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明知嶽不群惡迹斑斑,可還是決定要幫他,理由隻有一個,就是嶽不群是他的師父。這個理由很簡單,也很強大,王浩愣了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難道勸令狐沖大義滅親?别扯了,這話說出來,隻怕所有人都會鄙視他。所以王浩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黯然一歎,退到一邊不管了。
王浩一推開,令狐沖立即找上了玉玑道人,說道:“我師妹說你連泰山派劍法的皮毛都沒學到,那是她說錯了。”衆人見令狐沖這麽說,都非常奇怪。令狐沖氣勢洶洶地跳出來,難道隻是替他師妹道歉的嗎?誰知令狐沖接着又說道:“我師妹敗在你手下,說明你還是學到了一點皮毛的。不過,你也就隻學會了一點皮毛而已。”
玉玑道人冷笑道:“這麽說來,你學到泰山派的真髓了?剛才你師妹也這麽說,現在又跑出個你來,是不是也要和我過幾招?”
令狐沖道:“當然要過幾招,不然怎麽讓你這隻井底之蛙明白泰山派劍法的博大精深?”
玉玑道人哈哈笑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罷,打發了小師妹又來了大師兄,再打發了你,就該你師父出面了吧?”
令狐沖拔出背後的長劍,竟然也擺出一個“岱宗如何”的架勢,說道:“請玉玑道人見他又使這一招,不由得心中着惱。剛才嶽靈珊就用這一招騙了他,現在令狐沖還來這一手,實在是太瞧不起人了。玉玑道人怒喝一聲,挺劍進擊。
剛才嶽靈珊擺出一個岱宗如何的架勢,确實隻是用來唬人的,但令狐沖擺出這個架勢來,可就不那麽簡單了。岱宗如何這一招令狐沖确實也不會,但他有《獨孤九劍》打底。專門找對方的破綻,效果也和岱宗如何這一招差不多。玉玑道人一時大意,以爲令狐沖還是在裝腔作勢,一劍刺來時,露出好幾個破綻。令狐沖也不客氣,動若雷霆一般逆襲回去。令狐沖的動作太快,玉玑道人來不及反應。就被令狐沖的劍架在了脖子上!
玉玑道人剛才就是這麽戲耍嶽靈珊的,現在報應來了,令狐沖也這麽耍他。這讓玉玑道人臉色漲成了紫紅色,大叫道:“你……你這不是岱宗如何。你到底使得什麽妖法?”
令狐沖冷笑道:“你怎麽知道這不是岱宗如何?你就算沒見過這一招,也該聽長輩講過吧?這一招本來就沒有定式,是根據對手和當時的條件變化而變化的,你憑什麽說這一招不是岱宗如何?”
玉玑道人本能地覺得這一招不是泰山劍法,但又不知該如何辯駁,隻好梗着脖子道:“反正你這招使得不對!”
令狐沖收回長劍退後幾步,說道:“好,既然你說不是,那咱們重來。這一次。我用大家都知道地泰山劍法。”
玉玑道人心中怒火升騰,二話不說,又向令狐沖撲去。這一次,令狐沖故意使用剛才嶽靈珊就用過的招數。“五大夫劍”,“來鶴清泉”。“石關回馬”,“快活三”等等。這些招數在令狐沖的手裏使出來,威力又自不同,玉玑道人雖然已經小心再小心,可是令狐沖隻是将招數稍稍變化,就将他逼得手忙腳亂,不到十招。就又被令狐沖将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這一回玉玑道人輸的幹幹淨淨、徹徹底底。找不到任何借口。令狐沖使的泰山劍法,比他這個浸淫泰山劍法幾十年的人還正宗。精妙之處更是遠勝。因此當玉玑道人被制住地時候,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令狐沖恨他對嶽靈珊無禮,對他那副癡呆相毫不理會,劍在他脖子上停留了片刻,讓所有人都确信是他赢了之後,收回寶劍後退了幾步,說道:“你服不服?不服就再來!”
玉玑道人也看出來了,令狐沖是要像他折辱嶽靈珊一樣折辱他,自知劍法遠不如令狐沖的玉玑道人,當然不肯再出醜,當下臉漲的通紅,恨聲說道:“令狐世兄果然好劍法,貧道自愧不如!”
