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玑道人卑躬屈膝地磕頭投降,站在玉玑道人身後的四十幾個人當中,有人也跟着跪了下去,也有人遲疑不定,覺得太傷自尊了。可就在他們一遲疑的工夫,任我行身邊的長老就喝令道:“射!”
日月神教的弓箭手一直是箭在弦上的,聽到命令,毫不遲疑地引箭就射,當即把那幾個跪拜遲了的人射死。這讓定靜師太等沒投降的人一陣嘩然,而那些已經跪倒的人則吓的又将身體伏低了一些。從他們頭上射過去的箭矢,讓他們切實地感覺到了死亡的威脅,再也興不起反抗的心思。
任我行道:“既然爾等誠心歸降,老夫也不會慢待爾等。玉玑道人就做個長老,其他人皆歸你管,自成一系。”
投降的人一聽,全都心中大定。他們這些人還在一起,至少可以互相依靠,若是混在其他教衆當中,可就隻能任憑别人捏把了。心中既定,玉機子等人就更加認定投降是正确的,紛紛叩謝任我行不殺之恩。
任我行随意地擺擺手,讓他們站到一邊去。玉玑道人急忙乖乖聽命,約束身後這些人不得亂說亂動,免得惹惱了任我行,連累其他人一起遭殃。
收降了玉玑道人之後,任我行沒有再做其他動作,而是坐在那裏閉目養神。定靜師太和令狐沖、莫大先生低聲商量,卻始終苦無良策,無法沖出包圍。于是雙方就這麽奇異地都不動了,山坡上下站了數千人,卻都像木頭樁子一樣。
直到平一指對王浩的搶救告一段落了,任我行這才說道:“盈盈,你們都過來吧。”
任盈盈和曲非煙左右攙扶,将王浩扶着站起來,隻見王浩腹部被厚厚地纏了十幾層布條,将他的腰纏的比原來粗了兩圈。不過平一指的手藝确實不錯,王浩在兩女的攙扶下。已經能慢慢走路了。
其實這都是其他人看到的表象,王浩的傷本就不重。腰上纏了那麽多布條,實際上是爲了緊縛傷口。讓王浩在做一些比較劇烈的動作時不至再把傷口掙開。如果遇到緊急時刻,王浩就算帶傷上陣,實力也能發揮出八成來。不過王浩真的要和任我行或者令狐沖這樣地高手過招,就要冒腸子被掙斷的危險。
王浩裝作重傷未愈地模樣。腳步蹒跚地來到任我行面前,說道:“任前輩。晚輩向您求個情。不知可否?”
任我行瞄他一眼,說道:“你若是想讓我放了他們,那就不要說了,免得被我當面拒絕,你臉上不好看。”
王浩嘿嘿一笑,說道:“任前輩料事如神,晚輩佩服。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請您放了他們!”
任我行臉色一沉。說道:“不要以爲盈盈鍾情于你。你就能在老夫面前肆意妄爲!五嶽派不滅,我日月神教如何一統江湖?想要我放過他們也行。讓他們都投入我神教,老夫絕不會虧待他們。”
王浩淡淡一笑,說道:“任前輩,有件事我一直不想揭穿您,可現在我不得不說了。您的《吸星大法》後患無窮,這一點您自己也知道。雖然您總說已經找到解決之法,您真地找到了嗎?”
說着,王浩突然一掌打向任我行。任我行沒想到王浩會向他出手,本能地一反手抓向王浩的手腕。這是任我行慣用的招數,隻要被他抓住身體的任何一部分,對方地内力就會如大堤決口一般湧入任我行的體内。
如果換成别人,肯定想辦法躲開和任我行地接觸,可王浩卻反其道而行,任由任我行抓住他地手腕,而且還反手也抓住了任我行的手腕,唯恐松脫了,然後才說道:“任前輩,《吸星大法》确實厲害,可是吸入體内的内力越多,反噬就會越強。要不是您被關在西湖地牢十多年,隻怕早就走火入魔,爆體而亡了。現在,我把我一身的内力都送給您,您敢要嗎?”
任我行當然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隻是沒想到王浩竟然也知道這一點,而且還抓住他這個弱點要挾他。再者,王浩的内力性質和特别,在他自己體内的時候沒事,若是進入别人的體内,就能把别人燒成灰。任我行即使有《吸星大法》在身,也不敢冒這個風險。想要掙脫王浩地手,卻被王浩抓地死死的,想掙都掙不開。
這可把一向心高氣傲地任我行氣壞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旁邊的幾個日月神教長老也看出不對來了,急忙走過來要對王浩下手。可任盈盈這時卻短劍一橫,說道:“誰敢對王大哥動手,先問過我!”
