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始至終,林奔都沒有察覺到下層空間的動靜,他隻是遵循着心底那個若有若無呼喚的引導,不斷在迷霧般的扭曲空間中前行着。這片空間仿佛無窮無盡,精神與視覺都探不到其盡頭,但迷迷糊糊中的林奔卻能感覺到自己其實走了沒多久。直到終點,他才發現呼喚他的是一口色澤黯淡,看起來已不知存在了多少年月的古鍾。古鍾通體仿若由青銅制成,上面镌刻着的花紋古樸秀雅,似是被時間染上了無數班駁。鍾身上的圖案已有些看不大清楚,隻能辨識出一些殘缺不全的山川人物,意境浩蕩幽遠。
這口寂靜的古鍾懸浮于雲霧深處的特殊空間裏面,數千年未曾啓封。當生人的氣息臨近時,古鍾中沉睡已久的道痕忽然蘇醒,随着道痕的覺醒,一聲甯靜悠揚的鍾鳴再度響徹于殿堂之内。無論是中層空間的修士還是下層空間的凡人,聽到這聲鍾鳴時齊齊下跪,心中無端生起對造物主的崇拜與敬畏。而近在古鍾咫尺的林奔被這聲鍾鳴近距離一沖擊,剛被造化之力洗禮過的身軀無法再度承受這厚重的造化之力,靈魂意識立刻采取了本能的自我保護——他昏了過去。
即便是真正的委羽鍾鳴,身爲委羽派的掌門,絕不可能孱弱到連這點“微末”造化之力都無法承受。發覺林奔暈了過去,剛剛蘇醒的委羽鍾之道痕忽然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它隻是按照本體流傳下來的本能行事,卻沒料到這屆的“委羽掌門”如此不給力,不過是醒來時翻了個身,他便被震昏了過去。掌門不在,這升仙大會到底還要不要辦?
真正的委羽鍾早已誕出器靈,靈智不下于人類,能夠自我修行,分辨是非。而它留下的道痕卻無靈智,隻會依憑着本能行事,相當于一款設定不太缜密的計算機程序。在它的邏輯裏面,無論如何,升仙大會的正常操辦是最爲頭等的大事,關系到委羽派的顔面。通過掃描面前昏厥人類的大腦,道痕發現是因爲此人的肉身與泥丸宮都太過孱弱,無法承受自己的造化之力導緻的。關鍵時刻,道痕依憑着昔日委羽鍾行事時的優先級,一口氣将大部分靈力灌注入了林奔的識海之中,決定好生滋養這位新任掌門的泥丸宮,直到他能夠承受自己的造化之力爲止。
至于升仙大會,那也是不能停止下來的。正在昏迷中的林奔對自己的身體全無控制,在委羽鍾之道痕的想當然驅使下,“他”以一種詭異的姿态重新站立了起來,施施然的朝着升仙台上飄去。
如果是真正的委羽派掌門遭逢變故,門中長老會暫代掌門行事,及時妥善的處理應變。可現在的委羽派早已人去樓空,這縷委羽鍾的道痕也全無靈智,隻會依循着設定行事。當昏迷中的林奔歪着腦袋出現在升仙台上時,中層空間的修士們齊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他,一時間升仙殿中殺氣四溢,靈氣流轉都凝滞了三分。
“這小子是誰?”
“委羽派的主使人?”
各路修士們自是知道腳下這片洞天的原主人身份,不過愈是這種傳承年月久遠的仙門遺迹,他們愈是喜歡發掘。在上古時代,這些宗門早都傾巢搬走了,此刻距離地球已不知道有多少個星域,不用怕報複。這種宗派哪怕随便流傳下來幾樣仙師們曾使用過的凡俗器物,對當今的修士們來說都是代表着濃郁的靈氣,修爲提升、瓶頸突破全都得靠它。可眼下一名身穿現代服飾的年輕人突然高高在上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看樣子還似是得到了仙門認可的,沒準已然提前收走了委羽派的傳承秘藏。這叫這些自诩爲修真界中流砥柱的真人大師們如何能忍?尤其是那兩位武當山的道人,直氣的吹胡子瞪眼。他們與委羽派同屬全真道一脈,若是有甚遺澤,也是同出淵源的他們收獲的概率最大,這才出動了兩名真人并且還請動了法器前來掠陣,沒想到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咦,那不是林奔嗎?他怎麽站到上面去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有眼尖的高中同學很快瞧見了位于上層空間的林奔,對着他指指點點,議論紛繁。幾分鍾過去了,他們開始意識到自己好像來到了一處神奇莫測的地方。面對這恢弘無邊的奇異殿堂,極度扭曲的空間環境,多彩斑斓的光束射線,同學們心中的恐懼逐漸茁壯,熱烈的讨論聲也漸漸偃旗息鼓。
有幾名膽子大的村民不管周圍人與上面人的存在,隻是自顧自的朝着遠離他們所在的“方向”疾走而去。幾分鍾後,一名走的最快的村民身影一陣閃爍,忽的又出現在了人群之中;另一人越走越遠,無論别人怎麽呼喚都聽聞不到,迅速消失不見在茫茫殿内;其他兩人則更爲異常,在衆人眼裏,他倆就像是電影帷幕上存在的影象,身形漸漸遠離縮小,但仔細一看他倆仍是處在離人群不遠的空間,隻是在人們眼中的“視覺效果”開始變小。
種種詭異莫名,卻又真實存在的驚悚無時無刻不在折磨着衆人的心靈。察覺到下層空間中開始蔓延的恐慌情緒,中層空間裏的修士們開始洋洋自得起來,即便他們無法掌控這委羽派的陣法結界,但起碼不至于像凡人那般無助。好歹他們在凡人眼中是跳出五行、與世無争的修真者,光從這空間分布上便可瞧出他們獲得的特殊待遇。
“隆隆隆!”
上層空間的林奔雙目緊閉,無數道雷光在他身後炸裂開,震耳欲聾的雷霆咆哮将所有人的視線吸引到他身上。然後林奔頭頂浮現出一口古鍾的虛影,鍾影周圍有無數扭曲空間在蕩漾着。随着鍾身一陣輕微晃蕩,滿天雷霆突然落入下層空間當中,将一幹凡人們唬的不能自禁,紛紛跪倒下叩。電光雷影之後,隻餘下兩人遙遙站立着,其餘數千人仍是全數跪倒在地,連頭都擡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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