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不遠處,是不規範的出租房,成排林立,組成了小巷小道的住宅區。
在這些出租房中,其中一間門前站着兩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大有哼哈二将的架勢,一樓無人租住,二樓深處一間房中,坐着兩個男人,耳邊都帶着耳機,面前擺着一些電子設備。
廠房外有新裝的監視器,羅展雄在出租房的電子屏幕中看到一輛凱迪拉克到來,推門下車的人赫然正是唐信後,他立刻興奮地喊道:“他來了!這混蛋果然來了!”
薛剛武還沉得住氣,他壓壓手示意羅展雄别大呼小叫,說:“他會不會主動認罪,還是另一回事。”
此言有理,羅展雄剛壓下的激動情緒又被打亂,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屏幕上,廠房外來了數輛jing車!
“這個混蛋報了jing!嘉豪,嘉豪,你被公安包圍了!”
冼嘉豪在小房間中依舊氣定神閑,輕聲回道:“不要緊,他們不敢沖進來。”
他如果手上是刀,是槍,公安都有沖進來的可能,但偏偏是炸彈,外面的公安,在不清楚狀況前,誰敢下令沖進來,如果炸彈爆了,廠房坍塌,要犧牲多少公安?
這個責任,誰敢輕易背在身上?
咚咚
敲門聲響起。然後有人推開門。唐信走了進來。
雙手插袋,掃了眼室内的景象,唐信嗤鼻一笑道:“冼嘉豪,其實,這是我們第三次見面?爲什麽會是這樣的局面呢?”
冼嘉豪靠着牆,沿邊繞去門口,唐信就好像是躲他一樣,一步一步也沿着牆邊,片刻,兩人對調了位置。冼嘉豪控制了大門,唐信無路可逃。
從唐信進門那一霎那,何嫣就黯然垂淚,不敢擡頭面對唐信。但現在,唐信爲她松綁,然後對冼嘉豪微笑道:“我來了,把她放了,她對你沒有任何意義了。”
冼嘉豪也微笑着打開了房門。
何嫣卻抽噎兩下,堅定地站在唐信身旁,斬釘截鐵道:“唐信,我不走,你如果會在這裏死去,那我陪你。”
啪
唐信反手甩她一個耳光。輕聲道:“清醒了嗎?現在走人,别當累贅。”
何嫣被打懵了,傷勢不重,可總歸是火辣辣的疼痛感,她不可思議地盯着唐信,發現對方的眼神始終望着冼嘉豪,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
心底百味雜陳,她知道,唐信這一刻,是在裝出無情冷漠。一個耳光下來,是讓自己盡快抽身逃離險境。
有些委屈:我,我想與你同生共死!
有些感動:你可以抛下我,現在卻爲我以身犯險。
不管她如何柔腸百轉,千言萬語如骾在喉。最終隻能含淚走出了房間,在房門關上那一霎那。她回首望去,分明看到唐信對她投來一個安慰和歉疚的神se。
“是你報的jing?”
房間内隻剩下兩人,冼嘉豪用椅子擋住門,坐在上面玩味地問道。
唐信從兜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儀器,朝牆角一丢。
砰
一陣無形的沖擊襲來,冼嘉豪目瞪口呆,穩住身體後,恐慌道:“那是什麽?”
唐信聳聳肩,坦誠道:“呃,是我報的jing,你既然知道,說明在外面有人跟你保持聯絡,羅展雄還是薛剛武?或是他們一起?呵呵,讓何嫣出去,也正中你的下懷,這樣,她可以告訴外面的公安,你身上有炸彈,公安就不會貿然沖進來。剛才我丢的東西,你應該不陌生,微型emp,電磁脈沖。可以摧毀周圍十米以内所有電子設備,所以,你身上的電話或錄音器或其他電子設備,全都報廢。”
廠房外面,夏衛國已經指揮特jing和防爆豎起jing戒線,找人像模像樣地朝裏面喊話,諸如投降寬大處理,抵抗是愚昧舉動等等。
夏清盈心焦如焚,在場已經發現唐信的凱迪拉克停在外面,顯然唐信走了進去。
“爸,派人沖進去營救啊!”
夏清盈現在方寸大亂,但夏衛國沒犯傻。
他叫旁邊的人把夏清盈用手铐拷在jing車邊上,繼續指揮行動。
這廠房密不透風,根本不知道裏面的具體情況。
這沖進去,萬一和唐信說的一樣有炸彈,那派多少人進去?
人少,不頂用,營救成功率會大大降低。
人多,萬一炸彈爆了,這得死多少人?
正當場面僵持時,何嫣失魂落魄地從裏面跑了出來,被特jing護着來到救護車旁,她對周圍的醫護人員表示自己沒事。
夏衛國分開人群來到她面前,詢問了裏面情形,何嫣說着說着,自己掩面痛哭。
得知唐信和冼嘉豪都在裏面,而且冼嘉豪身上的确綁了炸彈,夏衛國心情跌落谷底。
完全樂觀不起來。
防爆的負責人拿出幾個樣闆圖片讓何嫣過目,試圖讓她辨認出是哪種炸彈,何嫣哪懂這些?炸彈那玩意,看一眼就心生懼怕,誰還有心情仔細觀察?
