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大廳裏人聲鼎沸,陳沐當真有些傻眼,瞧着這金碧輝煌的模樣,倒真不是一般人可以來的地方,再看看身邊的勞拉和艾瑪,兩個人的表情似乎很平淡,絲毫沒有像自己這般,好似一個沒見過世面的毛頭小子。
陳沐心中抹了把淚,上流社會的生活确實是他兩輩子都沒有接觸過的,看看四周這些形形色色的人們,他們穿着打扮雖然都不一樣,但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身份非富即貴,每個人臉上都帶着十分開心的笑容,讓人覺得多少有些虛假。
走在陳沐旁邊的楊冉低聲在他耳邊說道:“我公公他們都在裏面,咱們過去吧,他一直很想見你呢。”
陳沐輕輕點頭,跟在楊冉身後穿過人群,片刻之後,便見到一個穿着唐裝的老人正牽着一個孩子的手和身邊的朋友聊天,開懷大笑的模樣,仿佛已經看不見那個身穿軍裝,不怒自威的将軍影子。
看見楊冉帶着陳沐幾人走了過來,老人的表情立刻興奮起來,牽着孩子的手迎上來,一把便握住了陳沐的手,有些激動的說道:“年輕人,咱們又見面了!”
陳沐也是笑着回應道:“您好,又見面了。”
老人有些唏噓的說道:“真沒想到,你離開之後我甚至沒有抱一絲希望,沒想到……”老人說到這裏,歎了口氣,感慨道:“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陳沐微微一笑,謙虛說道:“您不用太客氣,太客氣了反而讓我有些無所适從。”
老人輕輕點了點頭,随即拉着楠楠,笑着說道:“楠楠,你還記得這位大哥哥嗎?”
那小男孩當日一直在昏迷狀态中,又怎麽會記得陳沐,傻傻的搖了搖頭。
老人急忙說道:“那天你調皮搗蛋,多虧了這位大哥哥救了你,還不快謝謝哥哥。”
楠楠卻躲在了老人身後,露出頭來說道:“不是這個大哥哥,那天是一個漂亮的姐姐一直陪着我玩!是小寶姐姐!”
陳沐輕笑一聲,并沒有多說話,謝小寶那日正是在他的潛意識裏安撫住他的思維之後,才輕而易舉的入侵了楠楠的大腦,所以他對謝小寶印象深刻是肯定的。
“對了。”陳沐忽然想起手中拿着的墨寶,将其遞了上去,說道:“聽說您今天壽辰,我也不知道送您什麽禮物比較好,剛好有一個好友擅長書法,便去爲您求了一副墨寶,還希望您能夠喜歡。”
老人一聽是一副字畫,心中也是不勝歡喜,無論這幅字好與壞,都是陳沐的一份心意,今天到訪的賓客送了這麽多的禮物,價值超過一萬的,基本上全部被他婉拒了,而一些投其所好,送名人字畫的,他也一概不收,原因就是因爲那些人送自己禮物的動機,看起來都并不單純,但陳沐送自己的這幅墨寶,雖然還沒有打開看看,他卻已經相當欣慰了。
本以爲不會是什麽太貴重的東西,再加上老人對陳沐有相當的好感,所以覺得收下來也無妨,更何況還是陳沐的一片心意,感謝了一番之後,老人便小心将手中卷起的宣紙抽開,這一看不要緊,當即便傻了眼。
老人雖然一輩子投身軍旅,但是家族曆代都是書香門第,曾祖父、祖父都是清晚期的文人,父親雖然年輕時投身革命,但當年也是北平大學的進步青年,而且還是黃埔軍校出身的學院派指揮官,受這些影響,老人的一生雖然從戎,但卻從骨子裏喜愛詩詞書畫,家中珍藏的名人墨寶頗多,卻從未見過這樣一幅可謂絕佳的書法。
“是模仿王羲之的行書啊…”老人贊歎一聲,随即急忙對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說道:“小馬,去把我的花鏡拿來!”
那小馬雖然穿着便裝,但舉手投足間還是一股子軍旅氣質,當即點了點頭,轉身跑開。
而這個時候,老人拉着陳沐走到一張空桌前,将那副《沁園春.雪》在桌上攤開,逐字逐句的欣賞着,嘴裏暗歎出聲。
小馬很快将他的老花鏡取了過來,老人急忙戴上,這才開始一點點的觀察這幅字,忍不住贊歎道:“真是一幅好字,若不是還散發着墨香,寫的也是毛主席詩詞,我還真以爲這是曆史上哪位書法大家的作品,王羲之最善飛白,如瀑布飛縱、蒼勁有力,這幅字竟然能模仿出個八九成,下筆也是一氣呵成,當今的書法家,好像還沒聽說過誰能有這份功底!沒個三五十年,誰能寫出這麽一副驚天動地的字來!”
