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上從博甯直接用任意門回來,然後開車去上學,之前還未進過家門。
乘坐電梯來到四樓,他正從兜兒裏掏鑰匙,忽然看到站在家門口的一道人影。
“今早剛分别,你突然來天海,有事兒?”
一身素雅連衣裙的夏清盈迎上來,自然地抱住唐信的腰,眨眨眼,說:“沒事兒,就是想你了。”
唐信親她一口,笑而不語。
他不太習慣男女形影不離黏糊在一起的狀态,不過夏清盈開四個小時車來天海,隻因一聲“想你”,的确令他心頭暖烘烘的。
拿着鑰匙要開門,唐信忽而停下動作,昂首出神。
他想起了程慕,尤其是上一次因何嫣在這裏産生的誤會。
自知之明告訴他,他是個下流的混蛋,可不能無底線,否則會傷透很多人的心。
他扭頭對夏清盈輕聲道:“進了這扇門,你是客人。”
夏清盈眼珠一轉,心底了然,點頭道:“不會讓你爲難的,我有分寸。”
唐信歉然地笑了笑,開門。
剛推開門,唐信和夏清盈齊齊掩鼻倒退數步。
客廳裏的景象和氣味令二人大驚失se。
惡臭撲面而來!
客廳内的景象更是慘不忍睹!
數不清的蒼蠅蚊子小蛾子在客廳中飛舞,地毯上一灘腐爛的物體五顔六se,上面爬着令人惡心的臭蟲。
唐信沒想到才一個多月,家裏沒人就變成這般模樣。
“地上是什麽東西?惡心死了。”
夏清盈皺着眉頭躲到唐信身後,唐信沒有回答她。
飛機出事當天,程慕包好的餃子散落在門邊,飯廳的桌上也留下了不少,而程慕昏倒後,葛佳薇叫了救護車,就再未有人回來這裏。程慕起初在醫院,後來回了南區。
引來臭蟲和蒼蠅的,自然是腐爛的餃子。
唐信把門關上。長歎一聲轉身朝電梯走去。
“诶?幹嘛去?不管了?”
夏清盈追上他,連連發問。
唐信按下電梯按鈕,苦笑道:“我等一下要大掃除,你還是先回博甯。”
“不。我陪你。”
去附近雜貨店買了些工具,唐信和夏清盈穿上連身的清潔衣,戴上口罩和頭套,重新回到家中,打掃房間。
等把腐爛的垃圾都清掃完畢後。唐信打開空調和窗戶,噴上空氣清新劑,再掃了眼客廳内的沙發桌椅以及飯桌,其中不少家私都已經肮髒不堪,害蟲們在這裏還真不客氣,完全當成了遊樂場,各處都留下了污穢痕迹。
唐信打個電話讓小區的物業幫忙,把客廳裏的家私都搬出去。丢掉或賣掉。随便。
他要換一套新的。
“這也太浪費了?清洗一遍可以當成新的。”
夏清盈有些不滿唐信如此浪費的舉動。
唐信捂着腦門說:“除非我能忘記那惡心的一幕,否則,就算是新的,沙發我坐上去就心裏發毛。”
一樓一下子變得空曠,唐信走上樓,在廁所用了道具。驅除家中的害蟲們。
然後下樓帶着夏清盈離開,等明天再重新選購家私。
來到停車場。唐信想了想,問:“你怎麽來的?”
“開車呀。”
“車呢?”
“小區外面。”
“坐你的車。”
唐信和夏清盈走出小區。剛上了奧迪,夏清盈扭頭笑問道:“該去吃飯了?”
唐信卻說:“等等,我要去找個人。”
說罷,他掏出電話撥給童峥嵘。
“峥嵘,不爲在哪裏?他電話關機,查查他的車停在何處。”
“稍等。”
半分鍾後。
“天盈那邊說,龐總的車停在白和醫院。”
“他病了?”
“應該不是,他陪别人。”
“嗯,知道了。”
唐信挂了電話後,朝夏清盈說:“去白和醫院。”
白和醫院是私人醫院,這兩年來客戶不多,每年都在虧損,作爲院長的謝昆峰之前就和唐信談過,希望結束掉這賠本買賣,但唐信一意孤行,賠本也要經營下去。
這不僅僅是納入企業内部福利的醫療福利中,也還有唐信更多的想法在裏面,隻不過,yu速不達,凡事不可一蹴而就。
高級病房門口,龐不爲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他神se淡淡地出神。
老闆沒死,活着回來了。
但他,有些無顔面對。
人心,最不可猜測。
他自認在宏信大鬧一場于心無愧,可畢竟,他沖撞得罪的,是唐穎,是與老闆有血緣關系的姑姑。
他已經辭職,除了不再從公司領工資外,之前他到手的房,車,他都沒有歸還公司,至少,那是唐信給他的,是他應得的。
一位姿se上佳卻還稍顯稚嫩的女孩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他的手,感動地說道:“不爲哥,謝謝你。”
龐不爲自嘲道:“柳虹,你不恨我,我就滿足了。”
柳虹,正是龐不爲趁虛而入包養的女人。
現如今才二十歲。
柳虹眼圈泛紅,楚楚可憐道:“不爲哥,我不恨你,我希望,你别覺得我賤,過年的時候,我請你來家裏,讓我爸媽認識,你明白那是什麽意思。”
龐不爲沒再說什麽,本來隻是金錢肉yu的交易,發展到這一步,他也不想鐵石心腸下去,這個女孩很懂事,若然不是爲了父親的病,恐怕她也不會出賣自己。
走廊遠端有腳步聲傳來,龐不爲扭頭望去,神情一震。
謝昆峰和唐信并肩而行,夏清盈跟在唐信身後隻露出了半個身子。
謝昆峰手上拿着患者資料,邊走邊說:“這位柳先生需要進行換腎手術,醫院已經爲他聯系了國内最好的醫生,手術預計在六天後。”
“費用大概是多少?”
