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信總部大樓外接連停下數輛轎車,董賦才,白邺宇,馮玥蕊,陳逍,四人一同到來。
四人昂首闊步在何嫣引導下走入電梯,徑直來到二十三樓的會議室。
會議室内,董賦才看到提前抵達的幾人,朝賀天賜,蔣俊,劉寶豐,杜承嘯以及邱強點頭微笑。
五人坐在長桌一側,主位懸空,風雅集團來的四個人在另一側坐下,大家面面相觑,眼含笑意。
他們已經得知唐信未死的消息,而今天的會議由唐信發起,必然有着重大意義。
門外,唐穎與蕭卓珊跟在唐信大步流星走來,走到會議室門前,兩位女士停下腳步,唐信孤身走入,何嫣從外将會議室的大門關上。
當唐信的身影出現在會議室内時,九道目光鎖定在他身上,蘊含着意味深長的笑意。
“唐信,和上帝聊天了嗎?”
賀天賜吹聲口哨,大大咧咧地朗聲道。
唐信一邊朝主位走,一邊笑道:“聊了,他說改天找你聊聊人生。”
衆人哄然大笑。
來到主位前,唐信沒有坐下,先東張西望一番,這三十層的摩天大樓在繁華都市實際上稀松平常,但這間會議室的建造投入了更多資本,室内制材是用反竊聽的材料,成本極高。
他掃了一眼衆人,緩緩坐下。
大家都在靜待下文。
唐信肅容淡淡道:“今天找你們過來。不是叙舊。也不是在我劫後重生噓寒問暖,想必各位都了解我的爲人,我也就不羅嗦了,直接開門見山,我找各位來,直白點說,我有一個合作計劃,看你們有沒有興趣。”
風雅集團自然是以董賦才馬首是瞻,他一向年少持重,此時此刻聽到唐信的話。沒表态,耐心地等真正的主題内容。
賀天賜實際上隻有10%天盈的股份,因此他在生意場上沒多少話語權,與在座各位相比。他顯然是随大流,不過唐信找他來,則也變相地是看得起他,私交和事業,一碼歸一碼,他輕佻如故,聳肩道:“有興趣啊,你小子不把世界鬧得天翻地覆,哪會消停?算我一份。”
邱強雖則已經開始接邱道盛的班,可重大決策。他還沒有拍闆權,他面露難se,唐信一眼瞧出,朝他說道:“邱百萬,十分鍾前我打過電話給邱董,他說你的決定就是他的決定。”
邱強jing神一震,點頭道:“那好,我也有興趣,不管你做什麽,反正從來不做虧本買賣。”
他們這一邊。蔣俊,劉寶豐,杜承嘯皆默不作聲,他們都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不可能唐信隻說一句話。就讓他們盲目地入夥。
這個狀況在意料之内。
唐信站起身,繞着長桌擡步走去。路過董賦才和白邺宇時,雙手拍拍他們的肩,繞到另一邊,也拍了拍杜承嘯和劉寶豐的肩膀,站在蔣俊身後,唐信輕聲道:“在坐的,我相信都是有真才實幹的商人。蔣俊,一手打拼出了榮盛,杜家有省内聞名的騰華集團,劉寶豐,醫藥領域内非國字頭的大鳄,風雅集團就不提了,大家知根知底,從無到有,五年時間一飛沖天。”
他又走回了主位前,沒有坐下,單手插袋望向董賦才,問:“董賦才,風雅集團實際上是在金融市場左右逢源,沒有金融市場的成就,恐怕現在能有十億就不錯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風雅集團,難道,永遠走金融這條路嗎?”
董賦才回首瞅了眼陳逍和白邺宇,再扭過頭來莫名其妙說道:“爲什麽不呢?我們一直在賺錢,尤其今年第一季度,我們從棒子市場賺了多少錢,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劉寶豐,杜承嘯,蔣俊,三人不明白唐信的問題。
商人逐利。
既然能賺錢,爲什麽不賺?
唐信灑然一笑,指着董賦才說:“風雅集團從董事會到管理層,在我眼中是華夏新生代的jing英企業家,你們在金融市場如魚得水,這毋庸置疑,可是,你們難道沒有想過一個問題:如果全國的優秀商人都玩金融,國家經濟會變成什麽樣?”
會議室内發出一陣笑聲,劉寶豐搖頭道:“唐信,你這說的有點過了。”
唐信搖頭,鄭重道:“不,我很認真,風雅集團的成功,在整個華夏金融業,已經是個傳奇,如果宣傳一番,會有多少前赴後繼的追随者?陳逍就說過,全國無數投資者和金融機構都希望和風雅集團合作,這代表什麽?金融業,是建立在實體經濟繁榮的基礎上,寶豐,你問過我一個問題,既然金融市場能一夜暴富,爲什麽還要去賣藥?可我希望給你們算一個算術題。”
衆人收起笑容,靜靜聆聽。
唐信沉默片刻,說:“我現在有600億身家,假如,我隻能活到80歲,那我有60年去揮霍掉這筆财富,平均每年,要花掉10億,平均每個月花掉8300萬,平均每天花掉270萬。請問,我花的完嗎?我很小的時候,也幻想過人生,那時,根據我的需求,我其實隻要有房有車,有五百萬存款,我就一輩子衣食無憂。所以,當我高中畢業那天擁有七千萬身家時,擺在我面前的,就不是賺錢花錢的問題,是超出了個人需求的層面,而你們擁有的财富,除非窮奢極yu,否則,财富多寡,也早已不是追求的動力。”
衆人面面相觑,除了董賦才,其他人表情發怔。
有嫌錢少的人嗎?
