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對開車的秘書吩咐道:“通知市裏準備開個緊急會議。”
秘書爲難道:“現在已經晚上七點了。”
“打電話。”
劉桂來煩煩擾擾幾天下來,終于鎮定冷靜地從本質上去思考這件事的後果。
若然地震真的發生了,要上靶場的可不光是他一個市長,整個白城官場将會無一幸免。
這個時候,可顧不上是不是下班時間打擾旁人休息了。
秘書放慢車速拿出電話正準備打出去,他的電話反而響了起來。
他疑惑地接起電話,不斷答應兩句,最後問道:“劉市長就在車裏,要不要和他通話?哦,我明白了。”
挂了電話之後,秘書看看後視鏡立刻調轉車頭,又向着景縣方向折返回去。
“诶?怎麽掉頭了?”
劉桂來詫異地詢問道,秘書這個反常舉動令他一頭霧水。
“您出來沒帶電話呀?”
劉桂來一摸兜,習慣放電話的兜兒果然是空的,他回憶一番,下午出來的急,還真給忘在了辦公室裏,都怪這幾天鬧得人心惶惶,他情急之下丢三落四成了丢蛋雞。
“怎麽回事?”
秘書解釋道:“剛剛副市長打電話來說省裏下了命令,在景縣進行抗震救災大規模演習,讓市裏做好這次演習工作,并且與蘭城軍區通力合作。市裏的人正往這邊趕,我們就直接在景縣那邊等他們。”
劉桂來滿面驚se,問:“蘭城軍區?怎麽搞個演習鬧這麽大動靜?等等,哦,我明白了。”
他恍然大悟,上面必然是有指令下來,預防災難發生,但也不是十拿九穩的,因此用演習做幌子,先做到萬無一失。災難發生了,演習正好派上用場,沒發生,也隻當一次官方的救災預演訓練,對外界都有一個交代。
劉桂來坐車很快回到了景縣,縣zheng fu已經接到了市裏的通知,所有官員集結縣zheng fu聽命調遣。
劉桂來進了縣zheng fu便召開會議,等到市裏的領導們也到齊後,開始主持會議。籌劃從明天開始将景縣百姓轉移到避難營中,官方命令中的持續時間是一個星期。
這一個星期耽誤的ri常生産與生活。每人官方以配合演習爲由補償每ri一百元的補助。
有了财務補償,轉移百姓所遇到的阻力會大大降低。
爲了和避難營這邊溝通好,午夜之時,劉桂來無心睡眠,再一次帶着同僚們來到了營地中。
皓月當空,夜風陣陣。
晴朗的夜空中繁星密布,劉桂來還未走進避難營中,他卻停下了腳步,衆人齊齊止步。不約而同向着一個方向的天空中眺望。
天際一頭傳來陣陣轟鳴聲。
衆人目光驚訝地望着夜幕下天空遠端亮點光芒,二十餘架運輸軍用直升機輪廓漸漸顯現出來。
“蘭城軍區的人到了!”
劉桂來沉聲說道。
他本以爲避難營本身那點兒部隊就算是蘭城軍區派出的演習人員,沒想到這才幾個小時,滿天軍用直升機空降景縣,場面着實壯觀!
營地裏原先的兩個營士兵早已行動起來,在更西邊的空地上,直升機接連降落。馮淩希頂着螺旋槳卷起的狂風站在一旁,在他身旁肅容以待站着兩位營長。
待直升機全部降落後,被軍官簇擁走下一人令馮淩希神情一震,他拜訪蘭城軍區時與這人有一面之緣。
蘭城軍區的首長!
對方五十多歲面容剛毅。穿着野戰軍裝頗有幾分在外作戰指揮的派頭。
“您怎麽親自來了?”
馮淩希立刻迎上,驚訝不已地問道。
王司令表情一絲不苟,軍區接到命令便立即行動,他隻是先坐直升機過來,這次出動了兩個團的人,更多的人會從地面趕過來,若然災難真的發生,蘭城軍區後續的人員調遣也已經做好了準備。
“我聽說唐信在這裏,他人呢?”
王司令想見一見唐信,這個隻在軍方高層被人熟知的年輕人。
外人并不知道唐信對軍方的貢獻,但各大軍區的首長自然是了然于心,這些年國防建設突飛猛進,但凡武器升級打造新裝備,根源的功勞還在唐信身上,而這讓各大軍區的司令們jing神振奮,見到軍旅強大,這份自豪與驕傲,朝九晚五的普通百姓也難以體會。
“唐董,他睡下了,我,我去把他叫醒?”
馮淩希硬着頭皮說道。
王司令想了想說:“不,明天,不打擾他了,先把工作安排好。”
“那好,不打擾您了,給您和部隊同志們安排的臨時住所是在那邊,郝營長都清楚,後面的事,交給他了。”
馮淩希隻是來接待一下,軍方怎麽安排,還輪不到他插手,隻要是來幫忙的,該怎麽做,如何高效地完成這次任務,人家比他有經驗多了,就算讓他指揮,多半也是事倍功半。
王司令朝馮淩希點點頭之後帶着人先去布置作戰指揮中心,訓練有素的部隊人員在一間大帳中很快布置妥當。
蘭城軍區的參謀團一夜之間将避難營重新規劃一番,将不合理的地方做修改,讓這裏變得更加條件便利。
翌ri清晨,蘭城軍區總共出動了兩個團兩個營中計超過兩千士兵,将這一場規模浩大的防震救災演習正式拉開帷幕。
全國的目光聚焦景縣。
媒體風向徹底轉變!
