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和林平之出了恒山派居住的院子,林平之又隐身到暗處,王浩則徑直來到了華山派的院子。華山派一晚數驚,哪還有人能睡得着?所以王浩一到,立即有人迎了進去。
令狐沖見王浩來了,頗有些不好意思,滿面愧色地道:“王兄,你還能來登我華山派的門,足見心胸寬廣。與你相比,小弟汗顔無地!”
王浩其實對令狐沖的臨陣倒戈還是很介意的,他以爲令狐沖會堅持正義,誰知在令狐沖的心裏,正義比不上孝道,打了王浩一個措手不及。所以王浩隻是淡淡地道:“不是我心胸寬廣,而是有事要你幫忙,不得不求你來了。”
令狐沖先是愕然,接着又毫不推脫地道:“有事要我幫忙?好說!有什麽吩咐王兄隻管說,令狐沖義不容辭!”
王浩看了看其他華山派弟子,說道:“我們裏面說,最好是到嶽夫人的房間,這事和她也有些關系。”
一說到嶽夫人,令狐沖有些遲疑了,說道:“我師母正卧病在床,依我看就不要打擾她了吧?”
王浩道:“我當然知道她卧病在床,而且我還知道她得的是心病。所謂心病還須心藥醫,我正是給她送藥來了。雖然不敢說能讓她痊愈,但至少也能讓她振作一些。”
令狐沖對王浩還是信任的,聽他這麽說,立即點頭道:“既然如此,請跟我來。”
旁邊的嶽靈珊對王浩可沒什麽好感,林平之叛離華山派,她現在也知道有王浩在裏面搞鬼,後來王浩又極力鼓動令狐沖再娶儀琳,最後嶽不群的死也和王浩有分不開的關系,她對王浩的有好感才怪。這時見王浩神神秘秘的樣子。立即說道:“我也去!”不由分說地搶先向嶽夫人的房間走去。
等王浩和令狐沖來到嶽夫人的房間時,嶽夫人已經由嶽靈珊扶了起來,正面無表情地倚着枕頭半坐着,嶽靈珊就坐在她地身邊,一臉擔心地看着她的臉色。令狐沖進了房間,先将服侍嶽夫人的女弟子打發了出去,才說道:“師母,王少俠來看您了。”
嶽夫人對令狐沖的話毫無反應。依然是木着一張臉,眼睛裏毫無神采,面容憔悴的老了足足十歲,讓剛分别不久的王浩大吃一驚,暗道:一夜白頭的故事,也未必全是編出來的。
令狐沖無奈地回頭看了看王浩,王浩這才上前說道:“嶽夫人,在下這次來,是有求于夫人地。”
嶽夫人依然不理不睬,王浩隻好接着又說道:“是這樣。尊夫嶽不群在離開恒山時,曾抓了幾個人。正因爲這幾個人,在下投鼠忌器,才不好當衆揭穿他的真面目。如今那幾個人被關押的地方已經找到了,隻是他們都被尊夫的手下看管着,要強行救人難免會有損傷。因此。在下隻能來請夫人您幫忙,以您的名義命令他們投降。”
令狐沖聽了王浩的話,懷疑地問道:“王兄,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就算那些人曾經是我師父的手下。現在我師父已經死了,他們還會聽從我師母的命令嗎?”
王浩攤開手道:“試一下總沒關系吧?對嶽夫人來說也沒有任何損失。再說,我懷疑你師父收服那些人的時候。用了脅迫之類的手段,弄不好又是下毒那一套。你師父死了,他們身上地毒就沒人能解,隻能想辦法找到解藥。最熟悉你師父性情習慣的人就是你師母,他們要想活命,就得依靠你師母,這就是讓他們聽命的本錢。”
令狐沖道:“你說的這些都是猜測之辭。如果你猜錯了。又該怎麽辦?”
王浩微微苦笑道:“還能怎麽辦,再想辦法呗。請嶽夫人走一趟。就是存着萬一的希望,如果嶽夫人能讓他們投降,那是最安全的救人方法了。”
令狐沖不再多說,而是回頭看向嶽夫人。嶽夫人還是沒什麽表示,嶽靈珊卻說道:“我們爲什麽幫你救人?你和我爹爹作對,我爹爹地死也和你脫不了關系,我們還沒找你報仇呢,憑什麽要幫你!”
王浩聽的火大,臉色一沉,說道:“我和你爹作對?是你爹和我作對才是!我可從來沒有對不起他,他卻給定靜師太下毒,要挾我替他做事,是他先對我下手,難道我就應該乖乖聽命不反抗?如果有可能,我還想親手殺了他呢!你爹做下的惡事,你這個做女兒的不替他感到羞恥也就罷了,反而向我興師問罪,那我可要問問你,定閑定逸兩位師太地仇,我是不是也該跟你算一算?”
