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明牽馬走在她身邊,輕聲說:“芸娘?好名字,我不是說了,這些東西是給你賠禮道歉嗎,是你應該得到的,不用謝我,你以後就叫我呂大哥就行,不要再叫什麽溫侯了。”
“呵呵,呂大哥你真是個好人!以前我老聽人說大哥你是三姓家奴,還幾次羞辱漢帝,是個大壞蛋,但是這次一見,根本不是這麽回事!呂大哥你劫富濟貧,放糧救濟災民,就算是強盜,也是好強盜!”
楊明臉色一黑,心裏感覺十分郁悶,自己冒充呂布的後遺症來了,就連這個窮鄉僻壤的小丫頭就知道老子是三姓家奴,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啊!
他撓撓頭不好意思的讪笑道:“芸娘你過獎了,現在你們這個祝阿城裏,不知道多少豪門富戶在暗地裏咒罵我呢!”
皺芸娘小身闆一顫,柔聲道:“呂大哥你不知道,你的善舉救了我們祝阿城數萬百姓,如果不是兩天前我領到的那些糧食,到今天我的弟弟妹妹恐怕就要餓死了!”
“嗯,要怪隻能怪這漫山遍野的蝗蟲了,我看你們這裏蝗蟲不多,應該是受災不重,但是災民卻更多,這是爲什麽?”
“呂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們這裏因爲袁大人幾次征糧,再加上蝗災,斷糧快有三個月了,我們把草根樹皮吃光以後,就隻能捉這些蝗蟲來吃,人多蟲少。現在就算是蝗蟲,也很難找到了。本來百姓越是因爲饑餓身體虛弱,越是沒辦法捉到這些狡猾的蝗蟲,以至于很多人都活活餓死了。”
老天啊,原來那些蝗蟲都進了老百姓的五髒廟!
“芸娘,我聽你言談舉止。好像還粗通文墨,似乎不是一般老百姓啊?”
“呂大哥讓你見笑了,我們皺家也是本地的大戶,但是後來因爲黃巾軍在這裏起事,家中财物被搶的精光,家裏人死的死逃的逃,我父母爲了保命投了黃巾做了一名義軍,這麽多年沒有音訊,想來是兇多吉少了。”
小姑娘說出這句話時不喜不悲。看來父母離開時間太長,在她心中的印象已經很淡了
楊明扭頭看看周圍的景色,就發現道路兩旁的大樹全部被扒了樹皮,夏季本該郁郁蔥蔥的樹上,隻剩下幹枯的樹枝伸向空中,看上去凄慘無助。
草地也被人用工具翻了一遍,他們找出地裏的草根吃掉以後,到處露出紅黃色一片狼藉的泥土。
皺芸娘的家距離諸阿城還是挺遠的。楊明一行走了一個時辰才到,看樣子足有五十餘裏。
一想到這個堅強的小姑娘要跑這麽遠去領糧食。楊明心裏就是一陣歎息,如果今天不在現場,小姑娘被華夏兵趕走後一路哭着空手而回,不知道會是什麽樣的情形。
這裏是一片荒野,芸娘家所在的小村子孤零零的座落在一片山崗上,四周本該是綠油油的農田。現在隻剩了光秃秃的稭稈,到處是臭氣熏天,田野裏大道邊,很多倒斃在地上的災民屍體。
不時有螞蚱從面前飛過,楊明揮手一抓。抓到了一隻拿在手中,定睛一看,隻見這隻黃綠相間的蝗蟲面目猙獰的在他手中極力掙紮,他氣憤的用手一捏,要了它的小命,然後随手扔在路上。
“你們村子裏面這麽臭,還能夠住人嗎?”楊明掩住口鼻打量着道路旁邊奇形怪狀的屍體,輕聲問芸娘。
皺芸娘神情一暗,歎氣道:“嗨,他們都是村子裏面的鄉親,我們也知道把他們丢在地裏不好,但是之前是餓的沒有力氣沒辦法掩埋他們,現在則是忙着去領糧食,沒有空。呂大哥你今天給我送來這麽多糧食,等今天我們全家吃頓幹飯,明天我就開始挖坑掩埋他們,也好讓他們入土爲安。”
楊明驚訝道:“就你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幹這麽肮髒的活?大哥我就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讓手下幫你埋人!”
于是他招呼士兵進村找工具,幫忙掩埋村子周圍的屍體,小村子裏還活着的老百姓聽到動靜,跑出來三十多個老頭孩子,這些人都吃了前兩天領到的糧食,雖然依舊廋弱不堪,但是恢複了一些氣力,年輕人都跑去領糧食了,村裏隻剩下他們這些老弱病殘。
芸娘趕忙上前給他們講述,呂溫侯要幫村裏人掩埋那些屍首,這些人趕忙找到家裏的鏟子鋤頭等農具,帶領這些華夏兵前去幹活。
等跟着芸娘進了她的家裏,楊明看到了一副凄慘的景象,一間低矮的破草房,兩個年邁的老人帶着大小三個猴子般瘦弱的孩童蜷縮在屋檐下,眼神閃爍的看着皺芸娘帶來的楊明。
此時楊明一身黃燦燦的黃金盔甲,唇紅齒白英姿飒爽,還有那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跟她們家這殘破的小院和叫花子般的難民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在這種年代,像楊明這樣高貴的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芸娘爺爺奶奶吓了一跳!
