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流社會的聚會雖然看起來奢華而又氣派,但是作爲蘇悅心來說,這樣的一場生日聚會卻不是她想要的,在她看來,這不過是這幫人們湊在一起的一種借口,他們會送來價值不菲的禮物,會禮貌的對自己送上生日祝福,其他的時間,卻都在和身邊的人聊着各種各樣關于利益的話題,而這才是他們來此的真正目的。
鬼知道今天自己的生日又會暗地裏促成總額多少錢的生意,蘇悅心已經不願意去想了,起碼,最起碼陳沐還站在那裏,他站在那裏的所有原因,都是因爲自己。
服務生推來了那個六層的大蛋糕,蛋糕制作的極其精美,上面還燃燒着二十根細細的生日蠟燭,在生日歌的陪伴下吹滅了蠟燭,蘇悅心拿着一把比小臂還要長上些許的長刀,在衆人的煽動中象征性的從蛋糕上小心的切下了一塊,随即用一個小盤子裝了起來。
首先要給的,肯定是自己的父母,誰是第三個得到蘇悅心蛋糕的人,才是衆人所期待的。
“嘗嘗好吃麽。”蘇悅心像個害羞的小女孩,紅着臉将蛋糕遞到了陳沐的手上,這一下,算是爲陳沐吸引了所有人關注的目光。
蘇悅心的父母将無比驚訝的眼神投向了陳沐,周圍也有人在竊竊私語,許多對蘇悅心抱有幻想的男人都在紛紛揣測陳沐的身份,似乎燕京的上流社會裏,沒有這麽一号人物,也沒有關于他的絲毫信息。
蘇悅心不能在陳沐身前太多停留,蛋糕送到了陳沐手上之後,便急忙又跑了回去,總要将這個形式進行下去。
肖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陳沐的跟前,輕輕抱着肩,面帶微笑的說道:“不錯嘛,悅心看來對你很重視呢,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正在拼命打聽你的底細?悅心應該把你當成她的準男友了吧?”
陳沐笑了笑,随口說道:“我還真沒看出來,你竟然也會關注這種小八卦。”
肖婉輕笑道:“女人都是有好奇心的,可惜了我那個音樂學院的閨中密友,她可是一直把你當成偶像的,沒想到你這麽快就要名草有主了。”
陳沐有些無奈,撓了撓頭,尴尬笑道:“别亂開玩笑了,我和悅心真的沒什麽……”
肖婉卻抿嘴笑道:“既然趨勢已經有了,那麽事實也就不會遠了。”
“我了個去…”
…
整場生日宴會隻有切蛋糕這麽一個集體項目,随後,所有來賓都各顧各的,要麽跟朋友談論生意,要麽就是在結識新的企業家,并且試着尋找一個可供日後合作的契合點。
蘇悅心陪在陳沐的身邊,尋找着一切可能尋找到的話題,盡可能的去了解陳沐的一些個人信息,同時也防止着兩人之間的談話突然冷場,本來這應該是男人去考慮的事情,但蘇悅心卻考慮的十分周到。
這個時候,一個打扮高貴的中年婦人帶着一個身穿淡藍色修身襯衣、黑色西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那年輕人看起來不過二十二三歲左右的年紀,長相屬于那種酷帥型男,穿上合身的正裝十分凸顯身上那股子紳士風範與氣質,手中還拿着一個銀白色的禮盒,禮盒不大,卻也能猜到裏面的東西一定不會便宜到哪兒去。
“悅心,你過來一下,媽媽介紹一個朋友給你認識。”那中年婦人将蘇悅心喚到身邊,含笑說道:“這就是媽媽跟你說過的小龍,付成龍了,他可是早就想見見你呢。”
蘇悅心的媽媽剛剛介紹完畢,旁邊那個叫做付成龍的年輕人便将禮物雙手遞給了蘇悅心,淡淡笑道:“悅心,聽阿姨說過你很多次了,本來還說今天早些過來,但是有些事情給耽誤了,實在抱歉,這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祝你生日快樂。”
蘇悅心禮貌的感謝了一句,便将禮物轉角給了旁邊的一個服務生,蘇悅心的媽媽這才又開口說道:“小龍剛從日本回來,對國内的一些情況也不太熟悉,媽媽邀請他到咱們家裏住兩天,明天正好是周末,你帶小龍好好轉一轉燕京。”
蘇悅心忍不住蹙起眉頭,在她看來,媽媽顯然對這個小龍有些太過熱情了,聯想到之前媽媽一直在自己身邊說他有多好多好,蘇悅心自然也明白媽媽是一個什麽想法,八成是想将這個男孩介紹給自己交往吧?
