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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地震已經了超過一天一夜,城市中坍塌的房屋,毀壞的公路,傾倒折斷的樹木等等,依舊令城市充滿了破敗之氣。
官方的救援工作沒有一刻停息,暫時脫困的人們不敢待在建築密集的城市裏,恰恰因爲餘震詭異地沒有如期而至,反而更讓人們擔憂。
所以在郊外,人們被劃分得井然有序,空曠的野外,俯瞰而去,頗有幾分看曆史大劇軍隊野外跋涉安營下寨微縮景觀的影子。
這“連營數裏”的人們按照不同群體被妥善安置着,有的是正常家庭,有的則是受災群衆,或家人失蹤或老弱孤寡無依無靠。
在遠處青青綠草上站着一群人,中間那人便是唐信的父親,唐彬。
言廣慈善的團隊在昨晚就抵達了這裏,是國内反應最快,前來扶危濟困的第一個民間組織,在與官方通力合作下,安置了數萬人在這裏的生活。
蒼茫大地,星夜明朗,唐彬豁然一歎,有感而發道二十年後再來到甯省,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環境下。”
謝婉玲在一旁挽住唐彬的胳膊一言不發,用行動在安慰着。
與唐彬并肩而立的程文越眼中蘊含着化不開的哀愁,點頭道是啊,的确令人沒有想到,每年戰友聚會,總說有機會結伴來甯省故地重遊,萬萬想不到,我們再次來這裏,會是”
唐信從未去過甯省,但他的父親在年輕時,來過,對這片土地有着特殊的情感。
那時,部隊有任務,唐彬,程文越,葉鵬飛,孫學禮,四人以及同期戰友被派來甯省執行施工任務,那是二十年前,條件十分艱苦,大家白天做體力活,晚上苦中作樂,就在這片當時閉塞荒涼的土地上,留下了年輕難以釋懷的回憶。
正因年輕時來過這裏,唐彬了解臘月前夕這裏的氣候,當他得知了地震發生的消息後,立刻聯系了宏信集團,借用了四架飛機,并且通過宏信集團與博海商業協會進行交涉,禦寒的服裝,帳篷,應急物資等等各方各面,博海商業協會上百家會員企業齊心協力,隻用一個火速将物資運到了天海機場,在當晚午夜到來之前,把這些送到了最需要的人們手中。
“小姑,姑夫,程叔叔,李會長帶人到了,請你們,另外,他傳話說華夏慈善總會籌集善款還未全部到位,但希望先啓動爲甯省人民重建家園的工程,可能有一場簡單的新聞發布會,進行簽約,李會長說希望姑夫作爲代表之一到場。”
配搭赈災物資的是急救醫療團隊,是謝昆峰帶着白和醫院抽調出來的醫療人員一并來到了甯省,從後走來的人便是他。
他口中的李會長是華夏慈善總會的會長,這些年随着言廣慈善名聲大噪,唐彬的個人知名度也達到了一個令人矚目的高度,同時,言廣慈善納入了華夏慈善總會的團體會員,唐彬特邀成爲了名譽會長,但在機構運作上,言廣慈善還是保持着xing。
近些年公衆對華夏慈善總會褒貶不一,無論是潛規則還是變賣捐贈資産的負面消息,唐彬都不曾放在心上,專注的事情問心無愧,他無法去強制要求别人該如何做事。
“我們這個時候不要被分散了注意力和jing力,做我們該做的事情,當務之急是協助銀城本地zheng fu,聽他們指揮救助同胞,轉達李會長,簽約儀式的新聞會我就不去了,坤峰。”
“姑夫,有事?您說。”
“剛才吃晚飯時,市zheng fu那邊傳出消息,醫療用藥好像面臨短缺的困境,你看這方面我們能夠提供援助嗎?”不跳字。
謝昆峰立即說道其實今天早上,宏信醫藥的總裁劉寶豐已經準備好了大量應急治療與預防秋冬常見疾病的藥物,預計天黑之前會運到這裏,全部是無償捐贈的。如果還有特别需求,請姑夫讓銀城這邊給出一個醫藥清單與數量,宏信那邊會第一提供。”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
一方有難八方支援,甯省地震牽動無數人心,在震後四十八小時内,從官方到社會各界熱心團體的無私救助,最大限度地降低了災難帶來的危害。
清晨通往銀城的高速公路上,唐信坐在一輛桑塔納車後座上,本來是直飛甯省軍區的運輸機,結果半途因天氣原因迫降在甯省一處民用機場裏,他換乘汽車前往銀城。
因爲有官方給了通行證,在這條有交jing維持秩序的道路上,通往銀城的道路還算暢通,而另一邊的逆行道上,擦肩而過的公路完全堵塞,開車去外地避難的人還是不在少數,卻無形中給交通帶來了巨大壓力,鐵路因地震被毀壞的部分路段正在ri夜不停地全力搶修,天上的飛機盡管多,可供降落的飛機跑道并不多,因此也還要排隊。
下了高速公路,已經進入銀城邊緣,唐信閉目養神嘴唇有些發幹,是天氣原因引起的,太過幹燥,還不适應。
夏清盈坐在他身旁趴在車窗前,眺望城市觸目驚心的景象,鮮見的塌陷地,傾倒的房屋,建築倒塌散落地上的鋼筋水泥石
她隻看着這片景se,眼眶情不自禁濕潤起來,難以想象在災難發生那一刻,這裏的景象會是如何慘絕人寰。
唐信沒去看的原因,很大程度就是不希望勾起兩天前的回憶。
有時候,直面慘劇并不能磨練心志,反而會令人沉淪其中,被負面情緒所吞噬。
賀敏開着車通過後視鏡看到唐信嘴唇幹裂的情景,她有些懊惱,來的時候沒有備水。
當車開到人群密集的區域後,賀敏看到路邊有人堆着大批貨物在售賣,其中就有一摞一摞的礦泉水,她把車停下,回頭朝唐信說道我去買兩瓶水。”
唐信點點頭,他們來的倉促,昨晚休息到早上現在,的确沒喝過水,是需要補充水分了。
“唐信,這裏需要多久,才能恢複如初?”