“腎源,配型成功,全部手術前後大概要三十萬。不過,就算手術成功,之後每年還要進行排抗異護理。費用基本上是每年五萬左右。”
唐信聽罷,直接說道:“全部費用,醫院承擔,不爲雖說有些存款。但這樣的支出對他而言,太沉重了。”
謝昆峰點點頭,沒有異議。
三人也走到了龐不爲和柳虹面前,龐不爲已經站起身,似是無顔面對唐信。他苦澀叫了一聲老闆,然後垂下頭。
“柳虹是?我叫唐信,是龐總的朋友,這位是謝院長,他了解到你的家庭經濟情況不樂觀,因爲醫院欠過龐總的人情,所以這一次,你父親的手術和後續的醫療費用。全部免費。讓你的家人心情放松些,尤其是你的父親,要和病魔抗争,首先,是強大的心髒,我有些事和龐總談。見諒。”
唐信一番話說得柳虹目瞪口呆,龐不爲滿面複雜。跟着唐信的腳步稍稍走遠。
“老闆,我”
龐不爲既激動又掙紮。
“不爲。廢話不說了,等柳虹的父親做完手術身體穩定下來後,你就回來工作。”
唐信直截了當的一句話令龐不爲心底百味雜陳。
他忽而哽咽道:“老闆,我,可我得罪了唐穎。”
唐信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說:“我認識的龐不爲,可不是如此小肚雞腸,你心裏如果記着這件事,那是你小人之心,不爲,你是比較了解我的人,情感和原則,是兩碼事,你在公司做的事,我偷偷告訴你,我認同,呵呵,如果有一天我真死了,我的小姑可以主持大局,但是所有權必須明确,也必須讓公司所有人明白,他們的新老闆,是我父母,而不是我小姑。”
龐不爲如釋重負。
無規矩不成方圓,管理企業更是如此,不清不楚隻會百事皆不成。
唐信見龐不爲打起jing神恢複神采後,朝他一笑,而後告辭。
柳家的人感激涕零,這這份感激,全部轉化在了龐不爲身上,反正,唐信不需要。
一直在旁邊跟着的夏清盈在走出醫院後,不解地朝唐信問道:“你這是做好事不留名?”
唐信坐進車中,淡淡道:“事情本質是一樣,但那家人謝我,和謝龐不爲,産生的後續影響不同,我要他們的感激沒用,但對龐不爲,是好事,不談别人了,咱們去吃飯,今晚在海都大酒店過。”
海都大酒店的入住率一直居高不下,但酒店業而言,很難有維持不變的爆滿入住率。
唐信和夏清盈來到這裏後,進入一間總統套房,室内布置華麗,生活所需面面俱到。
唐信叫了送餐服務,然後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夏清盈卻直接正面跨坐在他腿上,捧着他的臉,似笑非笑道:“我調回天海?”
唐信臉一轉,無奈道:“你明知道我會說什麽,又何必問呢?”
“可以商量嘛。”
她說完向前挪了些距離,兩人正面幾乎貼住。
唐信抱住她彈xing的臀部無意識地撫摸,歎氣道:“清盈,你爲我做了很多犧牲,我不希望,你連事業也犧牲掉,你也快到該提幹的時候了,資曆也熬夠了,難道,你不希望在事業上更進一步?說實話,沖鋒陷陣的小jing員,你再怎麽有事業心和幹勁,與決策者的作用,不可同ri而語,那是天壤之别。”
上行下效,領導并不意味着特權,領導是站在更廣闊的事業舞台上,若然有才幹,有雄心,有志向,也隻有在更大的舞台上,才能發揮更大的作用。
夏清盈神se一軟,一個人的世界,不光是感情,如果放棄了事業,她的人生會非常空虛。
當年進入省廳工作,也是她父親夏衛國暗中推波助瀾,但是走多高,是她自己的能耐和沖勁來決定。
jing察,畢竟和其他行業有着本質上的不同。
那是除暴安良,那是爲民做事,那是社會穩定的保障,這種事業,不能由着xing子來,本身能夠站在這個崗位上,就已經要有常人沒有的覺悟:犧牲。
犧牲,未必是人命。
夏清盈捏着他的臉蛋,苦惱道:“好,我留在博甯,可是你呢?我能肯定,一個月,我都未必能見到你主動來找我一次。”
唐信坦然地點頭道:“對,尤其是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會很忙,沒空談情說愛,對不起。”
“你道歉幹嘛?”
“堵上你的嘴啊。”
“你笨啊!”
夏清盈抱住他的腦袋用力吻下去,舔舔他的嘴唇後撤回身子,笑道:“這樣才行。算了,我也不強求你,畢竟你大學還沒畢業,按照現在的情況,也隻能及時行樂了。”
說罷,她伸手要去脫唐信的衣服,唐信扣住她的手,朝房門望了眼,說:“先吃飯。”
“先吃你,再吃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