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抱着林平之沿着山路飛奔,當躲開其他人的視線之後,就轉進了山林中。又跑了一會兒,才在一處山坡上停下來,将林平之放在地上,等他醒來。過了一天一夜之後,林平之才清醒過來,眼睛還沒睜開,就先呻吟了一聲。王浩也不說話,隻是坐在那裏看着他。林平之睜開眼睛時,正看到王浩那戲谑的目光。
林平之被他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掙紮着坐起來,靠在一塊石頭上,說道:“這是哪啊?我受傷了大哥,你就讓我睡在野外?我現在是病人,不說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好歹也讓我睡個有屋頂的地方吧?”
王浩笑道:“沒辦法,你落在我手裏就是這個待遇了。怎麽着,你是不是還想一睜開眼睛,就有個溫柔體貼的小師姐在你旁邊?”
林平之苦笑道:“我早就對小師姐沒有那個念想了,我替她挨了一刀,也算是還了她一直一來對我的恩情,以後我跟她也就兩不相欠了。”
王浩哼哼了兩聲,也不知是冷笑還是嗤笑,說道:“你救她一命,隻怕你是沒念想了,她卻要有念想了。我看儀琳苦戀令狐沖,就從中撮合,讓他們兩個成就好事,正惹得嶽大小姐滿心不高興呢,你再橫插一杠子,來了個英雄救美,這下可有好戲看了。到時候你的小師姐哭着喊着要嫁給你,看你怎麽收場。”
林平之“啊”了一聲,隻覺得嘴裏發苦。說道:“要真的變成那個樣子,大師兄還不找我拼命?大哥你就沒幫我解釋一下?”
王浩貌似安慰地道:“你放心,我了解令狐沖地爲人,就算嶽大小姐哭着喊着要嫁給你,他也不會把你怎麽樣,最多也就是借酒澆愁,最後把自己淹死在酒缸裏罷了。”
林平之黯然歎道:“我現在這個樣子,哪裏還能娶她?若大師兄真的就此頹廢,我可就太對不起他了。”
王浩斜着眼睛瞄着他。問道:“現在想起對不起令狐沖了,早幹什麽去了?”
林平之無奈地道:“這隻怕怪不到我吧?其實在小師姐的心目中,最理想的丈夫是那種溫文儒雅的君子,就像她父親那樣,……至少表面上如此。測試文字水印4。大師兄卻不是這樣。他是真正的英雄豪傑,行事無拘無束,放浪形骸。而我呢,偏偏讀過幾本書。又長了一張小白臉。和嶽……嶽不群有幾分相似,小師姐她屬意于我也就很正常了。”
王浩被他說的哈哈大笑,道:“你倒是看的通透明白,頗有幾分大徹大悟的味道。你放心。臨走之前,我已經代你邀請你地小師姐,去喝你兒子的滿月酒了,想必她應該會死了對你的心思。”
林平之一聽,不禁捂着臉呻吟了一聲,說道:“大哥,你也太狠了吧?你這麽說。就該是小師姐把自己淹死在酒缸裏了!你就不能說點别的?”
王浩毫不在意地道:“重病還須猛藥醫。不給她下一劑猛藥,她怎麽會絕了這份心思?她若是在你和令狐沖之間首鼠兩端。對你們所有人都沒有好處。你是我的兄弟,令狐沖也和我交情不淺,我總不能看着你們被一個女人攪得不得安甯吧?放心好了,過一段時間,等你地小師姐也像你這般大徹大悟了,就會安心地做她的賢妻良母,這對你們都有好處。”
林平之心裏還是疼惜嶽靈珊的,但此事已經不由他做主,也隻能歎息一聲不說話了。王浩見他不想再說,于是換了個話題道:“你的傷怎麽樣了?需要多久能養好?還有,和你動手地那個人,你能看出他地來曆嗎?”
林平之道:“我的傷不要緊,隻需修養一個月,就能恢複大半。至于那個刺客,應該是個倭寇,刀法和我們在泉州城外遇到的那些倭寇同出一源。”
王浩眉頭大皺,說道:“真的是倭寇,我還以爲那人用東洋刀做武器,是在掩飾身份呢,如今看來,還真是他們在搞鬼。……對了,那個村子裏地村民死的都很慘,正是倭寇一貫的手法。隻是,這裏可是嵩山左近,他們怎麽到這裏來了?還有,嶽不群的手下怎麽會和倭寇混在一起?難道嶽不群和倭寇勾結了?”
