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在皇宮中聽老師授課的時候,伊莎貝拉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模
伊莎貝拉雖然貪玩,但該做好的事情她還是會努力做好——當然這指的是一般情況。
此時此刻,離R3的狂歡節開幕隻有不到二十四小時,晚上就是整個狂歡節最初的遊樂節目“化妝遊行”,愛玩的公主心不在焉也情有可原。大概正因爲這樣,那位素來對伊莎貝拉嚴厲有加的老教師這次選擇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暫且放過了公主殿下。
如果老頭知道伊莎貝拉心中在想什麽,估計他就不會這樣放縱公主了。
伊莎貝拉仰望着畫着華麗壁畫的天花闆,她越看越覺得壁畫中那個男人長得像肖飛。不對,說長得像肖飛并不準确,因爲壁畫中那男人帶着面具,所以應該是氣質酷似同樣戴面具的肖飛。
望着那面具男,伊莎貝拉不由得又想起那次偷跑出去玩時的情景,沉浸在回憶中的她并沒有察覺到自己臉上的笑意,倒是那面色和藹的教師老頭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其實伊莎貝拉自己也覺得奇怪,明明她才見過肖飛兩次不是麽,爲什麽會對這個人類大海盜如此在意呢?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還是說,地球傳說中的“紅線”真的存在,而這就是命中注定的緣分?
更奇怪的是,每當伊莎貝拉扪心自問,就會覺她自己根本說不出來究竟肖飛身上哪一點吸引着自己。她隻知道,那一天和肖飛一起大鬧R第二天的午餐會上調戲肖飛的女朋友很有趣。嗯,還有那個人小鬼大的白小不點也很有意思,她和伊莎貝拉的配合簡直天衣無縫,把大胸妹耍得團團轉,伊莎貝拉還是第一次碰上如此對的上自己電波的同性呢。
正因爲不知道心中的思念來自何方,伊莎貝拉有點擔心。
也許自己隻是渴望自由,把肖飛看做通向自由的渠道?這個想法讓伊莎貝拉坐立難安。伊莎貝拉雖然貪玩,瘋起來沒心沒肺,可她畢竟是女孩子,她不想讓自己的感情成爲達成目的的手段,她覺得那樣不單隻是玩弄對方,也是在玩弄自己。
爲了搞清楚心中的情愫,伊莎貝拉刻意在狂歡節來臨前的這段時間裏回避一切和肖飛有關的事物。不管達米安怎樣暗示“去找他也沒問題”,伊莎貝拉都無動于衷,現在想來這也算是對達米安的反抗,盡管這反抗本身是那麽的微不足道。[]
幾周來刻意回避的結果,就是現在伊莎貝拉心中那幾乎按耐不住的躁動。少女終于明白,自己完蛋了,被這個站在生殖隔離的另一側的異族雄性給牢牢的吸住了,這就是一見鍾情,沒有任何理由,也不需要任何理由。
再過幾個小時就能見到肖飛了,伊莎貝拉不由自主的想象着見面時的情景,想象着肖飛會化妝成什麽樣子,她甚至開始想象大胸妹和小鬼頭的裝扮……
伴随着這種想象,伊莎貝拉心中有種悸動愈的強烈。
她之前曾經對肖飛說過,如果他幹倒了達米安叔叔,自己就上他的船,成爲他的人,而且還叮囑他在幹倒達米安的過程中不得造成清河人的大規模傷亡。可現在,伊莎貝拉有些後悔說出這些話語了,她有種沖動,想要在見到肖飛的那一刻就抱住他大喊“帶我走吧,我想跟着你去銀河的任何一個角落”。
可是每當伊莎貝拉的思想就要被這種悸動完全吸住深陷其間的刹那,父親和母親的笑容就會闖進她的腦海,将少女的思緒拽回應有的軌道。
她是伊莎貝拉,是清河帝國的公主,現在看來還是下一任女皇。
伊莎貝拉的父親對她的教誨,不允許她丢下身上的責任。而且,她總覺得肖飛不會喜歡一個棄責任于不顧的輕浮女孩。可是,伊莎貝拉留在清河又會有什麽作爲呢?說是不放棄肩膀上的責任,可除了當達米安的傀儡,她在清河還能做什麽呢?
鳥籠外的天空如此廣闊,觸手可及的自由又是那樣的誘人。
于是伊莎貝拉糾結了。
正糾結呢,一聲歎息傳入她的耳廓。
她趕忙将目光從天花闆上收回,看着自己的家庭教師。
對上目光後,老頭又歎了口氣,他摘下眼鏡折起來擺在桌上——現代技術治療個近視老花什麽的易如反掌,可這老頭固執的要使用眼鏡。老人阖上手中的書本,滿是褶皺的蒼老的右手按住書本的硬皮封面。
“看來今天的課可以提前結束了。”老頭看着公主,臉上是和藹的笑容,“不過,提前下課的話會讓人質疑老朽,認爲老朽對不起皇室開出的高額傭金。所以,剩下的時間我們随便聊點什麽吧。”
公主看着老頭,表情有些猶豫——能夠不戴面具就這樣面對面,這說明老人和公主的關系不錯,實際上老頭是伊莎貝拉在偌大皇宮中信任的爲數不多的幾人之一。
躊躇了一會,伊莎貝拉終于開口了:“那個,老師,我好像……戀愛了。”
“這樣啊,”老頭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象果然是那個海盜?”
