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肩。”
剛跑完步臉se紅潤的葉秋翻個白眼,芊芊玉手按在唐信的雙肩上,不輕不重地揉捏起來。
“捶腿。”
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唐信身上的程慕乖乖地握着兩個小拳頭打鼓一樣落在唐信的腿上。
“薯片。”
孫道一愣,看看自己手裏的薯片,本來還不打算分享,結果葉秋和程慕一瞪眼,他不是滋味地把薯片遞給唐信。
“酒水。”
邱強強忍着把就在唐信手邊的礦泉水砸他腦袋上,在唐信白他一眼後,他把礦泉水瓶拿起來打開蓋子遞了過去。<風與陽光。
“我愛運動會。”
孫道和邱強抱臂冷笑。
這幾天他們一直留意唐信,他絕對沒有對馬昌做過什麽。
視線一轉,那邊跑道起跑線前,馬昌和其他選手一樣做着熱身活動,時不時還目光挑釁地朝他們這邊望一眼。
唐信能跑赢?
比賽過程中犯規?
學校裏無數雙眼睛盯着呢!
有學生會的人過來催促高三四班的選手出場。
唐信抻抻胳膊站起身,緩步走向起跑線前,葉秋拿着手帕跟在他身邊,一臉凝重地對他低聲道:“跑不赢,你死定了。”
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唐信疑問道:“你不是應該給我加油嗎?”
“過去一個多星期我一直給你加油,你呢?現在必須讓你意識到壓力,超常發揮!”
唐信避開她有些怨念的臉se,走到起跑線前,左邊隔着他兩個人的馬昌傻了唧地用右手的大拇哥劃過自己的脖子,顯然是在模仿歐美暴徒的嚣張舉動。
純二貨,沒救了!
跑道邊上,一群高二男生湊在一起瞎叫起哄,給馬昌加油助威。
葉秋孫道程慕邱強四人也站在場邊,顯然聲勢弱了很多,唯獨就叛變了的程慕給唐信加油。
體育老師站在起跑線一旁,喊了聲預備後,一手堵着自己耳朵,一手拿着發令槍舉起來。
啪!
一聲清脆的槍聲後,一排跑道八個人全部沖了出去。
場邊的熱情瞬間被引爆,無數歡呼喝彩加油聲響徹雲霄。
馬昌起跑後就處于領先位置,啓動速度異常驚人,整個三中唯獨壓他一頭隻有邱強。
奔跑是一件與情緒有關的運動,也就不難理解興奮劑的作用。
馬昌的臉好似猙獰的魔鬼,咬牙切齒奮力爆發,三十米,五十米,他的眼睛盯着終點,但眼角餘光并沒有發現有人追上他。
勝券在握!
一百米,對他而言就是個沖刺的距離罷了。
可到了七十米的時候,馬昌忽而發現有人與他并駕齊驅。
實在忍不住扭頭一瞧,一臉輕松還嘴角帶着笑容的唐信雙手前後搖擺,雙腿頻率好似無影一般邁動。
發覺有人看自己,唐信也扭頭看了馬昌一眼,嘴唇微動,口型似乎在說:傻x。
馬昌呼吸節奏被打亂,眼看唐信在距離終點還有十米的時候超過了他半個身位,頓時心驚神亂,腳步也淩亂起來,唐信馬上要沖過終點,他滿目不甘地想要伸手去拽唐信的肩膀,但是唐信還是輕輕松松拔得頭籌。
過了終點停下腳步,唐信氣喘籲籲淡定地擦擦額頭的汗,還沒轉身,先聽到了周圍的驚呼聲。
扭頭一瞧,馬昌跌跌撞撞摔倒在地,身體帶着慣xing擦着跑道抵達終點。
其他選手相繼過線,一群高二的男生沖過來扶起馬昌,他半邊大腿和胳膊大片擦傷,傷是不重,就是滲出的鮮血也足夠觸目驚心。
“哇!唐信!”
程慕不管别人,她從唐信起跑開始就一直從場邊也起跑,一路追到終點後拐個彎撲到他身上,驚喜激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注意影響,注意影響。”
唐信把她的腦袋推到一邊,探頭看了看被人圍成一圈的馬昌。
這貨掉眼淚了?
眼角明顯濕潤了嘛。
但還是擺出一副硬漢姿态繃着臉,目光越過周圍人的縫隙投向唐信,怨怒不已。
懶得理他。
唐信瞧他被人攙扶的樣子,微微一笑。
不是幸災樂禍。
是200m不用跑了!
“馬昌!現在唐信赢了,你以後别再跟我說話,我下個星期就申請調班,不想看見你!”
程慕叉着腰面冷如冰。
圍觀的人不在少數,馬昌一手搭在同伴肩上,面部肌肉抽動,沉着臉吐出一個字:“走。”
不走不行啊。
胳膊腿大片擦傷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總該去消毒止痛包紮。
不斷往外流的都是他的鮮血啊。
見他被同伴們攙扶着朝醫務室走去,程慕冷哼一聲再轉過身,瞬間又手舞足蹈起來,對唐信說出的話簡直語無倫次。
“唐信,你簡直是飛人啊!”
