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樣子是去超市采購回來,手上大包小包,甚至能看到蔬菜一頭竄出袋口,葉鵬飛沒想到唐信在這裏,笑道:“唐信,你在正好,中午留下吃飯。”
唐信放下杯子,婉拒道:“不打擾叔叔和阿姨,我馬上就走,過來隻是看看葉秋。”
葉秋的母親李淑芬表情淡淡地與唐信擦肩而過,進廚房前扭頭随口說了句:“我現在給你媽打電話,告訴她你中午在這裏吃飯。”
這口氣都不帶商量的......
“就是,在叔叔這裏就别客氣了。”
葉鵬飛拎着兩大袋子也走進了廚房。
盛情之下,唐信似乎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見夫婦二人進了廚房就沒出來,唐信陷入沉思。
葉鵬飛十幾年前複員轉業後,在外貿公司跑銷售,就家庭經濟的發展而言,在孫程唐葉四家中是最快的,那時葉鵬飛天南地北到處跑,銷售提成和獎金拿到手軟,大概是存款豐厚的緣故,他也不想再四處奔波,尤其是跑銷售,人前人後總得逢迎屈位,說難聽點兒,屁大點事不敢得罪,點頭哈腰就差下跪。
所以他辦了停薪留職,和辭職基本上差不多,開始入市炒股。
也就是自那時起,李淑芬勸不住葉鵬飛,于是也就破罐破摔辭職在家,不顧家務流連牌場。
但這些年風風雨雨,兩口子吵架不合是小區裏人盡皆知的事,可偏偏從未聽到過他們要鬧離婚的風聲。
估計,夫妻感情是有的,隻不過在事業上的态度有分歧,隻要沒到過不下去那一天,也就不會真的分道揚镳。
兜裏手機發出震動,唐信掏出來一看,按下接聽鍵。
聽到邱強開門見山的一句話,唐信差點兒破口大罵。
因爲是在葉秋家裏,唐信掩住嘴低聲質問道:“邱強,你發什麽神經?啊?問你爸借一百萬炒股?萬一賠了,你爸把這事兒怨我頭上,咱倆以後朋友都沒得做。”
手機聽筒裏傳來邱強的話音倒是十分輕松。
“你不是說普南藥業現在買,隻要不貪心,少賺一些沒問題嗎?我相信你啊。”
“你爸咋想的?随随便便掏一百萬讓你胡折騰?”
“我昨夜和我爸在書房開誠布公聊了很久,他說讓我實踐一下也好,要是賠了,我上大學後的零花錢,還是維持五百的水平。”
“我現在反倒希望你把這錢全賠了!”
唐信滿目複雜地挂了電話,其實他不否認之前的判斷,尤其是普南藥業現在的股價正在最低谷,就算跟着莊家跑不及,也不會有損失,無非是再等一等大勢複蘇,撈回本錢沒問題。
關鍵是朋友投錢參與,令他情感上有了變化。
情不自禁忐忑起來,壓力驟增。
葉鵬飛拿着一塊毛巾擦着手走了出來,來到唐信身邊也倒了杯水,微笑道:“炒菜我不在行,還得是你阿姨親自掌勺才行。”
他剛才在廚房也就是洗菜切菜打個下手。
唐信笑了笑,不予置評。
這幾家大人,就數程文越這位幹爹廚藝還湊合,原因是程慕自小沒了母親,其他幾家的老爺們兒,骨子裏觀念還是男人賺錢,女人cao持家務,廚房那地兒,男人即便有功夫,也懶得花心思在裏面。
蓦然長歎一聲,葉鵬飛對唐信說道:“今早我跟你小姑聯系了一下,這次投資普南藥業的股票,一切都聽她指揮,嗨,我在證券交易所混了這麽多年,實際上還是個門外漢,現在也明白過來,自己不是炒股的料,大家賺錢,我也跟着賺錢,大家賠錢,我也跟着賠錢,都是随大流,距離門檻還遠着呢。這次要是賺了錢,以後不炒股了,和你阿姨商量了下,看看還是找些小本買賣做,不求大富大貴,能養家糊口就成。”
唐信愣住,他的口氣就像是曆經沉浮後的滄桑,看破一切後的心态老邁。
股市往往就是這樣,沒有一路飄紅無限盈利的人,也沒有一定進去從頭到尾一分不賺的。
葉鵬飛趁着奧運熱之前的大趨勢,賺了不少,那時還時常挂在嘴邊津津樂道,好似自己股票市場戰績彪炳,現在回過頭去想,那個階段,能在股票市場裏賠錢的人,恐怕是鳳毛麟角。
奧運熱一過,加上歐美爆發次信貸危機與經濟蕭條,國内股市不可避免地遭受影響,之前賺錢的人,多半又都賠進去了。
小姑,葉家,邱強,這下三方都要投錢在股市中,唐信突然有種措手不及的感覺。
事情的關鍵,還是在股票上漲後何時賣出這個問題上。
默默拿起杯子喝水,唐信清澈的眸子微微眯起。
坐以待斃嗎?
還是主動出擊掌握局勢比較能夠讓人安心。
中午在葉家吃了頓豐盛并且溫馨的午餐後,唐信返回家裏,利用周末的時間在家翻閱資料,做着一系列準備。
周一清晨,小病初愈的葉秋穿着校服俏生生站在小區門口,頭上還戴着程慕給她織的帽子,兩個毛茸茸的線球耷拉在耳邊,讓她冷豔中增添幾分可愛。
四人相繼彙合,寒風冷冽,各個都把手插在口袋裏保暖,唯獨孫道戴着手套還刻意顯擺。
程慕跟在唐信身邊并肩而行,唐信脖子上的圍巾分她一半,她笑嘻嘻地看着大家用上她親手織的保暖套,格外開心。
來到人聲鼎沸的校園,與程慕分别後,在進入教室前,孫道把唐信攔在門外,走到欄杆邊上低聲問道:“雪姐那事兒?”
唐信無奈白他一眼,閉口不答轉身走入教室。
剛在座位上坐下,唐信還沒放好書包,邱強就一屁股坐在了他桌上,居高臨下地笑道:“今天股市開盤,我的錢就全買入普南藥業了。”
唐信神se如常地擡起頭,反問道:“你的錢?那是你爸的錢?”
邱強非常鄭重地糾正了唐信的說法:“錯!我和我爸簽了協議,這錢是我借他的,所以,現在是我的,而我,背負了債務需要償還而已,他不能在償還期限之前,對我怎麽使用這筆錢指手畫腳。”
“那你早上不上學了?去證券交易所?”
“不用,我爸派了個人當我的理财師,傅逸群先生會幫我完成入市投資的cao作。”
這個傅逸群是誰,唐信不知道,但肯定是邱道盛至少信得過的人。
說不好這裏面還真有詳細的法律合同保障權益呢。
邱強并不知道他這看似支持唐信的行爲,卻會給唐信帶來一些壓力。
他還在滔滔不絕地訴說着自己的興奮與幻想畫卷。
就算他家再有錢,也是邱道盛的。
這一次,邱強是要賺自己的第一桶金。
其興奮和樂觀,不難想象。
唐信卻無動于衷,光聽他說,不發表任何意見。
即便邱強說他賺了錢請唐信他們一起去馬克西姆吃西餐,唐信仍舊眼皮沒擡一下。
上課鈴聲響起,教室裏的同學們都起身朝外走去,準備去cao場上參加升國旗儀式和聆聽校領導每周一次的講話。
但
“唐信,孫道,來我辦公室。”
蘇哲突然出現在了教室門口,表情嚴肅地把孫道和唐信叫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