她瞧着就像是海外劇常演那種人體炸彈,真往細裏說,就一問三不知。
夏清盈鎮定下來後,被打開了手铐,她跑到何嫣面前,也詢問了半晌,同樣一無所獲。
情勢嚴峻,她不再添亂,站在夏衛國身邊,旁觀他與戰術小組研究解救方案。
就在公安研究具體方案時,背朝的群落出租屋中。羅展雄和薛剛武慌亂不已。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羅展雄氣惱地甩掉耳機。還奮力拍了拍桌上的電子設配。
薛剛武也沒有頭緒,他們一直通過設配錄下冼嘉豪那邊的一字一句,同時與冼嘉豪保持聯系,現在,全斷了。
就在他們慌張無措時,這一片出租屋最高的四層小樓上,一人悄然無息地攀登上去,身形高大偉岸的男人俯視周圍全境,當看到有一處出租屋前站着兩個保镖似的人物後,他用英文自言自語道:“找到目标。十分鍾内解決,麥克,準備好車。”
出租屋小巷另一頭出口,一輛黑sesuv停在路邊。車内,克裏斯盤腿坐在墊子上,一邊看電影一邊吃爆米花,特瑞莎靠在車邊,竟然呼呼大睡,而且睡得十分邋遢,嘴角都有口水流出,黑人麥克耳朵上戴着耳機,手捧一本小說靜靜閱讀。
廠房小房間内
冼嘉豪滿目錯愕,他已然發覺身上的電子設備全部失靈。
唐信打亂了他所有計劃。
但他還有炸彈。他要聽到唐信親口承認他設下的圈套,這樣可以從中尋找漏洞。
“你知道我要做什麽?”
當形勢失去控制,冼嘉豪無法鎮定,此刻滿面yin沉。
唐信雙手插袋靠着牆,微笑道:“拜托,稍微想想就能猜到啊,你們現在的處境,你們面臨那麽多困惑的事情,當然希望我解答,冼嘉豪。你不就是想在這裏威脅我,然後看着我跪地求饒,把我做過的一切和盤托出嗎?你想知道什麽?”
機關算盡,自作聰明,殊不知。人都是有腦子的,冼嘉豪yin冷一笑。自嘲道:“戰場上,第一件事,就應該是猜測敵人的動向。我又失算了。唐信,我不想活了,帶上你陪葬,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滿足我一個要求,不要讓我當個糊塗鬼,怎麽樣?”
唐信右手一擡,用動作答應了他的要求。
冼嘉豪醞釀片刻,問道:“我家保險箱裏的證據?”
“我有世界頂級的盜竊團隊,在你父母熟睡時進入你家,易如反掌,保險櫃的防盜系統更是形同虛設。”
“你的律師出事?”
“自編自演。”
“黃振康的人爲什麽殺了馬欣楠?”
“他們來殺我,我誘導他們殺錯了人。”
“青昭市的廣告?”
“我的人去刊登的。”
“天海監獄裏對你的行刺?”
“還是自編自演。”
“王宇棟揭發慈善會?”
“公安那邊的證據,王宇棟家裏的證據,都是我提供的。”
冼嘉豪低頭自嘲而笑。
“唐信,你演了一處好戲!我真的很佩服你。這麽說,錢經理也是栽在你手上?”
唐信微笑坦誠道:“不,每個人,都是栽在自己手上,你行的正坐得端,有何可懼?你cao控錢經理,手上有那麽多可作爲要挾的籌碼,反過來,你成了天海官場的公敵,所以,現在羅氏集團大難臨頭,所以,你父親的事情沒有任何回轉餘地,上下的人,都希望你們灰飛煙滅。”
冼嘉豪滿腹苦澀,現在的局面不可怕,可怕的是,這一場戰争,牽動的人,無形中入局的人,沒有人知道他們掀起的仇恨與後續動作,其實都是唐信在幕後cao控。
相反,唐信營造了一個受害者的形象,一個沒有證據指向他的無辜形象!
光憑他在王宇棟死亡當天身處歐洲,一切利害關系,都被他撇的幹幹淨淨。
“冼嘉豪,其實我也有個疑問想要你來爲我解答。我不明白,你做了這麽多事對付我,圖什麽?”
唐信是真心疑惑。
而冼嘉豪詫異地看他一眼,失神片刻後默默道:“你可以爲了一個女人開戰,我爲什麽不可以?圖什麽?呵呵,圖什麽?也許,我圖的就是每個星期向夏清盈發出約會邀請,她能接受,我圖的就是她能徹底忘掉你。”
唐信默然一歎,說:“爲什麽你會有這種想法呢?感情不能勉強,同時,感情不是淘汰賽,不是你幹掉我,夏清盈就會向你投懷送抱,不是全世界男人死光了,女人就必須死心塌地愛最後一個男人,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力,不是每個人都會委曲求全。”
“嫉妒和占有yu,都是魔鬼。唐信,你在教訓我,可你是否想過,如果葉秋對别的男人投懷送抱,你會不會瘋狂?”
冼嘉豪此刻瞬間變得滄桑落寞。
一言驚醒夢中人。
唐信深呼吸一口氣,點頭道:“我收回剛才的話。男人,就算披上文明的外衣,但還保留着一絲野獸的殘暴。當我們有能力,有實力做出瘋狂的舉動時,已經無法用真理來批判,因爲那時,我們都會自以爲淩駕在真理之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