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公安jing員走進酒,目光掃視一圈後發現唐信,徑直朝他走去。
來人在唐信面前坐下,唐信把筆記本的屏幕壓下,神se淡淡地看着來人,也不出言詢問他的來意。
李念成依舊不苟言笑,隻是升了職似乎有了些許威嚴。
“謝謝。”
他這兩個字對唐信而言不算莫名其妙,隻不過心情沒有絲毫波動。
李念成凝視唐信古井不波的神se,又說了一句:“如果酒以後有麻煩,可以直接找我,力所能及之事,決不推辭。”
唐信隻是輕輕點了點頭,而後李念成戴上jing帽離去。
從頭到尾唐信一句話沒說,也沒有任何表态,關鍵是看李念成自己怎麽理解。
之後幾天裏,唐信忽然發覺自己身邊這個小集體氛圍變得古怪。
往年看煙花都是懷着玩鬧的心情,不過現在,似乎大家都有了一種“浪漫”的覺悟。
唐信本以爲會和以前一樣,四個人一起去看煙花,結果孫道首先就打擊了他。
“哥們兒,我不打擾你和你那位。”
孫道推辭的話讓唐信一頭霧水。
雖然孫道的确是懷着和林雪兩人一起過元宵節的心思,但如果沒有他偷看短信那碼事,估計他頂多是把林雪約來和唐信他們一起過節。
明顯感覺到葉秋最近幾天對他有些疏遠,或者說但凡唐信出現在她眼前,她就退避三舍。
元宵節那天,程慕哭喪着臉告訴唐信:“葉秋讓我陪她,不能和你玩兒了。”
最後,唐信把電話打去邱強那裏,邱百萬口氣無奈地說要和他爸去參加市裏舉辦的元宵晚會。
父母也沒想到唐信會是孤家寡人,外出過他們的二人世界。
身邊連個熟悉的人都沒有,過節哪裏還有氣氛?
唐信在自己房間裏上網到十點後洗漱一番,上床睡覺。
翌ri,x開業。
從早上到下午,x門口不斷有名車停下,進進出出各se人物,門口擺滿了jing美花籃,上面的條幅隻有某某某的賀詞,雖然酒沒孫道什麽事兒,但他就是愛出風頭,穿的西裝革履一直在酒門口跟業主似的迎賓。
同學的父母,認識不認識的長輩,加上那些領了特殊消費卡的天海藝校女生們魚貫而入,時不時門口還放鞭炮慶祝,場面一直熱鬧非凡。
經過培訓後上崗的服務員,正規保安公司聘請來的保安隊伍,加上傅逸群策劃請來的調酒師,打碟dj等等全部就位,就在開業當天,已經有不少年輕人湧入氣派前衛的酒。
孫道一時貪玩做起了老闆架勢,但這一整天站門口跟來賓握手寒暄,面部肌肉都已經在維持笑容中徹底僵硬。
一輛奔馳停下,孫道一眼瞧見走下車的人,趕忙迎上去驚訝道:“您怎麽也來了?您可是大人物啊。”
西裝革履斯文儒雅的邱道盛正式地與孫道握手,笑容玩味道:“這酒我兒子有份,我怎麽就不能來?”
視線一轉,邱道盛看着門口兩排成堆的花籃上面署名,眼神揶揄。
“這麽些個大人物,連我都認不全。”
孫道苦笑道:“都是唐信的馊主意,我隻是從犯。哎,您還是在這裏多站會兒,聽說有無聊的記者也來了,最好能把您也拍下來。”
邱道盛果然如他所願,跟他在門口多聊了會兒,将要走進酒前,邱道盛來回巡視一圈,問道:“唐信呢?”
臉se一變,孫道叫苦不疊:“他現在把自己當地主老爺了!什麽事兒都讓我跑腿,他自己倒好,在隔壁街茶館兒享受呢。”
邱道盛哈哈一笑,也不再問,走進了酒。
x的開業,唐信特意請天海ri報娛樂版的記者來做個宣傳,唐穎雖然辭職了,但天海ri報以前的同事幫個忙還是一句話的事兒。
隔着一條街的茶館内,唐信和葉秋坐在雅間裏,兩人面前茶杯上冒着袅袅霧氣,唐信淡淡地凝視她,而她變得習慣xing蹙眉瞥向一邊。
“如果我們有矛盾,你應該說出來,葉秋,以前無論我做什麽,隻要你覺得不對,你就會站出來當面糾正我的行爲,是什麽讓你連看我一眼都似乎不屑?是我向來胡作非爲,已經讓你忍耐到了極限?讓你覺得我無可救藥。”
唐信長歎一聲,不知爲何,心裏隐隐作痛,卻還是決然道:“葉秋,如果你要一直這樣下去,那好,我不會讓你難做,不會讓你看見我就想扭頭走人,不會讓你皺着眉頭似乎我令人生厭,以後除非必要,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始終信奉問題面前惟有理xing才是解決之道,唐信不會容忍現在這種情況,葉秋和他之間,明顯有問題,但如果大家不攤開說清楚,問題就一直得不到解決,說出來,如果唐信錯了,他改,如果是葉秋的問題,葉秋改,調和不了,勉強相處也是兩者都煩惱。
葉秋似是疲倦地輕歎一聲,轉過頭看着唐信,目光複雜,掙紮糾結。
朱唇輕啓,話音淡然。
“唐信,從小到大,你做錯事,我爲你掩護,你要挨訓,我爲你求情,你需要幫助,我沒有一次拒絕。是不是,是不是我管得太多了?你讨厭我?是不是我勸你不要吸煙,不要坐在電腦前太久,不要打架,不要罵人,不要晚上外出遊蕩......你已經厭倦了,對嗎?”