嶽靈珊在白天的時候可是親眼見過王浩砍瓜切菜一般的殺人手段,這時見王浩發怒,頓時膽怯起來,不敢再多說。令狐沖急忙護在嶽靈珊地前面,說道:“王兄,我知道我師父做了錯事,你要想報仇就沖我來!令狐沖一向敬你是個英雄,請不要對女人下手!”
王浩冷笑道:“定閑定靜兩位師太也都是女人,你師父不還是對她們下手了?我是英雄,不能殺女人,可是你師父殺了,按照你的說法,你師父就是個小人了,是不是?”
令狐沖被問的一愣,不知該怎麽回答。嶽靈珊雖然心中害怕,但還是被王浩刻薄的語氣激怒了,從令狐沖身後探出頭來說道:“我爹爹才不是小人,你再胡說八道,我就對你不客氣!”
王浩冷哼一聲沒理會她,而是向嶽夫人問道:“不是嶽夫人意下如何?如果你能幫這個忙,在下感激不盡。如果你不肯幫忙,等我強行救人時萬一被抓之人有什麽損傷,尊夫的罪孽可就又添了一筆。”
嶽靈珊怒道:“你這是要挾我們了?我告訴你,我們可不吃你這一套!我……”
不等嶽靈珊說完,自從嶽不群死後就一直沒出過聲的嶽夫人突然說道:“靈珊,住嘴!”
她這一說話,令狐沖和嶽靈珊都是又驚又喜,急忙撲到床前,就見嶽夫人此時雖然還是一臉的落寞,但至少有了一件讓她牽挂地事。這可把令狐沖和嶽靈珊樂壞了,把剛才地不愉快全都忘了。
王浩卻沒他們那種欣喜若狂的感覺,隻是平淡地道:“嶽夫人是否肯幫這個忙呢?”
嶽夫人用嘶啞地嗓音說道:“你說得對,如果還有人因爲先夫而亡,就更添罪孽了。救下他們,也算是爲先夫積德,讓他在地府少受些苦楚。”
王浩點頭道:“既然嶽夫人肯幫忙,那我們就說定了。我想明天就上路,不知嶽夫人方便嗎?”
嶽夫人淡淡地道:“沒什麽不方便的,就明天吧。”
王浩點點頭,道:“那就這樣,在下告辭,不打擾您休息了。”
令狐沖送王浩出了門,臨别之前說道:“王兄,我又欠你一次。我師母肯說話,至少暫時不會再想着自盡了。王兄救了我師母,比救我十次百次還讓我感激。”
王浩露出意思玩味的笑容,說道:“是嗎?你師父和左冷禅比武時,是我揭穿了他的用心,結果才被左冷禅将計就計反過來算計了他,以緻他喪命在封禅台上。可以說,我是你半個殺師仇人,難道你不記恨我?”
令狐沖有些尴尬地道:“我知道你還在怪我不分是非,幫我師父争奪五嶽派掌門之位。但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會幫我師父達成他的心願。不過,這和給他報仇無關,你就算親手殺了他,那也隻是給定閑定逸兩位師太報仇,你的理由名正言順,何況還不是你親自下的手。我隻會把這個仇記在左冷禅身上,他明明能手下留情,卻最後又加上一劍,他是故意置我師父于死地,他才是我的殺師仇人!”
說到後來,令狐沖的語氣變的咬牙切齒,看樣子左冷禅就在面前,他肯定會一劍刺過去。
令狐沖把所有的仇恨都歸咎到左冷禅身上,王浩也不好多說什麽,隻能抱拳告辭。出了華山派的院子,王浩并沒有回恒山派那邊,而是和林平之随便找了個避風的角落席地而坐,打算就在這裏靠到天明了。
兩人閑聊了一陣,王浩突然問道:“小林子,你剛才跑到華山派的院子去幹什麽?還偷偷摸摸的,最後被人趕了出來,鬧的大家都睡不安甯。”
林平之歎息一聲,說道:“其實我就是想去看看師母她老人家。我在華山派的時候,師父雖然對我很好,但我總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怪異。直到後來你跟我說他想圖謀我家傳的《辟邪劍譜》,我才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除了師父之外,師母和小師姐他們對我都很好。就連大師兄,他對小師姐一往情深,當我和小師姐……的時候,他也從來沒對我疾言厲色過。他們的恩情,我豈能或忘?我一上了嵩山,聽說師母她心喪欲死,就忍不住先去看望她。誰知卻被小師姐發現了,她好像認出了我,發瘋似的要殺我,這才把事情鬧大了。”
王浩道:“你知道感恩就好。來日方長,你以後有的是機會報答華山派對你的恩情。明天我會帶着華山、恒山兩派的人一起去救人,你還是躲在暗處,先不要露面了。”
林平之無聲地苦笑一下,說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