夏清盈背朝唐信偷偷擦掉眼淚,幽幽地問道。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但毀滅羅馬,一天足矣,建設永遠要比毀滅艱難萬倍。人類從不是一帆風順的,但我們靠智慧與意志能夠克服一切困難。”
唐信睜開雙眼,伸手将她的手握住。
夏清盈試圖擠出一絲微笑給唐信,結果在扭頭的時候神情劇震,驚訝地望着路邊去買水的賀敏。
她竟然掏出了一把軍刀橫在小販的脖子上!
唐信順着她的目光望去,也了賀敏的異狀。
他立刻推門下車,快步走去。
賀敏的舉動引得衆人圍觀,她表情略顯猙獰,咬牙切齒地望着這個看樣子還不到二十歲的小商販。
對方此刻噤若寒蟬開口求饒,還主動送上兩瓶水給賀敏,但都無法令賀敏把刀收起來。
唐信輕輕扣住賀敏的手腕,将她的手壓下來,從她手上把軍刀拿下來,然後面對賀敏輕聲問道他做了?”
“你他一瓶水賣多少錢嗎?二十!豬狗不如的畜生!”
賀敏雖然順從唐信,軍刀被拿走,但她依舊用仿佛野狼似的眼神緊盯那摸着脖子後退數步不敢與她對視的小販。
唐信回頭看了看,這小販擺在路邊有很多,有吃的,有喝的,有穿的,有用的,基本上全是百姓每天生活必需品。
他再一掃周圍圍觀的人群,從這些人臉上表情神se中,唐信不難看出,這個小販有同夥藏在人群中,而且爲數不少,大概先前被賀敏一出手就亮了刀的舉動給吓住,才沒敢輕舉妄動。
唐信輕輕一歎,衆生百态,他不是聖人,又怎能要求别人一定要高尚呢?
要說多年以前還有投機倒把罪,萬科老總當年也幹過倒買倒賣獲取暴利的勾當,哪怕現在這個小販有營業執照,恐怕高出物價局定價十倍以上的價格賣商品,也是違法犯罪。
可這個時候,唐信真沒心情與功夫管這種閑事。
與其有去報jing勞煩正忙于救人的jing察同志,他甯願多聯絡資源,讓外面的人把物資更多的運送進來,這樣才不會給這種無良小販投機倒把的可趁之機。
唐信從賀敏另一隻手中拿過她捏着的五十塊面值的鈔票,回過頭來神se淡淡地把鈔票放在小販面前的桌子上,然後從旁邊地上拿起了兩捆集成包裝的礦泉水,每紮十二瓶裝,一共二十四瓶,五十塊錢算是十分公道了。
這又不是外國進口礦泉水,一瓶敢賣六七塊的天價。
唐信左右手拎着礦泉水,對賀敏說道走,不值當動怒。”
賀敏壓下心中怒氣,最後還是冷冷地瞥了眼小販,而後跟着唐信回到車中。
回到車上,唐信用軍刀劃開礦泉水外的塑料包裝,抽出兩瓶打開,給她倆一人一瓶,最後才拿起一瓶大口灌進肚子裏半瓶。
賀敏再次開車上路,他們是打算先去和言廣慈善的人彙合。
唐信在車中突然問道這邊的具體情況,你了解嗎?”不跳字。
他是問賀敏。
賀敏之前在天海就是安排安保人員押送物資來甯省,加上家庭背景,能夠了解許多官方未公布的實際情況。
她不樂觀地點了點頭。
“一瓶水能賣二十塊,說明這裏缺水,問題源頭在哪裏?”
“這次甯省地震,次生災害的體現非常明顯,細菌污染擴散的速度非常快,加上河流被污染,城市用水系統崩壞,水質安全得不到保證,這是銀城的情況,南部地區本來就用水緊張,現在,情況更加嚴峻。”
賀敏的話令唐信皺眉不已。
他可以想象震後次生災害的惡劣影響,尤其是被破壞的建築中,如果有化工廠,供水供電供氣系統被破壞,自然界生物在這一區域大面積死亡可能引發的瘟疫與病毒,屍體污染更是難以防範。
他自嘲一歎,就算有心理準備,他還是太主觀了,實際情況,比他想象中嚴重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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