任我行沒想到任盈盈也站在王浩那邊反對自己這個當爹的,指着任盈盈罵道:“你……你以後不要叫我爹,我沒你這個女
任盈盈急忙跪在任我行面前,說道:“爹爹,女兒不孝。女兒……女兒……”
任盈盈哽咽着說不下去了,王浩接口道:“任前輩,您何必爲難盈盈。她夾在你我之間已經很爲難了,您何必再苛責她?”
任我行氣道:“你既然知道這麽做讓盈盈爲難,又爲什麽偏偏和老夫作對?”
王浩搖頭道:“你要殺的人,都是我的朋友,而您要殺他們的理由,隻是您一統江湖的野心。這就像是一個人想要登上一堵矮牆,卻要用别人的腦袋當墊腳石。您說這是不是太過份了?”任我行怒道:“你竟然把一統江湖說成是登上一堵矮牆?沒想到你心中還有一座高山啊!”
王浩笑道:“野心這個東西可以說是無止境的。如果您統一了江湖,是不是就滿足了?到了那個時候,您會不會又想幹脆造反當皇帝?當了皇帝之後呢,是不是又想成仙得道?成了神仙,隻怕又看着玉皇大帝的位置眼紅了吧?和玉皇大帝比起來,您老人家一統江湖之志,也隻能算是一堵矮牆了吧?”
任我行愣了一下,怒哼道:“胡說八道!”
王浩笑了笑,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任前輩,您的身體狀況我知道,您自己也知道。您如果繼續和人動手,就免不了還會吸人的内力。而你吸的越多,您的壽命就……,爲了站在一堵矮牆上而折損了自己的壽命,值得嗎?就算您能像蒙古的成吉思汗一般辟地幾十萬裏,死後又能占多大地方?您覺得有意思嗎?難道您不想看着我和盈盈成親,然後生下幾個調皮搗蛋的小毛頭,或者幾個粉妝玉琢的小丫頭?要是有那麽幾個小家夥圍着您叫爺爺,那該多美啊!”
任我行對王浩描繪的未來也心馳神往,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可任我行畢竟是心志堅毅之人,很快就從遐想中清醒過來,說道:“你這是胸無大志,豈不聞好男兒當志在天下?正像你所說,一統江湖之後,我還要造反當皇帝,不然如何千秋萬載,澤被蒼生?就算過他幾百年之後改朝換代了,任我行的大名也将永留史冊!老夫沒有兒子,隻有盈盈這麽一個女兒。你将來和盈盈成親,就是老夫唯一的繼承人。不管是一統江湖也好,還是一統天下也罷,這一切都會留給你,你該傾力幫我才是,爲何反而來和我作對?”
王浩見任我行始終冥頑不靈,隻能搖頭歎息,說道:“您說的對,我這個人就是胸無大志,隻喜歡老婆孩子熱炕頭就足了。要一統江湖,一統天下,就要犧牲很多東西,包括那邊我視爲兄弟親人的人,我做不到。”
任我行沉默了片刻,說道:“你我誰也說服不了誰,那麽現在你打算怎麽辦?真的要和我拼命嗎?”
王浩道:“我也不想,隻是我不得不這麽做。您有您堅持的東西,我也有。”
任我行道:“如果我不妥協,我們兩個就要同歸于盡,你就不怕盈盈傷心?”
王浩道:“我隻是請您讓開一條路,是您非要和我同歸于盡,讓盈盈傷心的是您。”
任我行剛剛平複了一些的怒氣又高漲起來,拍案道:“您如此忤逆老夫,還想讓盈盈嫁給你?你休想!”
王浩無所謂地道:“沒關系,到時候我拐帶你女兒私奔。”回頭又對任盈盈說道:“你會跟我走的,是吧?”
任盈盈羞得面如朝霞,轉過身去不理王浩。當着任我行的面說要拐帶她私奔,讓任盈盈怎麽回答?
但任我行還是看出了任盈盈的心意,她還是向着王浩的。其實任盈盈也曾幾次表示過,不稀罕什麽權利,讓任我行陶陶然的吹捧,任盈盈也非常厭惡。這讓任我行突然間心灰意懶,他費盡心機争得的東西,能繼承這些的女兒女婿卻都棄如敝履,他還争來幹什麽?
沉思了好半天,任我行終于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說道:“罷了,讓開一條路,讓他們走。”
站在任我行身邊的長老急忙勸谏道:“教主三思啊,這麽好的機會,下次很難再有了。隻要您拖住姓王的片刻,屬下有把握不傷大小姐分毫就制住她,然後斬殺此獠,以盡全功!”
任我行瞪了他一眼,要是能那麽幹,他早就下令了,還用等到現在?不許片刻工夫,如果王浩拼命,隻需一瞬間就能把任我行燒成飛灰。所以任我行隻是冷哼道:“什麽時候輪到你替我做主了?讓路!”
那個長老被吓的冷汗直流,不敢再說,連忙傳令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