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蒼穹裏,巨大的石柱撐起了遼闊的空間,由于處在枯水期,隻有最裏面最中央的溝壑在不停地流動着潔淨的水流。
對一個下水道使用遼闊這個形容詞,對下水道的水使用潔淨這個形容詞,任何人都會覺得違和。但這正是伊捷法師們感到自豪的地方。
黃金水駒如同遊魚一般穿行在和緩的水流裏,在莫名的指引下,奔行在仿若迷宮又似神殿的地下水道中。
一條藍色的水流縛帶将李淵停牢牢綁在水駒背上,幸好有特性治療的殘存效果,否則時不時被水淹沒,這種感覺可不是那麽好受。
到現在李淵停還不知道安東到底在做什麽。他還算是伊捷的法師麽?伊捷的法師不是除了知識和那種瘋狂而魯莽的求知欲就再沒有其他的人性了麽?
雖說在監獄裏已經看到了,安東也許和其他高高在上的法師們不一樣,他竟然會選擇幫助一個平民,但,犧牲自己,來讓學徒逃命,這一點是不是有些太過了。
想想看尼米斯高塔裏,那随處可見的哥布林屍體;在特殊的實驗地點,分配到緻命任務的蜥蜴人。甚至據說炎靈自身碰到讓他不滿意的學徒,都會一口熾熱龍息噴上去,直接将其變成焦炭。
上行下效,首領本就是隻暴躁的易怒的虛榮巨龍,他的性格成分有沒有人性這種東西都不好說,你能指望他手下的法師能有多仁慈?
但安東偏偏是這樣做了,直到現在,李淵停還有種不敢置信的感覺。
應該不會死吧,現在,他也隻能這樣想而已。
一種淡淡的傷感從他心底浮起,他現在已經不再用情緒剃刀去剃除這些“無用”的情感了,強裝的冷靜不是冷靜,固化的心境不算心境。母親留下那方古琴,目的絕不是爲了讓兒子成爲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機器人。
這一下放開,更多往事如潮水般湧來,但他坦然接受,不因此而憤怒沮喪,反而湧起了更加深沉的力量,我會度過這個世界,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找到你們,保護你們。
因爲,我可是你們的月榜第一啊!
話分兩頭,這一邊李淵停第一次承認了自己的心情,那一邊,安東已經面臨生死危機。
黃衣人簡直是故事中的腦殘反派,一邊慢悠悠地靠近,一邊嘴裏還輕佻地說着:“爲什麽不逃呢?我這種技巧,可是沒辦法跑的很快的,首法師大人,你多跑跑,說不定能逃得出去哦。在想什麽法術能夠拯救你的小命麽?難道你這麽蠢,到現在還沒發現你的施法能力已經被剝奪了麽?”
不對,不對,安東雖然沒經曆過太多戰鬥,但一個法師的智慧告訴他,黃衣人的表現實在太過于奇怪了。
如果真的速度受限,何必說出來,萬一自己選擇了逃跑,豈不是就給戰局增添了變數。自己的施法能力被剝奪,身爲一個法師怎麽可能感受不出來,他有什麽必要一定要一再強調?
時間緩緩流逝,眼看着黃衣人離安東越來越近,安東心中已經隐隐約約有了猜測。
底密爾身爲藍黑混色的公會,除了跟死亡腐爛屍體概念相關的黑色法術力,藍色法術也是他們的拿手好戲,而藍色法術中,很大程度上都是一些心靈法術。
語言能助漲心靈法術的威力,一旦自己産生了逃跑的念頭,心靈法術就會效果暴漲。同樣,吸血鬼再三強調自己的法術能力被剝奪,恰恰證明它沒有被剝奪。
心靈誤導。雖然不知道是否是獨創的新法術,但吸血鬼的這個法術肯定屬于誤導系。
那麽,眼前的這一切,都有可能是幻境!
安東本來是準備在黃衣人到自己身前的時候,自爆手中的腦力儀,這樣,雖然他會受到傷害,但肯定能打破這種法術限制。
可是,如果是幻境的話,那麽眼前的這個黃衣人是真是假就值得商榷了。
大腦中回憶起黃衣人剛剛出現時的位置,安東下了決心,将手中的儀器奮力擲向那個地點。
這是一種賭博,但卻是建立在理性分析上做出的賭博。從黃衣人剛一出現,安東就開始對他的性格進行模拟,結果發現,一方面他狂妄自大,性情乖張,看上去對什麽都不屑一顧,另一方面他又極爲小心翼翼,在擁有了極大的優勢後,還不停地反複鞏固。
這樣一個人,會親身涉險,走到他身邊麽?法師就算沒了施法能力,也可能會有很多底牌,因此這個走到他身邊的黃衣人,更大的可能隻是一個幻象,或是其他的什麽召喚物。
所以他才這樣賭。如果賭輸了,就隻能依靠自己的學徒,裏約了。
腦力儀在被按下自爆按鈕後,變成了一枚巨大的心靈炸彈。觸地即爆,掀起了一股巨大的靈能風暴,又是小半個街區被炸毀。
被沖擊波擊飛的安東發現自己可能有些低估自己制造的儀器了,如果真的在他身前爆炸,更大的可能是屍骨無存。
這時他已經掙脫了幻境,黑色的霧氣,血色的物質,都在幻境消散的那一刻,化爲鏡花水月。在夕陽西沉的淡淡微光下,他對法術力的感應也緩緩地回複。
安東還在被擊飛的狀态,但他已經恢複了部分施法能力。他激活了自己留下的印記。
黃衣人尖嘯道:“可惡!”
黃衣人并沒完全被靈能風暴所擊中,就算法師的臂力經過強化,卻也追不上他的速度。但他的心靈法術需要原地施法,這一下飛起,又被餘波波及到,法術瞬間崩毀,安東也完全失去了限制。
回複了施法能力的首法師有多麽厲害,也許安東自身并不清楚,可曾經被第六位首法師吊打過的他卻是清清楚楚。
絕對不能給他機會施法,爆起最高速,蝠翼展開,黃衣人就如一道黑黃交加的閃電,迅猛地沖向還在空中的安東。
又軟又滑又脆的肉質,在空中被蝠翼如刀般切開。鮮血爆散,如潑天大雨灑下,金色的屍骨完全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堅硬。
“啊啊啊啊啊啊!博瑞·安東,我誓殺你!!!”
這時安東的聲音還回蕩着,和緩,鎮定,卻更爲嘲諷。似乎他還存在這個世界上,他仿佛冷視着黃衣人,淡淡地說道:“來日再見了,底密爾的執法者。”
“空間置換”。Ps:主角不能裝逼好傷心,我決定給他幾張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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