娛樂媒體偃旗息鼓,不敢再用馬戲團來比喻馮淩希之前的動作。同時,官方媒體跟蹤報道這一次演習,以積極輿論引導來評價影響大衆思維。
這樣的演習有必要嗎?
爲什麽沒有?!
哪怕這般興師動衆能夠提高頂點兒民衆防震意識和救災效率,那麽下一次災難發生時,少一個人死去,多一條生命的生還,這就是勝利!
兩天時間裏,景縣二十餘萬百姓被妥善轉移,在轉移過程中搭配假想救災的場面演習活動,這一場演習搞得有模有樣。成爲了近期國内輿論的焦點。
因爲有财物補償,景縣百姓倒沒有怨聲載道,三口之家在外面待一個星期,能收入超過兩千塊,這在貧困落後的景縣而言,抵得上一對夫婦一個月的工資了。
常岚帶着中科院的研究員在景縣周邊密切關注地質活動的變化,時時刻刻更新數據,随着時間臨近,地震預測系統給出的地震發生概率與時間也就愈發jing确。
在演習開始後的第五天深夜。
常岚拖着疲倦的身軀來到了唐信暫住的帳篷裏。剛掀起簾子,就看到了唐信在裏面皺着眉頭發牢sao。
“我說不下圍棋。不下圍棋,您偏要下,我是沒時間去鑽研這玩意,您看,有什麽意思?棋局沒過半,我就輸定了,有意思嗎?有意思嗎?不下了!換象棋!”
唐信yin着臉一臉不悅,在他面前擺着圍棋棋盤,對面的對手正是蘭城軍區的王司令。
能把唐信逼得這般無奈。完全歸功于王司令的圍棋造詣。
他爽朗大笑,目光揶揄地盯着唐信,說:“小唐,身邊有你的秘書,還有你的司機,你這麽失态,不怕傳出去丢人啊?”
唐信瞥了眼憋着笑的何嫣和董天華。嗤之以鼻道:“不然怎樣?哦,我被你殺得丢盔卸甲,我還得揚起笑臉拱手恭喜您?那樣就不丢人了?這就叫有風度?嘿,我就是輸了心裏不舒服。怎麽了?”
“行行行,你這張嘴啊,反正我說不過你,象棋就象棋,等下你可别撒潑啊。”
“象棋我怕您?笑話,要不我讓你,讓你一個兵。”
唐信差點兒就脫口而出讓對方一個車了,幸好及時打住,改了口,不然等下再輸就丢人丢到家了。
“哈哈哈哈,讓一個兵?你也好意思讓!”
王司令笑過之後發現了不遠處站在門邊的常岚,停下動作問道:“常教授,你有事嗎?”
常岚擠出個勉強的笑容,走到跟前來yu言又止。
唐信在擺着象棋棋盤,随口道:“常教授有話不妨直說,王司令不是外人。”
常岚長歎一聲,說:“唐董,王司令,根據我們最新觀測的數據分析來看,地震就要發生了,但最jing确的時間難以确定,也許是在明天,也許是在大後天,可是演習是在後天下午結束,我擔心,擔心萬一演習結束前地震沒發生,人們一回景縣......”
“嗯,這的确是個問題,王司令,能不能将演習時間再延長幾天呢?”
唐信表情變得嚴肅鄭重。
王司令接口道:“這要向zhong yang請示。”
“唉,延長一天,這就要加重數千萬的财政支出。”
常岚覺得難以啓齒的地方就在這裏,這二十多萬百姓,一天就是數千萬,另外耽誤生産經營等等,經濟上必然是損失的。
“常教授,你這話就說的不對了,民衆的生命安全始終是第一位的,錢再怎麽重要,也比不上,隻要能夠确保百姓安全,zhong yang是不會計較财政支出的,可這件事問題是要顧及民衆情緒,朝令夕改會造成惡劣影響。”
王司令不溫不火地反駁了常岚的話。
唐信拿着棋子若有所思。
現在,是該與天賭一把的時候了嗎?
地震,如果在演習結束之後才發生,那麽他們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諸東流。
唐信與王司令在帳篷内捉棋對弈,即便夜深兩人也沒有睡意,相反樂此不疲。
地震造成破壞力的直觀是因素是兩個,其一便是強度,震級越高,代表着釋放的能量越大,破壞力越強。其二是震源深度,淺中深三個等級,普遍對地表造成巨大破壞力影響的地震,震源深度都屬于淺源地震,譬如曾經令城市變成廢墟的唐山地震,震源深度隻有12公裏。
在演習第六天的淩晨四點多時,景縣地底下方20公裏位置的深處,積聚在這裏的能量在地底斷層無法負荷的情況下開始破裂!
力量是無形的。
就在這一個中心,地球無與倫比的龐大能量向四方擴散而去,延伸在地表位置,引發了七級以上的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