玉玑道人終于認輸了,這讓在場的人全都有些怪異地感覺。江湖有幾大忌諱,其中之一就是偷學别派武功,這可比殺父之仇還嚴重。五嶽劍派之間雖然時常交流,彼此都懂得一點别派的劍法,但用對方精研數十年的劍法擊敗對手,還是讓人懷疑,令狐沖是不是學到泰山劍法的精髓了?若是這樣的話,華山派可就難脫偷學别派武功的嫌疑了。
這時,衡山派莫大先生慢步走了出來,他左手拿着一把撫摩得晶光發亮的胡琴,右手從琴柄中慢慢抽出一柄劍身極細的短劍,說道:“嶽先生精擅五嶽劍派各派劍法,實是武林中從所未有。老朽潛心參研本派劍法,有許多處所無法明白,今日正好向嶽先生請教。”
莫大先生也站出來向嶽不群挑戰,顯然是看華山派不順眼了。可不等嶽不群說話,令狐沖就說道:“晚輩胡亂學了些衡山劍法,正要想莫師伯請教,還請莫師伯手下留情。”
五嶽劍派合并成一個五嶽派,莫大先生就沒想過要當這個掌門。但争奪掌門的這一戰,他身爲衡山派掌門又不得不出手。可如果出手就輸,那也太丢人了,怎麽也要勝一場,所以他一開始把目标對準了玉玑道人。玉玑道人在衆目睽睽之下逼死了天門道長,莫大先生正好趁機羞辱他一番。
誰知不等他出手,令狐沖就把玉玑道人收拾了。而除了玉玑道人之外,恒山派地定靜師太重傷在身,向她挑戰是欺負人,莫大先生又自問不是左冷禅的對手,他也就隻能向嶽不群挑戰了。結果令狐沖這個搗亂份子站出來替嶽不群應戰,莫大先生就知道自己還是要輸,可又無可奈何,隻好說道:“應該是我請你指點才是,請!”
兩人拔劍動手,莫大先生不敢怠慢,一上來就使出了全力,劍光如雪,将令狐沖籠罩在其中。令狐沖其實懂得的衡山劍法并不多,寥寥幾招也都是從華山思過崖的洞中學來地。可是他學到的這些招數,幾乎都是失傳地。剛用出兩招,莫大先生就驚呼道:“泉鳴芙蓉、鶴翔紫蓋”
這兩招是衡山劍法中被成爲“衡山五神劍”的絕招,威力之強,爲衡山劍法之冠,連莫大先生也隻聽師父講過一個大概,卻沒見過,如今卻在令狐沖的手中重現,怎不讓莫大先生驚異莫名?
接下來,令狐沖又使出“石廪書聲”、“天柱雲氣”兩招。莫大先生手中揮劍,心中澀然。令狐沖使出衡山五神劍,他根本就招架不住,要不是令狐沖給他留面子,他早就敗了。
就在莫大先生無心再戰時,令狐沖使出衡山五神劍的最後一招“雁回祝融”。這一招是五神劍中威力最大的一招,莫大先生幹脆就想棄劍認輸了。可是沒想到的是,令狐沖的劍卻在他身外遊走,一點也沒傷到莫大先生分毫。這讓莫大先生莫名其妙,不知令狐沖這是怎麽了。
令狐沖使完五神劍之後,莫大先生毫發無傷,于是他又把這五招重使了一遍,依然是把莫大先生裹在劍光之中,卻又不傷他。莫大先生猛然醒悟,令狐沖這是在演示給他看呢!這五招在衡山派中已經失傳,令狐沖卻不知從哪學得,莫大先生若是能學會,對衡山派來說是莫大地功勞。隻是令狐沖是晚輩,不好直說傳授劍法,隻能希望莫大先生自行領悟。
明白了令狐沖地用意,莫大先生頓時精神抖擻,一邊和令狐沖過招,一邊揣摩這五招劍法。這五招劍法與衡山劍法一脈相承,莫大先生鑽研了一輩子衡山劍法,自然很快就看出了其中的奧妙。令狐沖使了五遍之後,他已經學會了七八分。七遍之後,莫大先生猛地退出三丈遠,站在那裏呆呆發愣。而令狐沖也不追擊,隻是站在那裏等着。
過了好半晌,莫大先生突然哈哈大笑,向令狐沖一拱到地,說道:“多謝令狐世兄,莫大感激不盡!”
令狐沖也連忙還禮道:“莫師伯太客氣了,應該是小侄多謝您地指點才是。”
莫大先生又道:“令狐世兄不必客氣,莫大應該謝你。”
他們兩個不比武了,開始比誰更有禮貌,這讓其他人都莫名其妙,隻有五嶽劍派的人多少知道一點内情,猜到莫大先生爲什麽對令狐沖如此恭敬。左冷禅更是心中暗怒,令狐沖這麽做,根本是在收買人心,現在衡山派也站到華山派那一邊了,這對他的嵩山派可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