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強打開了05年的拉菲,還專門用高腳杯每人倒了半杯,孫道喝了一口,啧啧嘴,搖頭道:“沒啥特别的感覺,就覺得這一口下去,一千塊錢沒了。”
這句話說完,他旁邊的林雪又想把杯子放下,孫道趕緊勸了幾句,解釋剛才開個玩笑。
“你不是說的頭頭是道嗎?品鑒一下呗,是真是假?”
夏清盈握着高腳杯,戲谑地盯着唐信。
嗤鼻一笑,唐信也端起杯子,說:“你的問題非常多餘!邱強這位太子爺在這裏,誰敢上假酒?我之前也說了,我沒喝過,但是步驟很簡單,三步,觀se,聞香,淺嘗回味。咱誰也别裝高雅,覺得好喝就成,不好喝還是上雪碧可樂芬達果汁咬吸管去。”
說罷,唐信按着他自己說的步驟,最終用舌尖味蕾品嘗一番。
入口的液體感覺如綢柔順,層次感豐富,甘甜中帶酸,隐約有種花香,但終究不能從這玩意中喝出個地位價值身份榮耀的自豪感來。
蘿蔔青菜各有所愛,踩單車的覺得比開寶馬的幸福,誰也管不着!
吃頓羊肉火鍋比吃鮑魚燕窩感覺享受,誰還能強制讓他自卑?
似乎唐信的話和随意的舉動,感染着身邊的人,從對兩萬多的名酒一股壓抑敬畏中釋放出來,想咋喝就咋喝,不想喝就吃花生喝啤酒。
“唐信,告訴你一個秘密。”
程慕突然湊到了唐信的耳邊,她從不沾酒,丁點兒就醉,現在已經在臉上浮現兩朵紅雲。
她這幅就差坐唐信腿上的樣子十分暧昧,唐信見她要說悄悄話,扭頭輕聲道:“嗯?你說。”
程慕掩着嘴在她耳邊噴吐着熱氣,神神秘秘道:“我和葉秋,突然成了外語通!”
這個事情,對唐信而言,不算秘密。
可他還是裝作驚訝的模樣,長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程慕趕緊伸手去捂他的嘴巴,結果不小心手指插進了唐信的嘴裏,她不好意思地笑笑,調皮地用蔥蔥玉指撥了撥唐信的舌尖。
把她手指吐出來,唐信拿起茶幾上的啤酒灌了口,扭過頭不滿地說道:“很不衛生!”
程慕吐吐小丁香,趴在他肩頭,繼續說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和葉秋就什麽外語都懂啦,你可要保密哦,葉秋說如果别人知道,我倆肯定會被抓去研究。”
唐信心頭大石落下。
果然,反科學的東西現在是禁忌,這已經成了常識。
“放心,我你還不信不過嗎?你不看看我叫什麽。”
唐信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答應替她保守秘密。
程慕嬌憨地一笑,又說道:“你再唱幾首歌嘛,我喜歡聽。”
撒嬌的口氣讓唐信耳根發軟,卻還是堅定不移地搖頭拒絕。
人有三急,唐信起身去上廁所。
打開包房的門,唐信正要走出去,卻見走廊上三人路過,領頭的是李哥,身後跟了倆顧客,李哥路過時還朝唐信投以一個微笑,而跟在他身後的兩個客人都沒朝唐信望來。
不過唐信卻立刻關上門,疑惑地走了回來。
那兩個客人,西裝革履,都是中年男人。
其中一個,唐信認識,他在葉秋身邊坐下,猶豫片刻後說道:“我剛見你爸了。”
葉秋雖然也唱歌,但還是沒有如同孫道邱強這種玩嗨了進入忘我之境。
“嗯?”
葉秋扭過頭來,詳細一問後探頭在唐信耳邊說道:“你能幫我看看他和那個人幹什麽嗎?”
震耳yu聾的音樂響起,邱強和孫道這倆混蛋就喜歡這樣折騰神經的氣氛。
唐信無可奈何地湊到葉秋的耳邊,不由自主聞到她身上的幽香,撇開雜七雜八的沖動,問:“這是爲什麽?難道你怕你爸不幹好事?”
葉秋瞪了眼他,如他一般湊在他耳邊大聲道:“我爸最近天天發愁,好像是前段時間股票賠了不少,我怕他認識的不是好人。”
唐信這下算是明白了。
葉秋的父母自從她父親葉鵬飛辭去了外貿公司的工作炒股後,父母感情就出現了危機,母親天天去打牌,父親炒股,聽起來好像這兩口子都不務正業,但她家裏的經濟也沒一落千丈,隻能說一直穩步下滑而已。
前段時間國内股市遭受重挫,唐信看新聞都知道股票市場一片慘淡,賠錢算是正常的。
說句不好聽的話,金融市場是頭腦冷靜理智者的遊戲,否則,就和賭博沒區别。
可想而知,一個賭徒輸了之後的心理。
葉秋的擔憂也在情理之中。
唐信想了想,朝她點點頭算是答應下來,又走出了包間。
在走廊上恰好看見孤身朝前台走去的李哥,唐信走上去低聲道:“李哥,剛才那倆客人點了什麽?”
李哥也不多想,反正唐信和邱強的關系在哪兒擺着,他随口說道:“沒多少,半打啤酒,兩包花生,看樣子不是來玩兒的,好像是談業務一樣。”
唐信覺得事有蹊跷,談業務?
什麽業務不能光明正大談?去個茶館或飯店,不都行嗎?專門跑這裏談?
“李哥,跟你商量個事兒,把你制服借我穿穿,再把前台那新來女的黑框眼鏡借我,等下我去給這兩客人送酒水。”
李哥收起笑容,前後看看,走廊上沒人,他低聲認真地問道:“你要幹什麽?跟他們有仇嗎?跟你說,走廊上有攝像頭,你要是進去出了事兒,包不住。”
他這鄭重其事的樣子讓唐信笑了起來,擺手道:“你誤會了,我就是想聽聽他們談什麽,實話實說,裏面有個人是我叔叔,我怕他交友不慎。”
李哥苦笑搖了搖頭。
“你頂多也就算是個有身份證的人,還管起長輩的事兒了?行,你等着,我去給你拿眼鏡。”
唐信又轉身回了包間中,脫掉身上的皮風衣,裏面穿着單薄的黑se高領羊毛衫,看起來仍舊十分穩重,他倒了杯礦泉水,然後走到門邊自己低頭把水倒在頭頂前部的發絲上。
最近頭發長長了,唐信梳頭都是偏分,現在把頭發濕過之後擦幹,再向下壓直,這樣擋着腦門,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木讷不少。
“唐信,你在裝傻子嗎?”
夏清盈捂着嘴巴笑得前仰後合,唐信沒理他,就算是隐約猜到唐信要幹嘛的葉秋也極力忍着笑。
敲門聲響起,唐信打開門,李哥把黑框眼鏡遞了過來,唐信接過帶上,腦袋晃了晃眯起眼睛才适應了這近視鏡并不高的度數,然後穿上李哥的制服,整個人頓時煥然一新。
側過身讓葉秋過目,唐信目光詢問着她的意見。
葉秋乍眼一瞧,這個發型死闆眯眼呆愣的小夥子,與先前的唐信迥然不同!
如果不仔細看,肯定難以分辨出來。
待她點頭之後,唐信出了包間,從李哥手上接過盤子,上面有半打啤酒和兩包脆皮花生。
“c806,直走右轉就能看到。”
李哥說完,身穿制服手托餐盤的唐信闊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