唐信目瞪口呆,他看到葉秋眼角滑落一滴晶瑩的淚珠。
他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讓葉秋說出這番話。
但他搖了搖頭,真摯道:“葉秋,你,孫道,程慕,都是我想珍惜一輩子的人,永遠不會厭倦你們。”
一直以來,葉秋看似冷淡的關懷,孫道輕浮背後的力挺,程慕那微不足道的一句“我支持你”,都是唐信自覺上天眷顧才能擁有的幸福。
在這個世上,他不是獨行者,也不打算做一個孤絕于世的人。
“你爲什麽要這樣說?爲什麽不能像以前一樣指出我的錯誤?說實話,現在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你就突然對我有了很大的意見,至少,你也該讓我明白原因?”
唐信看着她眼圈泛紅冷中帶悲的模樣,心如絞痛卻手足無措。
葉秋靜靜地望着唐信,半晌後才張嘴說道:“如果你不讨厭我,爲什麽選她......不,你爲什麽要早戀?叔叔阿姨知道嗎?他們難道會允許嗎?還有幾個月就要高考了,你難道還要在這個時候分心嗎?你和别人談戀愛,我怎麽向你開口?我有什麽資格管你的感情生活?”
爲了掩飾第一句話的“口誤”,葉秋後面說了一連串的問題,她也隻是眼中驚慌一閃即沒。
唐信瞠目結舌,反問道:“我和誰談戀愛了?”
“你現在還想狡辯嗎?”
“誰?你說個名字,我不想猜,哪怕你是審判我,我也要明明白白上刑場。”
“夏清盈!夏姐!難道不是嗎?”
當葉秋說出夏清盈的名字後,唐信啞口無言。
葉秋以爲唐信被拆穿了謊言而無言以對。
卻沒想到唐信目光轉冷,沉默數秒後沉聲問道:“誰告訴你的?夏清盈她告訴你的?她告訴你我和她在戀愛?”
唐信對夏清盈說的清清楚楚,這種自以爲是的手段,不要用他身上。
即便有過那樣的經曆,唐信也從未給夏清盈一個答案。
他不需要别人來爲他做主。
“她都爲你流産了,你爲什麽用這樣冷漠的表情質問我?”
葉秋忽而淚如泉湧,别過頭去無聲落淚。
唐信驚呆了,然後氣極反笑。
“她如果流産,絕不可能跟我有關!”
說罷,唐信掏出電話,用免提打給夏清盈。
電話很快接通。
揚聲器傳來的聲音十分清晰,夏清盈的口氣帶着顯而易見的雀躍。
“太陽打西邊出來喽!你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短信都不回的人,該不會找我辦事?”
“你堕胎了?我的?”
唐信面無表情口氣鄭重。
“堕胎?你神經病啊!唐信,你是在侮辱我?”
“你回答我的問題,爲什麽有人說你爲了我流産?”
“流産?我和你又沒上床,我怎麽可能有你的孩子?你瘋了嗎?”
“再見!”
挂斷電話後,唐信盯着呆滞的葉秋,問:“清楚了嗎?”
葉秋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結結巴巴道:“可,可是,前幾天,夏姐發了條短信給你,上面說,上面說她把孩子打掉了,讓你,讓你安心學習。”
“短信?爲什麽我不知道?”
“孫道看完删了。在酒的時候,你那時和傅先生在談話。”
唐信這下算是恍然大悟,歎口氣說:“這是玩笑,不過責任在我,我的手機短信讓你們看到了,是我的問題。”
葉秋低下頭擦幹眼淚,聽到唐信主動攬過責任的話,頓時心中内疚不已。
“對不起。”
唐信臉se溫和,歎道:“葉秋,如果我們之間有矛盾,請你當着我的面說出來,壓在心底沒好處,不管怎樣,我答應過我爸媽,上大學前不會談戀愛的,謝謝你的關心。”
心懷愧疚的葉秋現在不知道如何面對唐信,答應一聲後起身離去。
端起已經涼透的茶一口飲下,寂靜房間内,唐信喃喃道:“爲什麽選她?如果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