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不希望宏信集團出事。
而且一旦坐實了研發s2病毒制造全球危機的罪名,要承擔責任的可不光是一間企業。
“調查的方面主要是三個方面,第一醫藥研究基地的研究項目,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核心技術信息,調查團不會碰。第二,企業賬戶的記錄。第三,白和醫院的醫療記錄。”
這三個方面,第二和第三實際上宏信集團有義務接受國家監督,隻是病人資料涉及個人**,必須秘密進行。
而着手的三方面,合情合理。
如果宏信集團确實進行了s2病毒研發,研究需要資金,賬面上就會留下可疑的記錄。
醫藥基地每項研究項目,調查團并不需要索取他們的技術成果,主要從設備,研究原料方面着手,看看有沒有迹象表明他們在制造病毒。
而如果進行了人體試驗,白和醫院的醫療記錄中,是否有非正常死亡記錄,或是疑似在s2病毒爆發之前就不治身亡的“實驗品”。
董賦才一攤手,說:“沒問題,我們接受調查,但還是那句話。如果影響了我們的正常運轉。加上查不出結果,難道調查團拍拍屁股走人?”
彭修灑然一笑,說:“換個角度想,如果查不出任何結果,那麽就粉碎了外界的質疑,給你們的支持者更多的信心,而且,你們也就加上了一道免死金牌,真的以後企業違法犯罪,恐怕别人想再來查。可就更難了。”
董賦才沒接下文。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
宏信集團接受一次調查,并非隻有弊沒有利。
查過一次沒問題,下一次還想有人來查。恐怕就阻力重重。
“你來是提前審查賬目是嗎?我叫秘書幫你聯系負責人,除了集團的财務部,我們還有五家會計事務所長期爲集團服務。”
董賦才一錘定音後,彭修便站起身随着他一同走出,在董賦才的秘書引領下,彭修離開了這層樓。
下午兩點。
一輛奧迪停在了天海市局門口,衣着齊整的唐信從車上下來,在他要朝裏面走時,載他而來的賀敏在背後叫住了他。
“你一個人進去,我不放心。”
唐信擡頭望了望開始西斜的紅ri。沒轉身,沒說話,停頓片刻後邁步走入了市局辦公樓。
夏衛國中午沒回家,早上接到唐信的電話,聲稱他要自首認罪。
夏衛國聽了覺得可笑。
這個說法不太對。
現在天下人隻要知道這件事的,沒有人不知道行兇者是唐信,這怎麽能叫自首呢?
況且認罪不認罪,有區别嗎?
他打人是事實,對方傷害鑒定的報告也很清楚,是輕傷。
哪怕陳樂平辱罵挑釁唐信。可視頻證據中唐信是先動手的,這已經無可争論。
真正确切的說法,應該是唐信用怎樣的認罪态度!
當然,狡辯與主動承認,在接受審判時。也還是有微妙的差别。
知道唐信下午要來,也沒說幾點。夏衛國便午飯在局裏湊合,然後翹首以盼。
本來挺小的一件事,打架鬥毆傷人嘛,哪天要是社會上不發生這種事,才叫大事。
可當事人是唐信,則不得不讓夏衛國打起jing神,隻差嚴陣以待了。
局裏沖鋒陷陣的得力幹将劉崇志敲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探個腦袋進去朝夏衛國說道:“局長,唐信來了,呵,他倒是個熟人,三年前來過一回,進來就輕車熟路去茶水間先給自己倒杯咖啡。”
夏衛國jing神一震連忙起身,朝外走時還問道:“下面的人沒刁難他?”
“刁難他幹嘛?說實話,讓新人去刁難這華夏首富,他們也不敢,像我這種老資格的,咱們三年前不是抓錯了他,冤枉了他一次嗎?現在哪裏好意思刁難他?”
劉崇志坦言說道。
三年前,他們因王宇棟被槍殺一案逮捕了唐信,後來證明唐信無罪,唐信事後也沒找他們麻煩,至少劉崇志哪怕仇富,也對唐信恨不起來,反而心懷歉疚。
抓錯了他?
夏衛國沒搭腔,三年前的案子最後不了了之,因爲嫌疑人羅展雄被保釋之後就失蹤了。
唐信黑不黑白不白,夏衛國不會像劉崇志那般想法簡單。
出到外面,夏衛國大跌眼鏡。
唐信端着一杯咖啡,和新來擔任文員有說有笑聊得火熱。
其他jing員遠遠看着,滿面冷汗。
唐信喜歡單純的人,也許是因爲他商業夥伴全都是心機城府高深莫測之徒,所以,他更期望看到思想單純簡單的人,與他們接觸,聊天交流,會是一件輕松愉快的事情。
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她見到唐信時滿面忐忑,後來發現唐信和她年齡差不多,她就壯着膽子聊了起來。
問問他這個世界首富每天吃什麽,出門是不是十幾個保镖貼身,白天不是要天天和世界經濟學名人會談
唐信是被她第一個問題逗笑了。
人們習慣了見面問吃飯了嗎,卻很少有人會開口就問吃什麽。
他忍俊不禁地回答了小姑娘,然後兩人打開了話匣子,一來一回。唐信也問起她。她便也知無不言,比如她很害怕夏衛國,因爲在局裏,夏衛國表現的十分有威嚴。
“咳咳。”
夏衛國不得不清咳兩聲讓這新來的文員清醒清醒。
現在是聊天的時候嗎?