蘇悅心本能的有些排斥,倒不是因爲自己讨厭眼前這個男人,而是她的心裏早就不知不覺的被陳沐給占據了,所以對付成龍的态度也有些過于平淡,讓他熱情逐漸減退了不少。
三五個人湊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似乎找不到什麽共同的話題,而蘇悅心的媽媽一直在試圖找個話題調動起蘇悅心和那個付成龍之間的熱情,付成龍每一次都很配合,唯獨蘇悅心,總是将他們視而不見,找些話題私下和陳沐交頭接耳。
蘇悅心的父母是最了解蘇悅心的人,所以兩人也都從蘇悅心的表現中看出了一絲危險的訊号,那就是二十年來一直乖巧聽話的女兒,在她二十歲生日的這天,開始喜歡上一個男孩子了。
蘇悅心的爸爸對此并不是太過緊張,隻是心裏總有些酸酸的味道,都說爸爸是女兒前世的情人,有了這兩世的呵護,蘇悅心自然是他心頭最軟的那一塊肉,而如今,一直待在自己身邊永遠長不大的女兒突然有一天不再依賴自己了,雖然早就有過這種心理準備,但當事情真正開始有了萌芽的時候,心中還是有些吃味。
而蘇悅心的媽媽,則更關心陳沐的身份,這個男孩子,雖然長相俊秀,而且看起來也比較順眼,隻是穿着打扮上實在有些不夠得體,是今晚的客人中,唯一一個沒有穿正裝的男士,看起來,好像隻是一個普通的學生而已,并不可能有什麽深厚的背景,這便讓她心中失望之極,再看看身邊的付成龍,對陳沐僅有的一點好感也都煙消雲散了。
“悅心,海超呢?怎麽半天都沒見到他?”蘇悅心的媽媽忍不住問了一句。
“走了吧,我也不太清楚。”蘇悅心随口說了一句,看起來對張海超一點兒也不關心。
“噢..”蘇悅心的媽媽輕輕點了點頭,張海超的媽媽和她算是不錯的朋友,但是張海超的家境顯然沒有蘇家殷實,所以她一直對張海超有些瞧不上眼,女兒如果和他有了什麽發展,她也是不太甘心的,在她看來,蘇悅心最好的歸宿就是身邊這個付成龍,中日混血的帥哥,父親是國内的大企業家,而他的日本母親更是日本國内某頂尖家族的掌上明珠,單單說付成龍的父母,資産便不下百億,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豪門望族。
“對了,悅心,你還沒介紹一下你的這位同學呢。”蘇悅心的媽媽突然看着陳沐,開口道。
蘇悅心有些羞赧的說道:“這是陳沐,就是我之前跟你們說的那個小提琴天才。”
蘇悅心的媽媽故作驚訝的感歎一聲,随即笑着說道:“原來是音樂家啊,隻是國内的音樂家好像都沒有什麽前途吧?即便是郎朗那種世界級的鋼琴家,一年的所有收入,估計也不過千萬而已。”
蘇悅心卻有些不太高興,皺眉說道:“這個怎麽能用錢來衡量呢!貝多芬當年也窮困潦倒,可是他的音樂,卻是他傳承給世人的最大财富。”
蘇悅心的媽媽淡淡一笑,看着自己的丈夫說道:“蘇平,咱們的女兒就是長不大啊,音樂家…呵呵,真是有趣…”說完,她又皮笑肉不笑的對陳沐說道:“陳沐是吧?你父母是做什麽的?”
“普通工人。”陳沐聳了聳肩膀,十分淡然的笑道。
“工人?!”蘇悅心的媽媽睜大了眼睛,随即捂着嘴哈哈笑道:“真沒想到…陳沐,你知道嗎?今天認識你這個工人子弟,是我一輩子距離工人最近的一回了…”随即,她又問道:“對了陳沐,你現在在燕京上學,你的父母有沒有爲你考慮過将來?他們有沒有省吃儉用的在燕京給你買一套房子,以便你将來踏入社會了在燕京也有一個栖身之所呢?”
陳沐對她的挖苦絲毫沒有放在心上,隻是随口笑道:“房子我現在并不需要,需要的話,我自己會想辦法解決。”
“自己解決?”蘇悅心的媽媽像聽到笑話似的,輕蔑的笑道:“燕大畢業的學生,一開始的年薪最多十五萬,就算每年能增加五萬,想在燕京買一套房子,至少也要奮鬥個十幾年,而且隻能一輩子在這個社會的中下層面厮混,所以阿姨勸你還是現實一點,畢業之後在燕京奮鬥幾年,賺個幾十萬的起步資金,回家裏做點合适的小買賣,也算是豐衣足食的小康生活了,隻不過這上流社會的圈子嘛,是你一輩子也無法擠進來的。”
話說到這裏,對方話中的挑釁和鄙夷的意味已經十分明顯了,蘇悅心的表情早就開始冷了起來,就連一旁的肖婉看起來都有些爲陳沐憤憤不平,蘇悅心的爸爸眉頭緊鎖,似乎在思考着些什麽,而那個付成龍,卻和蘇悅心的媽媽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間眼神的交流中,都顯露着一絲得意。
“媽媽,你太過分了!”蘇悅心噙着淚水一字一句的說着,話音剛落,又對陳沐說道:“陳沐,咱們走。”說完便拉起陳沐狂奔了出去,不過陳沐卻絲毫沒有受到蘇悅心媽媽的影響,一邊被蘇悅心拉着奔跑,一邊還不忘回過頭來對蘇悅心的媽媽嘻嘻笑道:“阿姨,您說的很對,謝謝您對我的教誨,真是聽您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蘇悅心的媽媽表情很快便陰沉了起來,看着陳沐那看似天真燦爛的笑容逐漸遠去,她知道自己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白費力氣,這小子心理素質竟然好到如此地步,自己不但沒能刺激到他,反而還惹火了自己的女兒,看來這次是弄巧成拙了……
她不會知道錢對陳沐來說是一個什麽樣的概念,這世界有太多太多的錢在等着陳沐去賺,隻是他暫時還沒有那份心情,一旦他準備在這個世界上大肆撈金,到底多少錢才能夠陳沐賺的,還是一個有待考證的未知數。
蘇悅心的爸爸蘇平,此刻頗爲惆怅和無奈的歎了口氣,用一種很是失望的眼神看着自己的老婆,開口問道:“曼緣,既然你有這種想法,當初又怎麽會看上我這個農民的兒子呢?”
蘇悅心的媽媽有些瞠目結舌,她沒想到自己竟然也惹怒了自己的丈夫,急忙解釋道:“蘇平,我可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想讓那個陳沐自覺點,别和悅心走得太近,你千萬不要誤會......”
蘇平卻隻是苦笑一聲,端起一杯酒來灌了一口,唏噓道:“人啊,變得可真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