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粗犷體形魁梧的大漢明顯察覺出了對面走來之人的異樣。
黑燈瞎火,那人一身黑皮衣,在這盛夏時節本就反常,何況頭盔也不摘,更是詭異。
他全身皆備,生怕yin溝翻船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距離三米時,金小六右手從兜裏伸出來,手上一個小型的發she器,輕輕按下按鈕,一枚jing簡細小的麻醉針打出,破空而去正中大漢脖子!
噗
條件反she捂住脖子的大漢剛要呼叫,金小六一個箭步沖上去,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扶住他的背,反光的頭盔面罩中,傳來淡淡輕柔的話音。
“噓......放松,放松,沒事兒的,不要緊張,人死如燈滅,你無牽無挂,活着禍害别人,死了若不能登極樂,那就去阿鼻地獄繼續爲禍一方。”
大漢緩緩倒在金小六懷中,驚恐的雙眼閉上後,金小六又給打他打了一針,然後身子一彎,輕松地将超過一百五十斤的大漢扛在肩上,緩步走到摩托車前,打橫将他放在後面,自己跨上摩托車發動。
在這片街巷進入大路的口子,停着一輛普通的郎軒轎車,廖朝陽手指有節奏地敲打方向盤,待從車窗看到巷子裏駛出的摩托車時,他從容地走下車,輕描淡寫地看看路上左右,往來無人。
他打開了後備箱,摩托車停在他面前,他同樣輕松地抱住大漢朝後備箱中一丢,關上後備箱門,繞到駕駛位上,開車離去,摩托車與轎車反向而行。
金小六與廖朝陽一句話未曾說過。
駕駛摩托車專門走僻靜小道,有時穿插民居小巷,金小六很快來到了城中一間摩托車行。
他打開門,開車進去。再關上門之後,打開燈,先脫掉衣服。然後帶上手套,走到架子前娴熟地找出工具,先将摩托車的車輪胎全部換掉,再換掉一些零件。給車身重新噴漆換se,一個鍾頭後,原本深紅車身的摩托車,立馬煥然一新。
他做完這些,又換了一身休閑裝。再騎上一輛普通女式的摩托車,灑然離去。
博甯西郊是往西的高速公路,出了市區再遠一些便是荒郊野外,夜se蒼茫,荒無人煙的野地中,司徒炎鑫蹲在一個墳坑旁,手中香煙的星火光芒忽明忽暗,時不時小股煙霧從他口中吐出。
一根煙抽完。他看看手表。距離約定的時間差不多到了,他從身後不遠處提來兩個油桶,倒入墳坑中,然後伫立原地,默默等待。
沒過多久,遠方傳來汽車聲。他回頭望去,廖朝陽開車趕來。汽車停了下來,司徒炎鑫迎上去。
“沒出意外?”
“沒。幹淨利落。”
廖朝陽下了車和司徒炎鑫一道走到後備箱前,打開,将那名深度昏迷的大漢擡出來,丢進了墳坑中。
正當司徒炎鑫要拿出打火機時,身後又傳來了車聲,他與廖朝陽霍然轉身,幾公裏外是高速公路,來這裏根本沒有路,但在野地中,就是有數輛轎車開着車燈行駛過來。
此時若點火,必定引人矚目。
司徒炎鑫扭頭朝廖朝陽淡淡道:“車開到坑上面,擋住視線。”
廖朝陽同樣處亂不驚,上車後把車緩緩開到墳坑上,這黑暗的天幕下,不仔細看,是看不出異樣的,但在車另一側,那被挖掘出來堆積的泥土,卻是無法掩飾,隻要繞過車,就能看的一清二楚。
來的是清一se的奧迪,而且明顯是沖司徒炎鑫來的,圍繞着他停下車,車燈閃耀,令司徒炎鑫仿佛舞台主角。
啪啪
車門打開,一行人走下車。
“紐約有蜘蛛俠,高譚有蝙蝠俠,沒想到,博甯也有暗夜騎士,呵呵,司徒炎鑫,我說過,我們會再次見面的。”
光線緣故,司徒炎鑫隻在對方這一行人走出來後,才看清了其中一位越衆而出的來者:唐信!
司徒炎鑫沉靜地凝視他,默然不語。
唐信雙手插袋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再走到那輛停在墳坑上面的車前,廖朝陽上前一步,似要動武,結果跟唐信來的一行人中,又有人走出,說了一句話,令廖朝陽偃旗息鼓。
“廖朝陽,你還是别輕舉妄動,你的處境很不妙,連帶,讓你的家人,也處境不妙,鬧不好,廖家會在博甯官場消失。”
廖朝陽眼神複雜地朝說話的杜承嘯望去。
這一刻,杜承嘯同樣心底百味雜陳。
他從來都是把玩兒和事業分的很清楚,所以,博甯這一票公子哥,他玩歸玩,應酬場面,可今天,他真是大跌眼鏡,他要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打死也不會相信這位司徒少帥帶着兩位有着省常委官場背景的公子哥幹着這種殺人的勾當。
賀天賜大馬金刀靠坐在車前,對眼前這幅情景十分不屑。
殺人是有種。
可有種和有腦子,是兩回事。
賀敏與張鵬雲帶着人在一旁靜觀其變,謹防司徒炎鑫和廖朝陽發難。
唐信繞過廖朝陽,不輕不重地拍了拍那輛轎車,他踢了一刻石頭進車底,果不其然聽到了輕微的回響。
車下面,另有乾坤。
他轉過身來,淡淡道:“華夏的語言文化博大jing深,這是外國人理解不了的,比如,你問他們迂腐在國外該如何解釋,他們答不上來,就算說一個詞語,也會很牽強片面。再比如,你問他們,什麽叫做俠?他們也未必能說的很清楚,頂多告訴你一個an,所謂的俠,其實并不準确,都是在滿足自我的jing神慰藉。這種超級英雄,有着同樣的背景,都失去了親人。才讓他們走上了打擊罪惡的道路。司徒炎鑫,你父親英年早逝,母親在你幼年時。在珠寶行遭遇搶匪傷及無辜而不幸罹難,是否,這樣的仇恨種子,也讓你走上了孤膽英雄的道路?”