“嗯。”伊莎貝拉坦然的承認道。
“原來那不是一時興起嗎?”
“我一開始也以爲是這樣,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老人挑了挑眉毛,打趣道:“那麽說來,我的小公主未來是打算做個海盜夫人了?哎呀呀,這樣看來以後我要更換上課的内容了,現在我教的東西對成爲一名海盜夫人沒什麽幫助啊。這樣吧,明天開始,我們就先從練習酒量開始!以能夠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爲目标努力把!”
伊莎貝拉撲哧一下笑出來,原本因爲内心的糾結而了無生氣的臉也因此帶上了些微的光彩。
“可是,”伊莎貝拉身體前傾,趴到桌上,下巴枕着攤開的書本,“我是清河的公主啊,我要成爲未來的女王,我跑掉了的話……”
“在老朽看來,索拉納比達米安更适合治理清河。達米安雖然有能力,可是太自私了,他會成爲暴君的,索拉納則有潛力成爲真正的雄主。”
說實話,對于老頭說的這番話,伊莎貝拉一點也不驚奇,她的這位老師是教導了三代清河女王的老資格,而且已經老得快死了,所以說什麽都沒有人會追究他的責任——用老頭自己的話來說就是“反正放着不管我自己就會翹辮子”。
伊莎貝拉用下巴蹭着書本,問老頭:“老師這樣說的意思是,我跟着肖飛跑了反而對清河是一件好事?”
“如果那個肖飛沒有被索拉納拉攏,那确實是一件好事。清河的王位名義上是各大家族都有權利繼承,可現在已經連續三代女王出自你們達米安家族了,達米安也因此被很多人默認做皇族。因此,你所擁有的‘正統’是達米安手中最有利的武器。達米安的母親據說是風塵女出身,在市井中成長,母親死了才被你爺爺撿回來。他光是繼承家主的‘達米安’之名,并且擔任攝政王,就已經讓看重血統的貴族們相當不滿了。他需要你,如果沒了你所擁有的正統,很多大家族可能都要倒向索拉納一方。”
“那……”伊莎貝拉微微直起身子,充滿希翼的看着老人。
沒想到老人下一句,就很幹脆的将這希翼扼殺在搖籃裏:“不行,公主殿下。現在的狀況又不一樣。那個肖飛現在是索拉納的門客和盟友,如果你跟他跑了,達米安就可以借口索拉納密謀拐走皇位繼承人,号召各家族聯合起來對付索拉納,他有這個‘大義’在手,其他家族就算知道索拉納家族瓦解之後就會達米安一派獨大,也不得不支持達米安或者保持中立。等索拉納倒台之後,就沒有能與達米安抗衡的勢力了,這樣就能力排衆議親自登基。因此,伊莎貝拉啊,你現在不能跟那個海盜走,你必須要等到清河的政治鬥争分出勝負。達米安倒台了,你可以走,反之索拉納倒台,你也可以走,唯獨現在不行。”
伊莎貝拉的肩膀大大的垂了下去,少女一副洩氣了的模樣。
老人維持着手按書本封面的姿勢,盯着伊莎貝拉看了好一會。突然,他神秘兮兮的将身體前傾,湊近伊莎貝拉,壓低聲音說道:“不過,伊莎貝拉啊,記得老朽以前教過你的事情嗎?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陰謀詭計都沒有意義。”
伊莎貝拉像是觸電了一樣抖了抖,她擡起頭,看着老師的臉:“你的意思是……”
“你自己領會,就算是我,也不能明目張膽的把這些話挑明了。記得我跟你講過的那個來自地球曆史的小故事嗎?地球古代有位霸王,名爲亞曆山大,他在占領的城市中看見一個複雜的繩結,這個繩結讓無數智者絞盡了腦筋。這位霸主卻隻用了一秒鍾就解決了這個問題,他抽出腰間的佩劍,一刀斬斷了繩結。所以,如果你實在糾結得受不了了,不妨試下這位大帝的做法。這是老朽唯一的忠告。”
說完老頭一推桌面,站起身來,随手将眼鏡塞進胸前的口袋裏,将那本硬皮書夾在胳膊底下。
“好了,幾天的時間已經到了,老朽就此告退,祝公主您今晚玩得愉快。”
說完老頭邁開不太像是老年人的步子,離開了房間,留下伊莎貝拉一個人若有所思的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