頭畜生就敢在我的面前發威!”突然他感到自己掄起的手被人握住,動彈不得,扭頭一看,正是馬的主人,他忙說道:”就算你是它的主人,在這裏,也要按鐵騎堡的規矩辦!”隻見李月淡淡說道:“閣下有二句話說錯了,這匹馬不是畜生,我也不是它的主人,它是我的朋友,若有人敢欺它,我必殺之!”說完手一甩。
這時,一陣掌聲從旁邊傳來,正是鐵騎堡堡主萬雲天,他走上前來先對那人說道:“萬強,這匹馬就不用檢查了,我已經看過,沒事!”見堡主來了,萬強忙躬身施禮,然後退下。萬雲天走到李月面前,上下打量一下贊道:“人若馬,馬如人,相得益彰!閣下是真正懂馬的人,請教高姓,可是來參加比賽的?”
“多謝誇獎,貧道李月,隻來觀摩,不參加比賽!”“哦!不參加比賽,那第一名豈不是就名不符實了!”萬雲天的一句話,引起周圍所有人的一齊大嘩,真是豈有此理,就憑一匹馬,一句話,就下這樣的定論,實在讓人不服,但惟獨那中年騎士沉默不語,他看着李月和赤血魔眼睛閃爍不定,誰不知他在想些什麽。聞萬雲天的話,李月淡淡一笑說道:“堡主過譽了,天下間藏龍卧虎,誰敢稱第一?”
“李道長高見,既然不是來參加比賽,可否願随我到大廳一叙?”
“那就打擾了!”
“李道長請!”
李月先把赤血魔安頓好,然後随萬雲天進了大廳,大廳已經有好多人正坐着喝茶聊天,都是從各地來的貴客,見主人進來,大家紛紛起身上來寒暄,萬雲天向李月歉意地笑了笑,示意他先坐下歇息,然後走進衆人中間招呼去了。
李月坐在末位,悠閑的喝着茶,沒有人來和他打招呼,有人還對他投來一絲疑惑的目光,他是什麽人,居然有資格坐在大廳。
這時,有人上來報:“少林寺方丈苦航大師到!”大廳裏頓時鴉雀無聲,那萬雲天大喜,苦航大師來了,這可是天大的面子啊!
李月看見茶棚裏遇見的白眉老僧進來,才知道他原來就是号稱天下第一高手的少林寺方丈苦航大師,李月向後看看,想看那名穿仆役服的老僧是否也來,但後面除了那名中年僧人外再無别人。
“苦航大師光臨鄙堡,令鄙堡棚壁生輝啊!連苦甯大師也來了,歡迎!歡迎!”萬雲天笑呵呵地迎了出來。
“貧僧此次前來,主要是恭賀鐵騎堡舉辦燕北騎射比賽大會,另外還有一事相求。”
“哪裏!哪裏!苦航大師的事鐵騎堡豈敢推卻,隻要鐵騎堡能辦到,定照辦不誤,苦航大師遠來,先喝口茶,歇一會再說。”萬雲天說得極爲圓滑,看似中肯,其實什麽也沒答應。
“無數災民即将餓死,我哪裏還能喝得下茶?”此言一出,大廳裏頓時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知道苦航大師要求鐵騎堡的事必和災民有關,李月也停了下來,看着萬雲天。
“河北大災,我鐵騎堡也痛心疾首,早命人在幽州府内開了粥棚,苦航大師放心,我鐵騎堡好歹也是東北武林領袖,這種事是不會甘落于人後的,倒是苦航大師心憂天下蒼生,令人尊敬!”此話暗含譏諷,意思是這裏不是你少林寺的地盤,你插什麽手。
但苦航大師并不理會萬雲天的話中話,微微一笑對萬雲天說道:“鐵騎堡心系百姓,讓人佩服,隻是單家獨幹,實在是車水杯薪,我少林寺特懇請鐵騎堡振臂一呼,讓所有有存糧的商人或富戶都站出來一起赈災!”
這時大家才明白苦航大師的意思,竟是要鐵騎堡去組織整個河北的赈災行動。萬雲天的臉色變了數變,最後才慢慢說道:“我鐵騎堡願傾所有家資,以救蒼生,但沒有官府的同意,串聯等同謀反,我鐵騎堡世代安良,請苦航大師體諒我的苦衷。”
“官府方面我少林寺自去解決,我隻想知道,如果官府同意,鐵騎堡願不願領這個頭?”
萬雲天剛要說話,這時就聽大廳下面有一個洪亮的聲音傳來:“少林寺好大的口氣,不知你憑什麽讓官府答應你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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