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信這人是個另類,他作爲集團首腦,大權在握,但對小權向來都是能放則放,業科交給司徒炎鑫後,唐信連科技園去都沒去過一次,一年到頭也隻是看幾份何嫣遞交的季度報告,其他子公司也是如此,哪怕是他一手建立的宏信風投,也是蕭卓珊獨攬大局,唐信隻看結果,總部的各層領導團隊便是确保這些公司的業務與财務方面一切正常,出了問題,唐信才會出面。
當這樣的老闆有一個好處,便是能讓手下的人工作舒坦,比起有些老闆一邊任命各種高管一邊又要事事插手事事過問,甚至影響管理團隊的商業策略,這顯然會埋下隐患。
唐潇這位代理主席新官上任,他可不敢像唐信那樣不管不問看看報告就了事,唐信對他說的每句話他都銘記于心。
他永遠不可能是唐信。
做他自己!
所以,他這兩天都在親自與集團總部的管理層面談,初生牛犢的他很多事情不了解,便在談話的過程中一邊請教一邊學習,連帶曾小龍和喬正茂也在一旁受益匪淺。
他在了解集團整體的基本信息,然後還要去集團在各地分公司進行考察,總之,他要把宏信集團的情況在心裏有個底,然後才能在他這個位置上考慮未來。
真正的高層。是決策者,而做出任何決定的前提,取決于信息情報。
夏甯泰來到後,唐潇看也是下班時間。便不耽誤這幾位中層骨幹的業餘時間,便停止了今天的會談。
“唐先生,我們先走了,明天見。”
幾位中層領導鄭重地與唐潇話别,他們稱呼唐信一向是唐董或者董事長,現在唐潇是代理主席,便叫他唐先生,也就不帶職務頭銜了。
這一點是唐潇要求的。
把人送走之後。喬正茂先伸伸懶腰扭扭脖子,然後收拾桌上的東西,朝唐潇說道:“走,忙了一天。去搓一頓,我發現東區那邊有間飯店很有特se,我請客。”
他現在是唐潇的特别助理,不過下班時間,便言談語氣又恢複了朋友間的氛圍。
曾小龍給喬正茂打了個眼se。示意讓他去看門邊,那裏站着十分不自在的夏甯泰。
這人他倆見過,因爲上一次他倆開着跑車去打野戰,半路上見到這人和唐潇在一起。還以爲那人是匪徒脅迫唐潇呢,因此印象比較深刻。
“呦。有朋友來了?那走,一起一起。何姐,你也一起去啊。”
喬正茂有時候沒心沒肺的勁頭上來,讓人啼笑皆非。
何嫣苦笑不已,她輕聲道:“不了,你們去。”
唐潇與夏甯泰對視着,兩人都顯得有些尴尬。
而唐潇更是充滿了愧疚,此時已經西裝革履看上去穩重不少的青年走上前,苦澀地說道:“以前的事,我隻能說一聲對不起,可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麽做。”
夏甯泰低頭一歎,說:“是啊,身不由己。”
“不,不是身不由己,夏甯泰,請你站在我叔的立場,站在宏信集團的立場想一想,換了你是我,難道你不會用憧憬的目光仰望他們嗎?我追不上他們的腳步,可我不想被永遠抛下,宏信集團在改變世界,在締造曆史,你曾說過,宏信集團想要在史冊中留下光輝的一頁,你沒說錯,但絕不是依靠發現外星人,我想加入這裏,成爲他們,因此,任何人試圖阻擋宏信集團前進,我願成爲叔的劍,劈開阻礙。”
唐潇有感而發真情吐露,其實每次面對待他如兄弟般的夏甯泰,他内心都十分複雜,這一刻,把所有心裏話說出來,真的得到了一次釋放,再也沒有了心理負擔。
他的這番話讓夏甯泰緩緩擡起頭,揚起個微笑,說:“你能這樣說,說明你沒有敷衍我,其實,你今天能夠成爲宏信集團的代理主席,我是發自内心替你感到高興。”
“我哪裏有資格坐這個位置”
“好了好了,你們别在這裏你一句感慨不已,他一句肺腑之言了,現在是下班時間,趕緊把正事兒做完。”
何嫣看不下去了。
兩個大男人,灑脫一點嘛!
要恨就恨得天崩地裂,既然要和好,那一笑而過就揭過不提,若是小肚雞腸兩面三刀的話,那就是他倆瞎了狗眼。
唐潇讪讪一笑,朝夏甯泰低聲道:“趕快辦正事,何姐要發飙了。”
夏甯泰看了眼何嫣,發現她無奈地一歎,自己趕緊把休閑包放下來,走到會議室的桌邊,從包裏拿出了記事本和錄音筆,問道:“可以錄音?”
唐潇想了想,點頭道:“應該可以,不過,先等一等。”
他走到何嫣身邊,低聲問道:“叔有沒有說這次專訪有什麽注意的地方?”
何嫣面se淡淡道:“你叔沒說要注意什麽,就說讓你接受專訪,你就不能自己想一想?”