陳沐見他對這幅字如此喜歡,心中也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有了謝小寶就是不一樣,無論做什麽,都有一股子擋不住的牛逼。
“小馬,快把這幅字收起來,小心放好,千萬不要損了一星半點。”
……
一番交談之後,陳沐才知道老人的名字---張培源,兩人雖然年齡懸殊很大,不過卻也總能找到共同話題,從國家大事聊到當代大學生,甚至聊到現如今的教育體系,老人都有十分獨到的見解。
一份情,加上一幅字,老人心中已經将陳沐當成了一個忘年之交,在他看來,在這種浮躁的社會下,年輕人能有陳沐這一份謙虛和穩重已經極爲難得,更何況,這個年輕人還有着一手神秘高超的醫術。
這時,一個年齡大約在二十五歲左右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苦着臉對張老說道:“爸爸,今晚的人來得實在有些多了,我下請帖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麽多的人不請自來。”
張老微微一笑,說道:“之前就跟你說過,不用辦這麽大排場,就在家中置辦一桌,請些親朋好友便足夠了,你偏不聽,現在又嫌人來的太多拉着一張苦瓜臉,來者便是客,既然來了,就要好好招待。”
“我知道的,隻是有些頭大罷了。”女人雖然相貌并不出衆,但是卻顯得十分幹練,齊耳短發搭配着一張略帶男兒氣的臉龐,更是凸顯了一種非同一般女人的飒爽。
随即,女人将眼神聚焦在了陳沐身上,脫口說道:“這位,該不會就是您說的那個恩人吧?”
“正是。”老人輕輕點頭,介紹道:“這位是陳沐,這是我的女兒張勝男。”
張勝男主動伸出手來,和陳沐握了握才說道:“陳先生,太過感激的話想說,但是單純靠語言,實在難以表達,總之你對我們家的恩情,我會永遠記在心裏。”說罷,掏出一張名片來,雙手遞給陳沐,十分誠懇的說道:“以後不管你有任何事,無論任何事,都可以打電話找我,這上面的電話,無論任何時間都可以找到我。”
陳沐輕輕點頭,道了聲謝将名片接了過來,小心的收起。
張勝男接到了一通電話,電話剛說幾句,便滿臉興奮的對身邊的幾人說道:“爸爸、嫂子,林姐姐從上海過來了,我去門口接她。”
楊冉驚喜的說道:“林姐姐?我都有好多年都沒有見到她了,勝男,我跟你一起過去。”說罷,跟陳沐幾人說了聲抱歉,便急忙和張勝男手拉手的奔向了大廳之外。
陳沐本以爲不過是張家一個比較重要的朋友來了,但卻沒想到,等她們走進來時,跟在一個雍容華貴的女人身後躍入陳沐眼簾的,竟然是肖婉!
肖婉本來有些無精打采的模樣,在見到陳沐幾人之後立刻興奮起來,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遇上陳沐,就連勞拉和艾瑪的表情也都十分驚訝。
“肖婉,你怎麽……”陳沐見肖婉走來,忍不住驚詫的問了一句。
肖婉撇開自己的媽媽,來到陳沐跟前一臉不可置信般的欣喜說道:“我也沒想到……媽媽隻是說一個好友的父親過壽,卻沒想到竟然是……”随即,她将眼睛看向了身邊的張老,莞爾一笑,說道:“老爺爺,您好。”
張老也記起了肖婉便是那日在醫院裏和陳沐一齊的三個女孩之一,再看着她身後的婦人,搖頭笑道:“真是巧了,沒想到你竟然是妙音的女兒。”
肖婉的媽媽這時候也走了過來,不解的問道:“張叔叔,你和小婉見過?”
張老含笑點頭說道:“這事說來可就話長了,妙音,你可是有些時候沒來看過我了。”
肖婉的媽媽有些抱歉的說道:“張叔叔,前幾年一直跟着小婉他爸到處跑,也根本沒有閑下來,沒能抽時間來看看您,實在是抱歉。”
張老随和的笑道:“今天能來我就很高興了,肖海那個臭小子呢?怎麽沒來?”
“他還在國外。”肖婉的媽媽笑着回答了一句,眼神卻瞥向了一旁和肖婉聊天的陳沐,聯想到肖婉今晚見到陳沐前後的表現,敏銳的捕捉到了一絲非同尋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