但唐信說得在理。他們的财富。個人需求早已滿足,而董賦才從建立風雅集團那天起,就明确知道他要的不僅僅是錢,有錢又如何?當他的愛人香消玉殒時,想要挽回悲劇的能量,絕不僅僅是财富那麽簡單。
唐信扭頭望向董賦才,沉聲道:“風雅集團這幾年的發展軌迹我簡單看過,董賦才,說句不好聽的話,風雅集團在我眼中就是吸血鬼。你們吸幹了老百姓,壯大了自己。别否認,我也不批判,隻是道出現實。”
董賦才面不改se。白邺宇yu言又止,陳逍閉目養神,唯有馮玥蕊想要反駁兩句最終還是輕聲一歎。
早在股份換購時,唐信就研究過風雅集團的審計報告,包括集團過去的曆史。
在新世紀前後,華夏最賺錢的兩個行業,房地産,股市,邱道盛和杜鴻依靠前者打拼出了家業,而邱道盛沒能和杜鴻一樣走出天海。隻因杜鴻适應能力更強,而邱道盛無法從天海地産圈的規則中掙脫出來。
而風雅集團,則是從股市中大把吸金。
股市漲跌,對風雅集團這樣在裏面瘋狂牟利的金融機構而言,根本不重要。
一隻股票一塊錢,上市後十塊錢,就是十倍,如果跌,跌到五塊,三塊。也不要緊,還是有三倍的利潤空間。
就算股票跌空,依舊可以拿來運作,供别的公司借殼上市繼續斂财。
這就是風雅集團最初一本萬利的生财之道,鑽的就是華夏金融市場的空子。這也是市場機制不成熟的代價,給了無數商人牟利的機會。而他們賺的錢,全都是老百姓的血汗錢。
誰讓這是一個人雲亦雲随波逐流的世界呢?
到了中期,風雅集團團隊成熟,已經開始跟着國家宏觀調控政策捕捉商機的地步,國家頒布四萬億救市計劃,其中大半拿去建基礎設施,修鐵路,蓋房子,建高速等等,這對金融市場有何影響?影響大了!
因爲這讓鋼筋水泥銅鐵價格大漲!
回首那段時期期貨市場這些物資的波動,無疑是攀上一個高峰。
金融市場是一個詭谲的黑洞,有的人坐不上電梯,有的人坐上了電梯卻沒在恰當的高峰走出來。
當基礎建設降溫轉冷時,風雅集團抱着金山出來,再反向做空,那時,文州事故已經給期貨市場敲響jing鍾,可盲目的大衆投資者還在做着美夢,以爲隻是一次普通意外事故,期貨市場的低落是暫時的,卻沒想到,那時,國家已經發現這基礎投資過熱,上頭的政策風向一變,市場供需關系立即受到影響,反映到期貨市場,那從前牛氣沖天的價格,一路大跌,風雅集團舉杯慶祝,普通投資者哭瞎了眼也無力回天,而這,僅僅是風雅集團諸多輝煌戰績中的一個普通例子。
金融市場有風險,投資須謹慎。
可在華夏,這個市場不公平,政策市仍舊是主流,更别說從前風雅集團利用各種渠道玩着大小非的牟利遊戲,他們在乎股市漲還是跌嗎?不,漲了賺得多,跌了賺的少,怎麽樣,也不會賠!
風雅集團四人沉默,董賦才心底波瀾不興。
金融經濟世界,是比叢林世界更加殘酷的世界。
在叢林,野獸之間要掠奪,要殘殺,要面臨生命威脅去求得生存。
可在金融領域,沒有人拿着刀槍逼迫别人,風雅集團從未壓迫過誰,甚至是普羅大衆心甘情願掏出血汗錢讓他們變得富裕,他們不吐惡言,不作惡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就坐擁了常人遙不可及的财富。
“唐信,你無法改變這個現實,而你也說,你不批判。那你究竟想表達什麽?”
董賦才捉摸不透唐信的意圖。
唐信環視會議室所有人,炯炯有神的目光掃過每個人的眼睛,他沉聲道:“我想說的很簡單,如果你們還是一個有祖國的商人,那就明白我們該做什麽,金融市場隻是一個虛幻的夢,要讓這個夢更美好,要讓這個國家富強,四個字,實業興邦!我們可以掠奪棒子國,用别人的财富,來充實我們自己,這是一個共赢,對未來有深遠良好影響的循環!”
劉寶豐微微蹙眉,說:“唐信,我們國家的國情,決定了我們的身份,不可能插手經濟支柱的行業,實業興邦聽起來簡單,可我們連大門都敲不開。”
在座之人點頭附和。
社會主義,終究和資本主義有本質區别。
國民經濟的支柱産業,所有權都在國家手裏,私人想插足?找死嗎?
唐信面不改se,沉聲道:“我們爲什麽一定要涉及重工業,國民基礎行業?擺在我們面前,其實沒有那麽多束縛和枷鎖,隻有簡單的兩個選擇:做,或者不做!不要給自己找借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