林平之這時也才想起倭寇出現在這裏的蹊跷之處,駭然道:“不會吧?嶽不群勾結倭寇,對他有什麽好處?他就是想當五嶽派掌門,倭寇也不可能幫到他什麽,何必去勾結這麽一幫畜生,豈不是自毀名譽嗎?”
王浩搖了搖頭,也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要說這隻是個巧合,又萬萬解釋不通。想不通的事,王浩就暫時不想,又說道:“先别管其他了,你現在打算怎麽辦?”
林平之道:“我現在自然是找個地方養傷了。我随便找家客棧住下就行,你去辦你的事,等一個月之後再來找我。我能不能重新在東廠站住腳,還得靠你幫忙。”
王浩道:“你還想回東廠呢?要我說幹脆我們兩個直接殺上青城山就是了。到時候我看着他們别讓他們跑了,然後你就一個一個殺下去,保證他們一個都跑不掉。”
林平之搖頭道:“還是不必了,我還是在東廠裏謀個職位地好。有了權利,青城派在我眼中不過是一窩蝼蟻,想讓他們三更死,他們就絕活不過五更天。那樣地話多輕松,就不必勞煩大哥你了。”
王浩詫異地看着他道:“怎麽,你想當官了?莫非你想學王振、劉瑾之流?”
林平之道:“爲什麽要學王振、劉瑾?我學鄭和不行嗎?”
王浩看着他沒說話,林平之被他看的心慌,最後讪笑道:“我承認,我學不來鄭和,當清官又苦又累,我不是當清官地料。我若是真的學王振、劉瑾,大哥你幫不幫我?”
王浩毫不猶豫地厲聲道:“你若是學王振、劉瑾,第一個去殺你的人就是我!”
林平之苦笑道:“好吧好吧,我不學那些遺臭萬年之輩,但我确實想要權勢!大哥你沒當過官你不知道,權利的滋味是多麽美妙!你隻需一句話,就可以讓無數人爲你奔走,你一句話,也可以讓人升入天堂或者跌入地獄!現在我算是理解了左冷禅和嶽不群爲什麽處心積慮地要當五嶽派掌門,因爲那就是權利!白起一句話埋葬了四十萬人,秦始皇一句話就修成了萬裏長城!東廠那些公公的一句話,就讓我像喪家之犬一樣被追殺了幾千裏!要不是大哥你及時出現,隻怕我早就魂歸地府了。如果我有權利在手,誰還敢對我那樣?到時候我想報仇就報仇,誰想殺我我就先殺了誰!……”
林平之越說越興奮,臉上都要放出光來,連身上的傷痛似乎都消失了。王浩看着他的樣子,突然覺得這個一直在自己翼護之下的小林子竟然是這麽的陌生,他再也不是那個有些笨拙,有些腼腆的福州大男孩了。
但是王浩也沒堅決反對,隻是淡淡地道:“有野心,未必是一件壞事,能在史上留名之人,不論是流芳千古,還是遺臭萬年,哪一個不是野心勃勃之輩?但是有一條,你不能禍害良善。如果讓我知道你像左冷禅和嶽不群,或者王振和劉瑾一樣,爲了權利就罔顧無辜者的性命,就算你的武功比得上東方不敗,我也未必殺不了你!”
說到後來,王浩已經是聲色俱厲。林平之對王浩一向是又敬又畏,這時見他如此生氣,連忙點頭道:“大哥你放心,我聽你的,我絕不會做遺臭萬年之人。”
王浩看着林平之,覺得和他之間再也不像以前那麽親密了。林平之顯然也發覺了這一點,連忙補救道:“大哥,你是我這輩子最尊敬的人,你的話我絕對會聽。隻要你說不許我當東廠的官,我就不去了!”
王浩搖頭道:“算了,你想當官就去當吧。人各有志,隻要你記住我的話,當官也未必是壞事。……好了,我先送你去最近的城鎮,一切都等你養好傷再說。我也要去追定靜師太她們了,離開的久了,我擔心她們出事。”
王浩背起林平之開始趕路,這一路上兩人都默默無言,到了一個鎮子,安排林平之在一家客棧住下之後,王浩才說道:“你自己保重。”
林平之張了張嘴,最後也隻是簡單了說了一句:“大哥,你也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