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挂着慈善義演招牌的晚會,光是門票就要五千。
邀請的都是天海名流,企業家中小老闆,也都不會吝啬這點兒門票錢,相反,通過這樣的場合,興許能在人脈關系上更進一步,認識一些平ri隻能仰望連預約都遙遙無期的商界泰鬥。
這樣的場面,讓唐信忍俊不禁,想起國外競選籌款晚宴,大概也是如此。
你給的錢多,就能坐在某某大人物的身邊,你給的錢少,就隻能坐在遠處觀望。
從白邺宇口中得知,舉辦這場晚會的人是黃月朝女士。
這個女人不簡單,是羅展雄的母親,是羅氏集團掌門人的夫人。
羅氏集團是本土連鎖零售業的巨頭,同時還兼顧電子元件加工産業。
聽到這些信息,唐信也就不難理解羅展雄輕佻放浪高度膨脹的緣故。
僅是财富而言,羅展雄是當年風雅花園少爺幫中的翹楚。
可董賦才成立風雅集團,偏偏不要他,也不稀罕羅氏集團這座大靠山,這就像是一個無形的耳光扇在羅展雄的臉上。
而風雅集團一鳴驚人,更讓這記耳光變得越發響亮。
年近五十卻還保養甚好,滿面慈祥流露淡淡貴氣的黃月朝穿了一身黑se晚禮服,烏發高盤,除此之外,再無首飾點綴,脖子上無項鏈。耳垂上無吊墜。手腕也沒有名表,真有種出塵不染銅臭的視覺感。
做慈善嘛,并不是來炫富,若然珠光寶氣高調亮相,再怎麽标榜扶危濟困,落入外人眼中,心中定會嗤之以鼻。
她緩步來到董賦才面前,和藹笑道:“賦才,你現在可是大忙人,逢年過節也不見你來串門了。”
董賦才。馮玥蕊,白邺宇加上李秀麗,四人紛紛起身與黃月朝寒暄,唯獨坐着沒動的人是唐信和夏清盈。
唐信翻着桌上的慈善宣傳冊。上面有慈善基金會往期的業績,大多都是在偏遠地區的慈善工程。
夏清盈轉頭凝望黃月朝,似乎對她十分感興趣。
“這位是?”
黃月朝視線轉向唐信,意圖讓董賦才做一個介紹,互相引薦。
“鄙人唐信,在校大學生,來這裏湊個熱鬧。”
唐信站起身微笑着與對方握了握手。
“呵呵,四年前風雅集團橫空出世,一年前,宏信風投也悄然崛起。真是後生可畏,唐先生,你能來參加晚會,令今晚的會場蓬荜生輝,慈善基金會感激不盡。”
黃月朝自然聽過唐信的名字,宏信風投的名字還不算響亮,可一個能和邱道盛董賦才聯手合作的人物,總會在天海商界引人矚目。
而這份年輕與神秘感,更會令外界湧起動力去挖掘更多的信息。
初次謀面,無話可談。唐信僅是與對方相識之後便不多言。
董賦才從西裝兜裏掏出一張支票,上面是五十萬。
把支票遞給黃月朝,董賦才微笑道:“黃阿姨管理的慈善基金會過去一年的功績,外界有目共睹,我們這些商人能回饋社會一些。就盡一份綿薄之力,這點兒善款希望慈善基金會收下。”
這張支票并非四人饋贈。董賦才說得明白,是捐給慈善基金會,當然是以風雅集團的名義,黃月朝不用矯情,說兩句場面話就收入囊中,在晚會稍後的節目中,會公布這一筆善款。
唐信沒什麽表示,他交了門票,那就是他的捐款。
待黃月朝走後,夏清盈掩嘴在唐信耳邊問道:“人家捐了五十萬,你怎麽滴也得捐點兒,你也不怕丢面子?”
唐信心安理得地說道:“面子?呵呵,無所謂。我要做慈善,自己會做,犯不着把錢給别人代勞。況且,誰知道這基金會究竟把錢用哪裏了。”
現代慈善基金會,不是募捐一百萬,就把一百萬全部發給窮人或蓋希望小學等工程。
非盈利xing基金會,也會和數不盡的金融機構打交道,保證資本保值升值,保持資本上升後拿出錢來做慈善,本質上與商人自我财富增長不同。
即便有外部審計局的監控,卻也難以保證慈善基金會的财政透明。
比之三十年前國際洗錢靠控股銀行的手段,當下,慈善活動也是洗錢的一大主要途徑。
在2010年,國内在民政部門登記的公益慈善組織就接近五十萬個,其中包含多少詐騙,中飽私囊,盈利傾向,洗錢等等不爲人知的犯罪,難以細說。
但這不能一概而論,一竿子打死一片人那太片面。
隻不過唐信想要做慈善,不必假手于人,何況要冒險。
會場的人越來越多,西裝革履大腹便便的老闆富豪接踵而至,身旁無獨有偶皆有女賓陪伴,争奇鬥豔令人眼花缭亂。
“這麽多人都捐錢,你爲什麽就不信任這個慈善會呢?”