“你應該去參加奧運!”
......
葉秋孫道邱強湊了過來,葉秋和孫道還倒罷了,不當回事,跑個步而已。
但是邱強就疑惑不已,唐信剛才啓動爆發幾乎是最後一名,全力沖刺保持的速度太驚人了。
邱強如果和他一樣起步就落後,跑到終點時,頂多能勉強反超馬昌,可唐信是領先馬昌至少兩米抵達終點。
“唐信,你該不會服用興奮劑了?”
唐信面不改se道:“邱百萬,我上次就說了,我之前是隐藏實力。”
“能跑這麽快爲什麽還要瞞着?程慕這幾天覺都睡不好。”
葉秋埋怨了唐信一句。
中學生跑步,差距本來就沒那麽明顯,唐信不練體育也跑得快,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
唐信隻要想跑,世界短跑記錄輕松破之。
但他今天隻是壓了馬昌兩米勝出,大家看在眼中,可以接受這個現實。
程慕和葉秋跑去看唐信的成績,邱強走回班級駐地休息,準備迎接上午最後一場的800m。
唐信與孫道走進了教學樓,站在高三年級走廊上俯視cao場。
左右無人,老師們也都在cao場上娛樂,畢竟運動會,也有教師組的比賽。
孫道點根煙,發現唐信在發呆,碰碰他問道:“你想啥呢?”
唐信輕聲說了一句話。
“程慕和馬昌打賭,像不像我們和王宏誠打賭?”
孫道彈彈煙灰,仔細一想,是很相似。
相似的地方不是賭注。
而是過程。
激将。
都是在對方情緒失控時不經大腦就接下了賭約。
“嗨,這事兒我感覺很荒謬,哥們兒,你今天輸了又怎樣?那二貨敢碰程慕一下?女朋友?約會?我草,跑個步就賺個女人?也隻有這種傻x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事情要這麽簡單,咱倆合夥每個星期花幾包煙錢找幾個混混,天天玩兒英雄救美,那他媽收遍天海美女輕而易舉。”
孫道的話雖然粗俗不着調,但也有一定道理。
唐信沒再搭腔,心裏的疑問爛掉。
他所懷疑的,不是這個賭約的過程,而是馬昌怎麽想到這個方法?
如果他赢了。
一舉數得。
聽起來很兒戲,跑個步,但學生好面子是常事。
唐信至少在體育領域裏要被他鄙視。
程慕處境會很難堪。
更重要的是,唐信讓程慕失望。
......
運動會熱烈進行,直到第三天上午,所有項目都已經競賽完畢,剩下的就是團體項目,接力賽跑。
唐信,孫道,邱強都沒參賽,在一旁觀戰。
當比賽進行時,程慕去了洗手間,形影不離的葉秋陪她。
兩人從教學樓的洗手間出來後,依稀可以聽到cao場上熱情四she的加油助威聲。
正準備走回cao場上時,有個學生走到二人面前,面帶焦急地說道:“程慕,唐信受傷了,醫務室校醫不在,現在他正在體育器械室裏進行包紮,你快去看看。”
程慕一聽,頓時臉se大變,慌慌張張地就朝體育室跑。
葉秋伸手想拉都沒拉住,而那位報信的同學說完就轉身走回cao場。
這明顯是個騙局啊!
醫務室校醫不在,有可能。
唐信忽然改變主意參加團體接力賽,有可能。
不慎摔倒受了傷,有可能。
在體育室包紮,有一絲可能。
但當這些所有單獨發生“有可能”的事情連鎖在一起全部變成了“事實”,還有可能嗎?
何況爲什麽報信的是個陌生學生?
高三四班的人死完了?
爲什麽隻通知程慕?
葉秋知道程慕聽到唐信出事就慌了神,根本沒經過大腦思考。
她一路也向體育室追去,路過走廊碰到同班的學習委員劉邺,匆忙地問道:“劉邺,唐信呢?”
雖然曾經被孫道偷了廣播站鑰匙連累自己挨頓批,不過劉邺不記仇,依舊和唐信等人關系不錯,平時打球都是一夥的。
他指了指cao場,莫名其妙地說道:“在cao場邊上給班裏加油呢,怎麽了?”
葉秋也不多言,讓他去通知唐信立刻趕去體育室。
很少看到葉秋會驚惶無措的表現,劉邺當下認真地答應下來,立刻轉身跑去cao場。
正興高采烈給同學加油的唐信忽然被劉邺告知了葉秋讓他轉達的話,當即面se一變,拉上孫道和邱強就奔向了體育室。
體育室的門關閉,但沒有上鎖,唐信拉開大門一瞧室内的情景,先前迅捷急促的動作又緩慢下來,邁步走了進去,孫道和邱強跟在他後面也看清了室内的狀況,孫道的眼神已經在體育器械上掃來掃去,邱強輕輕拉上了體育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