老兩口明顯是見過大世面的,隻見他們身體顫抖着上前對着楊明就是一個跪拜,老淚縱橫道:“不知呂将軍造訪老夫的寒門鄙舍,有失遠迎,還望呂将軍恕罪!”
楊明啞然道:“我還沒開口,你們是如何得知本将就是呂布?”
這個老頭雖然衣衫褴褛,老眼昏花,但是說話聲音已經文質彬彬,他輕聲道:“早聽芸娘說呂将軍到得祝阿小縣,殺貪官,赈黎民,今天一看将軍你手牽赤兔寶馬,馬背上斜插方天畫戟,試問将軍如果不是呂布呂溫侯,還會是誰?”
哦,原來是自己這身行頭出賣了自己,楊明點頭道:“老先生果然好眼力,小将我正是呂布。”
“不知呂溫侯光臨寒舍,可有何事?”
“老先生,我手下士兵沖撞了芸娘,今天本将軍特地送上精米兩袋,以示賠償,還望老先生笑納!”
楊明伸手抓起旁邊兩匹馬背上的糧食,噔噔噔大步走進這間破草房,一股潮濕發黴的味道撲面而來,
他眉頭一皺,放眼環顧四周,看到地上很是潮濕,就東邊角落竈台上有片地方,就順手把兩麻袋糧食整整齊齊碼放在竈台上。
等他出了破草房,聽到老頭一臉緊張的拉着皺芸娘問東問西,芸娘一臉委屈的說道:“爺爺,我不是告訴你了嗎,那些士兵真的隻是把我推到在地上,然後呂布将軍就帶人給咱們送上糧食!”
楊明看芸娘爲難,趕忙上前說道:“事情的确如此,我呂布麾下士兵對百姓秋毫無犯,這兩袋子大米真的隻是爲了跟芸娘賠禮道歉,再說你老也知道,這些糧食也都是本将軍搶來的,如今送給你們本将隻是做了一個順水人情罷了。”
老頭激動的對楊明大聲道:“呂溫侯手持兩麻袋足有四百餘斤的大米猶若無物,如此虎力當時世之罕見!
溫侯你生的相貌俊俏,身體高大雄壯,旁邊的赤兔馬毛色如血,足足比尋常馬匹大了一倍,世人所說的人如呂布馬如赤兔,當是名副其實!
沒想到呂溫侯居然能夠因爲這些小事親自登門賠禮,足見溫侯大人你不但是個少年英雄,還有一副俠義心腸!”
楊明不好意思的對他一拱手,輕笑道:“呵呵,老丈過獎了,我去看看士兵們掩埋貴村百姓屍體的事情辦的如何了,如果沒什麽事情,本将這就告辭了!”
這個老頭突然叫道:“溫侯且慢!老夫還有一事相求!”
聽他這麽說,楊明隻好止步,看看他能說些什麽。
他目光再一次瞟上了芸娘那一身破衣爛衫,心下一顫,輕皺眉頭從馬背上袋子裏掂出一袋子碎金子,交給一旁的皺芸娘,輕聲道:“這個東西給你,以後把院子拾掇一下,再扯些布給你全家做身衣服。”
錢袋很重,但是口部被繩子紮着,皺芸娘接過來沒有打開來看,隻是漲紅小臉盯着面前帥氣陽光的楊明亂看,早已經是芳心大亂,心裏在想着剛才奶奶給她說的一番話。
剛才呂布進屋時,奶奶悄悄告訴她,呂将軍不可能是爲了給他賠禮道歉就帶人跑了五十裏地來送糧食,像他們這樣位高權重的軍閥,絕對沒有這麽好心。
他這樣做,一定是看上了自己身子,礙于面子沒有強搶,才如此屈尊來到這個小村子送糧食,如果換成别的諸侯,早就動手把她搶走了。
難道說事情真是這樣?自己身上破破爛爛,臉上還故意塗的這麽黑,哪裏能入得呂布将軍的法眼啊!不過爺爺奶奶大風大浪見得多了,從他們口中說出來的話,絕對不對空穴來風。
皺芸娘暗自竊喜,自己真要是能夠嫁給他,可真就太好了!溫侯爲人溫和,長得是那樣的挺拔帥氣,自己站在他身邊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就連他身邊的士兵一個個都是雄壯勇猛的精兵,可比之前自己見到了那些河北軍強太多了。
看着現在面前一臉友善笑容的‘溫侯呂布’,芸娘一想到他是爲得到自己而來,不禁心花怒放,她知道爺爺叫住呂将軍是要幹什麽,應該是要把自己許配給他。
現在手裏掂着沉甸甸的錢袋,她小心髒砰砰直跳,等着爺爺說出那句話,也等着‘呂布’點頭應允,如果是那樣,自己恐怕就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姑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