司徒炎鑫面不改se。夜風掠過,披肩的長發飛舞,好似狂魔。
他默然不語,但廖朝陽卻勃然大怒。
“你知道什麽?姓唐的,你憑什麽趾高氣揚在這裏大放厥詞?我告訴你。這個墳坑裏,那個男人,他逼迫良家婦女賣身,爲惡一方,這種人,不該死嗎?”
唐信轉過身,莫名其妙地望着廖朝陽,說:“糾正你一下。他該不該死。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你的少帥來決定。而且,他現在還沒死。”
廖朝陽冷笑一聲,轉身上車,把車超前開了數米。他下車後,司徒炎鑫面se大變。立刻沖上去要阻攔廖朝陽的舉動,不過廖朝陽動作更快。掏出一個滑輪打火機,朝空中一丢,打火機的火焰劃着弧線要飛落墳坑中。
司徒炎鑫瞳孔微縮,伸手去抓空中飛過的打火機,結果手慢一刻。
轟
狂亂的火焰從墳坑中竄出,司徒炎鑫面se驚愕,他咬牙切齒地扭頭盯着露出微笑的唐信,怒道:“激将法!你想要幹什麽?抓住我的把柄,威脅我?”
之前,他們隻是擄了人,沒殺,就算送去公安局,都有無數退路,可廖朝陽的一把火,無形中則讓這在場的外人見證了他們故意殺人。
唐信之前對夏清盈說情況複雜,複雜就是複雜在這裏。
他不批判司徒炎鑫所做的一切。
但是,以司徒炎鑫爲首的三人組暗中爲民除害,白天,他們像是遊手好閑的普通年輕人,也就司徒炎鑫還在業科公司挂職研究一些新項目,晚上,他們化身暗夜騎士,自以爲做着無名英雄的事情。
“唐信,你别自以爲是,你以爲你就無懈可擊嗎?你以爲你做事滴水不漏嗎?你用了将近三年時間從一窮二白暴富到天文數字,你的過去,難道就完全是幹淨的?我來告訴你,我查到了什麽!我來告訴你,你有怎樣的把柄在我手上!”
司徒炎鑫已經被激怒了,他站在唐信面前,猙獰地切齒道:“人人以爲你是金融天才?狗屁!你炒期貨時,你的小姑回國,待在滬城,她在做什麽?新家坡财團掌門查爾斯-吳一家滿門一個星期内死于非命,跟你無關?桑拉卡政變最大獲益人是誰?還有那笑死人的羅氏集團,那場風波死了多少人?爲什麽全是跟你有仇的人?哦,還有範家,範亞偉死的不明不白,你以爲,曆史中的蛛絲馬迹沒有人能找到嗎?你錯了!自大狂!”
唐信面不改se,微笑如故,說:“看來你對我研究很深嘛,這樣很好,說明你有驚人的洞察力,看問題的位置更高。我也告訴你,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有這樣的覺悟,可是,你爲什麽不想一想,我怎麽活到了今天?”
“因爲你是國家的一條狗,你有利用價值,就這麽簡單。”
司徒炎鑫切齒冷笑。
“看來你不是一般的傲氣,好,我這條狗活到今天,别說沒有證據,就算有證據,我也能好好活着,正如你說的那樣,我有價值。可你呢?司徒炎鑫,剛才,你和那邊腦子一熱就會被激怒的廖朝陽,你們有計劃,有預謀地殺了人,你覺得,你要是被抓,和我被抓,我們的待遇會一樣嗎?”
面朝火光,唐信的臉忽明忽暗,司徒炎鑫語塞。
這是差距。
唐信輕歎一聲,說:“司徒炎鑫,你要行俠仗義,我不反對,也不會同情死掉那個人。隻是,我有個問題,想要問你,希望你能爲我解答。你到底在追求什麽?僅僅是殺幾個爲惡一方的惡徒告慰母親在天之靈?還是更崇高一些,你希望消滅世界上所有罪惡?”
司徒炎鑫面露掙紮,顯然,對方給他出了一個兩難的問題。
說前者,則是自私。
說後者,則又天真。
他回答不上來。
做就做了,殺一個算一個。
唐信走到那火坑前,絲毫不避諱腥臭的氣味,淡淡道:“善良,是人定義的,邪惡,也是人定義的,法律,是人制定的,制度,是人建立的。我們活在先賢塑造的框架中,已經被主流束縛了思想和行動,司徒炎鑫,你今天殺光了所有暴徒,而明天,會有新的暴徒誕生,世界和平永遠是個夢,因爲人類就是靠野心和智慧走到今天,若是我們不再具有野心,喪失掉那份野獸本能的血xing,不再争強好勝,那麽,人類就會被自然法則所淘汰。動物爲了一口肉會拿命去拼,人爲了生存,自然也就有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司徒炎鑫,你要打擊罪惡,我認同,但你改變不了世界。”(未完待續。,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