夏清盈抱着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勢頭,在唐信耳邊追問。
“捐錢?你以爲遍地都有大發善心的人嗎?”
唐信輕笑出聲,并不嘲諷,道出現實而已。
可想而知黃月朝管理的慈善基金會在天海知名度很高,最重要的是人脈資源。
這樣一場彙聚天海名流的晚會,并非一般人就能舉辦,那些中小老闆想要在商界站穩腳跟,在華夏這個土壤中,沒有人脈關系,寸步難行,單打獨鬥闖一片天空的時代已剩回首留戀。
無數富人對慈善趨之若鹜,真是良心發現?
就算不是有yin暗的勾當。多半也是沖着廣結名流的打算。
這種無形的影響力。才是黃月朝的實力。
今天來個新小老闆,如果不識時務一毛不拔,那下一次,不好意思,您再想來,隻會是個拒之門外的下場。
慈善會,隐蔽的社會資源換購方式之一罷了。
各取所需。
擺在台面上的金錢,一手錢一手貨的交易方式,也不符合當下chao流。
來回張望一番晚會現場的來賓,撲面而來一股炫富鬥财的銅臭味。夏清盈反感這裏每一張虛僞的面孔,扭頭看看唐信和董賦才幾人,都淡然若水,她猶豫片刻。趴在唐信耳邊輕聲道:“千萬,别和這個慈善會有瓜葛。”
她這一聲善意的提醒,已經宣告了她來執行的任務内容。
唐信思索片刻,也一扭頭,在董賦才耳邊輕聲道:“你夠狠!”
董賦才神se無辜地與唐信對視半晌,視線一轉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夏清盈,低聲歎道:“換了你,比我更狠。”
哈哈哈
唐信開懷一笑。
把細節聯系在一起,拼湊出來的内容稍加推斷,唐信再詐一詐董賦才。事情就浮出水面。
省廳特派的公安幹jing跑天海來參加慈善會?
顯而易見來者不善!
依照羅氏集團的能量,加上黃月朝八面玲珑的作風,在天海,官面上的人都會給三分薄面。
即便明刀明槍來查,也會給黃月朝通報風聲,進而迅速擺出無懈可擊的架勢。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省廳的隊伍直接來查,則就天差地别。
可最重要的是,爲什麽省裏會來查一個公益慈善組織?
到了現在,全國大大小小慈善組織超過六十萬,全省範圍内也是上萬個。怎麽就盯上了黃月朝呢?
董賦才給了唐信答案。
這是他的還擊。
羅展雄想在背後對風雅集團突施冷箭。
來而不往非禮也,董賦才是個任打任挨的人嗎?
可羅氏集團十億的産業,不查,偏偏來查一個慈善基金會,真是劍走偏鋒。
唐信心中感歎。從細節入手,總能揪出魔鬼。
又有兩對人來打招呼。唐信擡頭望去,馬欣楠手挽王宇棟,明星向馨挽着羅展雄翩然到來。
風雅集團的人都沒起身,隻是點個頭作罷。
在這樣的場合中,王宇棟除了點頭哈腰處處卑微外,沒有别的選擇,就算馬欣楠想讓王宇棟把腰杆挺直一些也沒用。
“唐信,聊兩句?”
羅展雄與董賦才等人打過招呼後,口氣溫和地對唐信說道。
唐信站起身與羅展雄和向馨走到一旁,靜待下文。
“唐信,我們認識的時候,的确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但那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你如果放在心裏,那是你心胸狹隘,氣量狹小。我向你抛出橄榄枝,是看得起你,你呢?商場如戰場,做不成朋友,那我們就是敵人。宏信風投去年下半年投資的兩間小企業,要不了一個月就會關門,在天海,你想出人頭地,得先過我這一關。”
羅展雄不溫不火地訴說完,并沒有發現唐信露出意料之内的神se變化。
他也面se淡然,好似聆聽的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是故作淡定嗎?
唐信看着羅展雄玩味的眼神,無趣地笑了笑。
你跟我講心胸氣量?
這不就是賊喊捉賊嗎?
唐信還未開口,羅展雄身旁的女明星卻用一種嬉笑的口吻落井下石道:“你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展雄若是肯幫你”
她話沒說完,光是那一臉自然自覺的高高在上就讓唐信厭惡至極。
“你就是一個演戲的,僅此而已。别他媽插嘴,羅展雄,管好你的寵物犬。話我隻說一遍,你要打商戰,我奉陪。你要玩暴力,我也奉陪。你隻記住一點,戰事一開,我從不接受和局。”
唐信說罷,飒然走回。
胸口起伏一臉青紅皂白的向馨還想張嘴還口,卻又偃旗息鼓。
别他媽犯傻了!
富豪玩的就是明星,捧你容易,捏死你更容易!
你可以飄飄然,但一條狗,怎能忘記搖尾乞憐的本分?
羅展雄擡頭望望jing美燈飾裝點的天花闆,咧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