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段時間内,成爲了一個堅強的孤獨患者。醫生說我患的是自閉症,但我心知肚明,他們無非是想讓我父母替我擔憂,支付給他們醫藥費。我才不會讓他們的陰謀得逞,因爲,我很堅強!
我強迫自己學會了買菜、做飯,以及直面黑暗的勇氣。這在多數人看來,理應順其自然的事情,在我看來,卻是不得不學會的“生存法則”。
在那個每晚以淚洗面的暑假裏,沒有一個人來找我玩,我也不知該找誰玩。周圍人都說我内向、不愛說話、不愛動,久而久之,這些令人憎惡的形容詞竟成了我的代名詞。
我曾竭力地想擺脫掉它們,内心多麽渴望能有一個朋友勇敢且主動地闖入我的生命當中。然而,當夢想照進現實之後,我才猛然發現那些期盼與渴望就像童話故事一般一碰即碎。
最後嚴重到了一個程度:我時常聽見有人說我内向、不愛說話、不愛動,可當我欲要揪出他,準備痛斥他一翻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竟然沒人。
父母親總擔心我高中住校,不會與同學相處,怕我遭人欺負,同樣的話千叮咛、萬囑咐。
開學前,姨父送給了我一部手機,作爲想家的必備“良藥”。
開學當天,生活仍舊換湯不換藥。這次陪我來報到的,是我姨媽和姨父,大人永遠是必不可少的。畢竟,我在他們眼中從未長大過。這話聽起來很奇怪,生活或許能夠催人成熟,親人或許也告訴過你“長大啦”,但在愛的血液裏,你卻猶如孩童般嬉戲、玩耍。
高中校門前,每隔10米都會站有一名志願者。在志願者的引導下,姨父、姨媽陪同我順利地繳納了學費,拿到收據後,在宿管處領到了新一輪的軍訓服裝、涼席、洗臉盆和馬紮。
确認了寝室的具體坐标後,我就讓姨父和姨媽回去了。
早晨8:00鍾,我剛好充當了寝室的第二名。打掃床闆,鋪褥子、床單,放置被子、枕頭,等等,這一系列的工作全是我獨立完成的。苦于其中,卻又樂于其内。
寝室共容納8人,我特意将床鋪選在靠陽台最近的下鋪位置。夜深人靜,得以隻身站在陽台上,舉杯邀明月,思念夢中人。
蓦然回首,我與大吾分别了整整三年零一個假期,這份煎熬的等待還要維持多久呢?
同樣選在下鋪靠陽台最近的我的對立面,寝室第一個報到的他,安靜地坐在床闆上,淚眼婆娑地看着手裏的照片。
此人長相清秀,身材和我差不多,雖着裝不洋,但骨子裏流露着一股傲氣。
我見他對着那張照片哭得愈發地厲害,本想試圖去安慰他,卻發現身體被某種邪惡的力量束縛住了,迫使我冷眼旁觀,接着毫無表情地走出了寝室。
俗話說,“畢業乃愛情的墳墓”。我猜,他一定是和女朋友在初中畢業季分手了,這才拿着女友的照片悲痛欲絕;再不然,就是家裏的某個至親至重的人逝世了……
隻可惜,那些在我眼中卻輕于鴻毛,因爲我的痛苦比他深。
生活在這個人心冷漠的世界上,彼此之間脆弱地如同玻璃,呵護着自身的整體結構,舔舐着破碎的裂紋,不至靈魂坍塌。
我在校園的公示欄内尋到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所被分配到的班級,高中的班級數量相當多,僅高一一個年級就有18個班,我被分置到了高一七班,沐浴在這個完全數字之下。
高中的校園相比曾經的那個初中,在面積上又大了許多。教學樓的每一扇玻璃反射出陽光的璀璨,圖書館前霸氣十足的天梯猶如朝拜的宮殿,新修的實驗樓攜同内部陳設的實驗器材,一看便知,此工程一定耗費了相當的财力、物力與人力。
餐廳坐南朝北,與教學樓對立;操場剛好在東方,随國旗而行,與寝室樓對立。整個校園被這些建築物圍城了一個巨大的正方形,正方形的中央屹立着一尊雕塑,似人非人,仿佛蘊含着悠久的曆史,扭曲的抽象藝術。
我正寂寥地觀賞着這些陌生的美景,突然間,校園内人聲鼎沸,衆人都在呼喊着他的名字“白宇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