唐潇果然思考一番,他忽然心中感動,唐信這是要讓他進入大衆視野,夏甯泰的專訪,雖說是給《博海之窗》一個獨家專訪,意味着商機,可也同時是透過一個熟悉的媒體平台打造出唐潇的正面形象。
整整衣服,唐潇在夏甯泰旁邊坐下,示意對方可以開始了。
“唐潇先生,你今年才二十歲,可是你成爲了一間資産規模超過三千億美金集團的代理主席,你是否有問過自己。到底你有沒有資格,資曆,才華,氣魄等等方面的優勢。我想熟悉宏信集團的人們會覺得,董賦才先生,劉寶豐先生,這些現任董事會的董事,他們若是執掌大局,更能夠服衆。”
夏甯泰開門見山便問了一個聽起來略顯刁難的問題。
可《博海之窗》畢竟是商業刊物,不是娛樂雜志,他們的讀者不關心企業家的生活。更本質的關注力還是在商業上面。
唐潇并沒有被問倒,反而保持微笑露出一抹追憶之se。
“宏信集團的創始人唐信,他在十八歲時用兩千萬建立了宏信風投,在那個時候。沒有人質疑他的資曆才華,在三年半之後,同樣沒有人質疑他,因爲他是成功者的典範,是創業者的榜樣。今天。我懷着謙卑與學習的心态出任代理主席一職,集團産業規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會動搖邁向成功的決心。董賦才,劉寶豐。杜承嘯等等這些人,我們之間沒有競争關系。因爲對宏信集團而言,我們是一個整體,不論在過去,還是在未來,我們仍舊會齊心協力去奮鬥。”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夏甯泰心情愉悅的回到了雜志社編輯部。
他剛剛結束了專訪,準備先回編輯部把稿子交給同事幫忙潤se,然後他趕着去和唐潇他們吃飯。
編輯部也已經下班,單位門還未關。
職場的燈基本上都關了,隻有夏甯泰的辦公桌頭頂那盞ri光燈還亮着。
夏甯泰前腳剛走進雜志社,坐在他辦公桌前心不在焉的小姑娘霍然起身,三步并兩步跑到他面前,急切又擔憂地說道:“這兩天你去哪兒了?打電話你也不接,主編都發火了!你剛才打電話說要回來,主編就在辦公室裏等你,你該不會是回來遞交辭職信的?”
夏甯泰笑笑不語,他很喜歡這份工作,沒必要炒老闆鱿魚。
他也不解釋,徑直走進主編的辦公室。
中年主編看到夏甯泰進來,yin沉着臉,拍案而起,指着他的臉就呵斥。
“夏甯泰!你這幾天爲什麽無故曠工?你是病了還是傷了?無論有什麽事,就不會打個招呼?我還以爲你出意外,昨天親自去你家,你不在,找你父母,他們也說不知道,我是你領導,管你的工作,不管你的生活,可你能不能成熟一點?啊?耍xing子不上班總該有個理由?”
别看主編在呵斥,但是夏甯泰聽得出來對方濃濃的關切。
他讨好地笑着,然後從包裏拿出記事本和錄音筆交給對方,說:“我去跑新聞了,呵呵,頭兒,您是知道我的,在外面工作起來不要命,顧不上接電話,您消消氣。”
“狡辯!這是什麽新聞?你别拿無聊的東西糊弄我。”
主編一邊說着一邊戴上眼鏡,翻開了記事本後大吃一驚,不可思議地盯着夏甯泰,問:“你不會真是糊弄我?刊登假新聞,這是要負法律責任的!”
記事本裏面有簡要的采訪文字信息,裏面清晰地寫着被采訪人:宏信集團代理主席唐潇。
唐潇這人,就連主編早就抛之腦後忘得一幹二淨。
就算最近讨論最多的話題人物就是唐潇,可他也不敢往大半年前那個毛頭小子身上聯想。
夏甯泰呵呵一笑,說:“文字可以瞎寫,那你聽聽錄音,我要是真糊弄您,也要編些靠譜的新聞?實話跟您說,這位唐潇,就是大半年前曾博濤曾會長說的那個遠親,在咱們雜志社還實習了一個禮拜,您忘了?”
主編一屁股坐下來,還是難以置信。
“曾博濤都要巴結着宏信集團,他的遠親怎麽可能當上代理主席這事兒真不靠譜,你真不是糊弄我?不會是找了什麽電腦高手僞造了錄音?”
夏甯泰無奈至極,他掏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對方過目,說:“瞧,這是我剛剛在宏信集團和他們的合影,中間的就是我和唐潇,旁邊那倆,最胖那個小子,是曾博濤的兒子曾小龍。”
主編凝神盯着手機裏的相片,他還放大仔細看,最後冒出來一句:“照片不會是ps的?”
夏甯泰真想給他跪下了!
“我的頭兒,我反正忙完了,本期的主題故事也有了,登不登您做主,要是新聞是假的,您把我頭砍了去!”
夏甯泰甩了一句話然後扭頭就走。
主編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外,忽然露出一抹笑容,自言自語道:“這小子有本事,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