還有,你聊天對象能換一個嗎?
沒發現大家都看你像怪物嗎?
小姑娘回頭發現是夏衛國,吓了一跳,回頭朝唐信吐一吐舌頭做個害怕的鬼臉趕緊扭身低頭朝夏衛國打個招呼,然後快步走開。
唐信看見她離去的背影突然轉過來,她比了個電話的手勢在耳邊,然後指了指唐信。唐信則微笑搖頭。
留個電話嗎?
算了,過客都算不上,别留下回憶。
當夏衛國走到眼前時,唐信喝了口咖啡。還是有些燙,他眼簾低垂輕聲道:“小姑娘不錯,和我聊了兩句,夏局長不會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耿耿于懷?”
夏衛國苦笑不已,說:“我在你眼裏,氣量如此狹小?”
“哈哈,開個玩笑而已,别當真。”
唐信揚起笑容。
夏衛國表情變得嚴肅,說:“事情有些變化,那位傷者陳樂平。他想要私下解決,他如果不追究,檢察院是否對你提起公訴,也還不一定,跟我來,他中午跑過來把想法告訴我,我說你下午會過來,他就一直在這裏等着。”
唐信輕歎一聲,顯得意興闌珊。
“你怎麽好像不高興?我覺得這是好消息?”
夏衛國不是很理解,這種傷人事件。能私下解決最好不過,唐信也可以免去牢獄之災,他也不在乎賠償點兒錢,皆大歡喜不好嗎?
唐信跟着他朝接待室而去,路上歎道:“我很讨厭他這種人。意志不堅定,行事不果斷。該私了的時候不妥協,嘗到了苦頭又想起了回頭路,人生哪有重來?擡腳之前先動腦。”
夏衛國沉默不語,推開了接待室的門,從外望去,清晰可見坐在桌邊惶惶不安的陳樂平。
他臉上還纏着紗布,但去了大半,重點包紮的地方是眼角眉骨位置,他一看到唐信的身影出現在面前,渾身一震,随後強打起jing神,故作冷酷盛氣淩人道:“唐信,按照你的人之前的提議,給我三百萬,我就放你一馬。”
唐信朝内邁了一步,然後向右移動兩步,背靠着牆壁,氣定神閑地端起杯子吹一吹咖啡,平淡道:“我會給你錢,但是你要拿醫療賬單出來。”
嗯?
陳樂平措手不及,霎時間還未明白唐信的話。
但他驚疑不定地思考片刻,才恍然過來。
對方是賠償他醫藥費啊。
那點兒醫藥費再怎麽誇大,也不過萬把塊錢!
他大腦有些轉不過彎兒。
怎麽對方變卦了?
“你不怕坐牢?”
“不怕。”
“你!”
陳樂平氣血上湧,最終面se露出凄苦狀,開口哀求道:“唐信,我不告你了,你放過我,好嗎?”
唐信把杯子裏的咖啡一口喝完,擡眼平靜地望着陳樂平,輕聲道:“我犯了罪,坐牢是應該的,你父親piao-ji,母親賭博,接受法律制裁也是應該的,至于你家在生意圈裏被孤立,被打壓,被掠奪,那是正常的商業競争,一點兒沒有觸犯法律,所以,不要讓事情變得複雜,不是我放不放過你,我不能妨礙司法公正,你求錯人了。你要求父母,求他們做品行端良的人。好了,如果你不告我了,那我就回家去,再見。”
唐信腳步平穩地朝外走,在他背後的陳樂平見唐信要死磕,便惡向膽邊生怒不可遏地咆哮道:“唐信,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我告定你了,你就把牢底坐穿!”
“别大聲喧嘩,這裏不是你家!”
夏衛國皺着眉頭把陳樂平喝住。
陳樂平發現唐信頭也不回地走掉,兇惡之se從臉上消失,突然軟倒在地抱頭痛哭。
夏衛國沒功夫安慰這個年輕人,走出接待室再去找唐信時,發現不見他人。
“唐信呢?”
劉崇志走過來也皺着眉頭,問:“談崩了?”
夏衛國點點頭。
“對方要求很高?”
劉崇志繼續再問。
“獅子大開口,要三百萬。”
“好家夥!他倒是敢開口,不過料想唐信的身家,應該不在乎三百萬?萬一他坐牢,失去一年半載的zi you,這是三百萬能換回來的嗎?”
“不知道唐信是怎麽想的,不如他有錢的人,現在多半都會破财消災。他人呢?該不會真回家了?”
劉崇志臉se很怪地說道:“他自己走去拘留室了。”
夏衛國愣神片刻,苦笑搖頭。
他倒是認識路。
等夏衛國走進拘留室時,唐信已經靜靜地坐在牆角中,手裏拿着一個輕薄的掌上電腦在看書,夏衛國還未開口,唐信頭也不擡地說道:“夏局長,勞煩給檢察院打個招呼,訴訟流程請盡快完成,人證物證加上我主動認罪,案情簡單,早判早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