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宇哲變得愈發高冷,看到他倆就像看到空氣一般,一晃而過;西域公主殿下整日唉聲歎氣地坐在白熊旁邊,少了往日的強勢與刻薄,欲言又止的樣子,楚楚憐人;奇怪的是胖子,看見白宇哲跟看見鬼似的,牆邊、門後、講桌、竹林、廁所、凡是能夠遮蔽身軀的地方,他都能鑽得進去,并且躲得遠遠的。
愛看熱鬧的人怎也不知他們三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有人懷疑是和白宇哲鬧矛盾了;也有人懷疑是他倆都被白宇哲拒絕掉了;還有極個别突發奇想之人說,“他們三個一定是達成了某種協議。”
究其事情真相,還要追溯到中考前那個星期三的晚上。
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腦海中不停地數着綿羊,心卻懸在半空中,不知在擔心什麽。
胖子突然心血來潮地把他那張肥大的臉湊到我枕頭邊,興奮地小聲嘀咕道,“小胡子,我告訴你個事兒!”
“什麽事兒?”我的語氣顯得極爲生硬,因爲我知道,但凡出自朱宇航之口的,對我而言,都不是好事兒。
朱宇航扭扭捏捏、斷斷續續地道出了四個字,“我決定了!”
“決定什麽?”
“我決定明天就向白男神表白!”
“什麽?!表白?!向白宇哲?!”我忍不住地暗自偷笑起來。
“小胡子,不許笑!人家是認真的!”朱宇航義正詞嚴道,“我已經考慮很久了,若我再不先下手,白男神就要被那個死賤人搶走了,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委屈。”
“呵呵。”我心想,白宇哲跟着你難道就不會受委屈麽?
“我打算趁明天下午利用前兩節的體育課直接向白男神表白。”朱宇航再一次興奮起來,“小胡子,祝我成功吧!”
“嗯,祝你成功!”我無聊地打鼾說道,“困得不行了,我先睡了,你慢慢醞釀吧!”
“奧……”
星期四下午的體育課上,和往日一樣,高遠、陳軒雨、張然(網名“北鬥星”)和我,一支由我們四人抱團組建的乒乓小分隊,輪流PK,期間吸引了不少乒乓愛好者的加入,唯獨沒能吸引住老實的黃君翔,此人言談舉止像個木頭,比我都悶。時常見他在體育課上無所事事,遊蕩在無人問津的暗角,默默注視着操場上的一切。高遠曾好心地拉攏過他,可他并不買賬,闆着一副苦相,好像有誰得罪了他似的,無奈之下,隻得放棄。
書呆子李東升則上演着我曾上演過的戲劇,每當體育課,他都偷跑回教室,直到快下課才返回操場。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他應該是跑教室學習去了。曾經一度與我格格不入的操場,當我适應後的今天,仍然存在着點點“灰迹”。
胖子最喜歡和班裏的女生一起跳皮筋、打羽毛球,凡是女生愛玩的,都必定有他的身影。今天是他向白宇哲表白的日子,可時間都已經晃過20分鍾了,仍舊不見他的行動。
白宇哲那邊正在熱火朝天地打籃球,絲毫沒有中場休息的趨向,胖子尋不到表白的時機,也在情理之中。
高遠一邊和我對岸抽球,一邊熱切地問道,“昨晚你和胖子聊啥呢?夢中都聽到了你的笑聲。”
“嘿嘿,高遠哥,你就等着看好戲吧!”
高遠一頭霧水地看着我,低頭含笑搖頭道,“你呀!”
“诶?我可提前聲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和我半點關系都沒有,是胖子要堅持的。”
在距離第二節體育課下課不到10分鍾的時候,胖子突然消失了,操場上怎也尋不到他的人影,不知他葫蘆裏究竟賣的什麽藥。
此時,白宇哲他們也都結束散場了。整個籃球場唯剩白熊一人,微笑着、靜候着……
高遠向我提醒道,“你的白熊在那兒等着你呢!今晚,你倆有約?”
“沒有吧,我不記得有什麽約定啊?”我舉目望了望隻身站在籃球場的白宇哲,大惑不解地回應道。
“他的目光一直在注視着你呢!”高遠面露喜色,“快去吧!”
我剛打算過去,竟望見胖子從一側徑直沖了出來,手裏還拿着一捧鮮花和一瓶水,肩膀上搭着一條毛巾。
我駐足在遠方,聽不到他倆談話的内容,隻能隐隐約約地看到他們二人的嘴巴在一動一動的,面部表情跟着時起時落。
白宇哲的表情由最初的吃驚,慢慢變得氣憤,直至冷靜下來。
朱宇航的表情由最初的欣喜,慢慢變得尴尬,直至失落到低谷。
這出戲上演得如此迅捷,令我措不及防。還沒給我看熱鬧的時間,戲就演完了。
當鮮花落地的那一刻,我看到白宇哲轉身便走開了,不願面對朱宇航的同時也不願面對我;我還看到朱宇航雙手不斷地擦着眼角的淚水,痛苦着、呻·吟着,飛奔出了操場,不知要去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