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向鵬程投以同情的目光,祈求上帝保佑。而鵬程則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提心吊膽地微微顫抖着。
這時,大吾從老師辦公室裏走了出來。
他看到衆人全都紮堆兒在走廊裏,全然不知剛才發生了什麽。
鵬程獨自一人伫立在人群中,惶恐地張望着。大吾還在人群中看到了我和夏雪,疑惑的表情轉而微笑着沖我跑了過來。
他幸災樂禍地,像是有什麽好消息似的,樂呵呵地問道,“嘯天,發生什麽事兒了?大家怎麽都在外邊?快上課了!”
還沒等我回答,旁邊的一位同學搶答道,“打架了!剛才鵬程和梁偉東打架了!”
大吾聽到這話,臉色瞬間凝重起來。他很清楚梁偉東這号人物,我們也很清楚,此人不掀起一場軒然大波,會誓不罷休的。
大吾平靜地走到鵬程身旁,輕拍了兩下他的肩,溫和地說道,“鵬程,該上課了!”
他看鵬程還心有餘悸地傻愣着,就又補充了一句,“不用擔心,你安心上課吧,剩下的交給我,咱們一起等着他!”
當鵬程聽到“咱們”一詞時,一顆疲憊的心仿佛在短時間内煥發了生機般,露出了久違的幸福。
大吾就是那天不怕、地不怕的勇士,一個世代的英雄。小學二年級就擁有着一副如同六年級的身體,這也是他成爲英雄的優勢之一。
而優勢之二,則全權得益于他不滅的勇氣。
他對紮堆兒走廊裏的同學們吆喝着,“同學們!該上課了!快回教室去!”
所有人,收到指令後,都匆匆忙忙地擠進了教室。我、夏雪、大吾和鵬程墊後,并且大吾還一度将手搭在鵬程的肩上,以表安慰。
這一幕,簡直使我怒不忍視了。
我是那種特别愛吃醋的人,有時無緣無故的某件事,但凡觸動了我的某根敏感的神經,我都能吃起醋來。
大吾卻是那種随和中透漏着友善、大肚中流淌着細密的人,他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到身邊人的異樣。
但令人失望的是,那天,他竟沒能察覺到我的異樣,而是隻看到了鵬程的。
因爲那個時候,鵬程哭了。
我很能理解,鵬程爲什麽會哭。雖然他是獲勝的一方,可在當時的年齡之下,任何一顆遭受如此威脅的心,都會脆弱地選擇哭泣。
我也很想安慰他,可我畢竟沒有大吾那樣的資本。
大吾趁老師還沒來上課之前,給班裏的學生開了一個簡短的集體會議。目的就是要所有人團結一心,幫鵬程克服即将襲來的恐懼。
隻見,大吾站在講台上,對着台下的衆人高喊,“放學後,一切按照計劃實施!大家都聽到了嗎?!”
“聽到了!”班裏的同學呐喊着。
氣勢磅礴的聲勢,助陣的姿态,引得鵬程坐在下面,慧心地笑了起來。
此刻,在鵬程的眼裏,不再有恐懼、不再有哭泣,隻有無盡的微笑,照耀着世間的每一處暗角。
課堂上,梁偉東的座位依舊空着。任課老師并沒有過于重視他,對他保有的态度永遠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于這樣的狀況,帶我們班的每一位老師都已經司空見慣了。梁偉東經常逃課,已經不是什麽新鮮事兒了。
倒是,令任課老師奇怪的是,今天班裏的學生仿佛各個吃了興奮劑似的,精神抖擻地高昂着腦袋,神經繃得非常緊,目不轉睛地盯着老師,一刻也未曾懈怠過。
授課的老師,以爲學生們都懂事兒了,知道學習了。亦或是自己今天教課教得好,内容符合大家的口味,學生才如此認真。
其實不然,老師雖有所不知,但我們班裏的每一位同學都心知肚明。
将有一場惡戰、即将爆發了!
正當最後一節課的下課鈴敲響之際,依照慣例,任課老師先走出教室,随後才是班裏的學生。可今天有所不同的是,繼任課老師離開之後,班裏無一人離開座位。
“申科,這沒有什麽可好奇的,因爲這正是大吾的計劃。”
他讓班裏的所有同學在放學後多留5分鍾,5分鍾之後,大家一起放學回家。
更值得欣慰的是,雖然這僅是計劃,卻也是衆人心甘情願的。我們都看不慣梁偉東的胡作非爲,同時也都很想幫助鵬程渡過難關。
班裏43個人,42顆心默默地守候着,堅守陣地,等待着暴風驟雨的來襲。
1分鍾過去了……
2分鍾過去了……
3分鍾過去了……
(時間靜靜地流逝着。)
直到5分鍾,大家就要放學回家的時候。此刻,校園大靜,走廊裏傳出了氣勢洶洶的腳步聲。
梁偉東果然帶着他所謂的高年級大哥來了,然而眼前的一幕卻令梁偉東瞠目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大哥見狀,也略有些畏懼。班裏42個人,84隻眼睛怒視着他們二人。我想,就連撒旦站在門口,也會心生畏懼的。
那名高年級的留級生,毫無底氣地站在班門口問道,“你們誰是鵬程?”
……班裏無一人回應……
留級生怒了,尴尬着将聲音放大了分貝接着問,“你們誰是鵬程?!”
這時,大吾見梁偉東準備給他大哥指認,便豁然站了起來,義正言辭地高聲回應道,“我是!我就是鵬程!”
當留級生看到站起來的竟是大吾這樣身材的人時,蓦然,神情忐忑起來,眼睛幾乎沒有了焦點。
這樣的結局,就連梁偉東也感到既詫異又無助,他萬萬沒有想到,大吾竟然冒充了鵬程,并企圖當衆幫助鵬程。
大吾的母親正是自己的班主任,如果不幸把事情鬧大了,估計自己被立行開除的可能都有!
此時,梁偉東湊到他大哥的耳邊,以一種極細小的聲音竊竊私語着。
與此同時,大吾則邁起了堅定的步伐,直奔教室門口。他緊握着拳頭,挺起了胸膛,神态自信且怒火中燒。
在距離高年級留級生約5步之遙時,大吾冷冷地質問道,“你找我幹什麽?”
梁偉東顯然被大吾的氣勢給震住了,咿呀半語,此時,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而那個高個兒的留級生,卻仍要死撐着,尴尬地欲言又止。正當他也準備掄起拳頭的時候,班裏突然冒出了一句怪腔。
“起立!”
頃刻間,一支由42個人組成的龐大隊伍,齊刷刷地站了起來,并且是不由自主地就站了起來,我和夏雪也不例外。
留級生發現局勢驟變,其動作也變得遲緩了。轉而,一巴掌抽到了梁偉東的頭上,怒罵道,“媽的!你·他·媽真是個笨蛋!”
梁偉東抱頭痛哭,那高年級留級生罵完後便揚長而去,就此從人們的視野中完全地消失掉了。
申科笑着問道,“剛才那聲‘起立’是誰喊得?如此機智!”
“是鳳千羽喊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