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飛身上了附近最高的屋頂,四處張望了一下,就發現城南方向有些混亂。王浩見狀,想也不想地就向南面追了下去。到了混亂的地方,立即大喝一聲:“誰見過杜總兵的兒子?本官是錦衣衛千戶,要将他捉拿歸案!”
一聽說要捉拿杜家雙害,這些百姓也不管是真是假,紛紛叫嚷道:“往那邊去了,往那邊去了!”
有這麽多人指路,王浩追起來可就輕松多了,身形化做狂風卷過街道,很快就來到了城門附近。眼看着前面有十幾個精壯漢子簇擁着一個錦衣華服的年輕人,每個人手裏都牽着一匹馬,往城門處急急而去,他們雖然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急促的步伐還是暴露了他們。
王浩試探着大喝一聲:“杜公子,哪裏去?你爹已經伏法了,你難道坐視不理嗎?”
王浩這一聲喊,那個錦衣公子就更加慌亂了,他爹的性命根本不在他的考慮之内,翻身就爬上了馬背,也不管這裏是鬧市,催馬就跑,将大街上躲避不及的人群撞到了好幾個。
他這一跑,讓王浩立即确定了他就是那個杜公子,立即飛身追了上去。可沒想到跟着杜公子的那十幾個精壯漢子卻沒跟着一起跑,而是毫不畏懼地轉身迎上了王浩,想要給杜公子争取逃跑的時間。這十幾個人,個個滿臉匪氣,一看就不是善類。王浩心中懷疑,這些人是不是杜總兵勾結的那些土匪?想到這一層,王浩下手就輕了一些,想多抓幾個活的。誰知這十幾個人的武功竟然全都不比杜總兵差多少,聯合起來之後,王浩要收拾他們還真要多費些手腳。結果等王浩把這些人全都打到之後,那杜公子竟然已經跑到了城門前,眼看就要逃出徐州城了。
王浩一看就急了。如果讓杜公子逃出城去,馬速提起來,王浩再想抓住他就難了,畢竟兩條腿要追四條腿太困難了。誰知就在這個時候,剛從城門進來的一個樵夫,突然扔下肩上的擔子。将扁擔當劍使,一下就刺穿了杜公子胯下那匹馬的脖子。那匹健馬脖子被洞穿,痛苦地大張着嘴卻發不出聲音,暴跳了一下,轟然倒在了地上。馬匹一倒,杜公子也被摔下了馬背。腦袋磕在城牆上,撞得頭破血流,昏了過去。
王浩一見那人的劍法,不由得露出了笑容,說道:“小林子。你怎麽在這裏?”
原來這個樵夫不是别人。正是林平之。就像葉清泉計算的那樣,周副指揮使将大部分兵力都調到外圍之後,徐州城就空了,林平之也發現了這一點,在屢次被堵截回來之後。他不得不選擇進城,利用人煙稠密的複雜環境脫身。隻是這次實在是太巧了,竟然剛好遇到王浩追捕杜公子,他一見是王浩在追人,自然要伸手擋一下了。
林平之也哈哈一笑,剛想過來和王浩相見。誰知就在這個時候。不知從哪冒出大批地錦衣衛來,各持弓箭。沖着林平之就是一頓亂箭。林平之猝不及防,再加上用手裏的扁擔使劍法很不趁手,接連中了好幾箭。
王浩見林平之中了埋伏,頓時眼珠子都紅了,大吼一聲沖了上去,見到錦衣衛就殺,一眨眼的工夫就被他殺了十來個。那些錦衣衛見王浩對他們動手了,急忙轉過身來,将王浩也納入箭雨的範圍。
要說錦衣衛那麽大的名聲,還真不是吹出來的,連弓箭射地都比一般的官兵有水平,以王浩的武功,竟然也被他們逼得手忙腳亂,再也沖不上去了。無奈之下,王浩隻能一邊将長刀舞成一團刀光,一邊向林平之退去。
當王浩和林平之彙合到一起之後,他們兩人也被壓縮在城牆下,四面八方都被堵住了,看樣子對方最少出動了不下五百人。五百個錦衣衛,可比一千個官兵要厲害多了,即便是王浩這個有過以一敵千記錄的高手,也開始頭疼了。
就在王浩一籌莫展的時候,箭雨突然停了下來,一個沙啞的聲音發出哈哈大笑聲,接着,一個五短身材,但卻肌肉虬結,目光犀利地中年漢子走了出來,站在距離王浩他們數十步之外的屋頂上說道:“王千戶,我們終于見面了。正所謂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不如聞名啊!王千戶以一敵千的本事哪去了?現在還不是落到我的手裏?”
王浩目光一凝,說道:“你就是周副指揮使了吧?我也是早就聽說過你的大名,隻可惜無緣拜見呢。隻是我不明白,周副指揮使不是正在城外指揮大軍嗎?怎麽會有暇進城來轉轉,是來探望你地相好嗎?”
周副指揮使又是一陣大笑,向身後揮了揮手,說道:“把他給我帶上來!”
他地話音剛落,兩個錦衣衛就押着另一個垂頭喪氣的錦衣衛來到周副指揮使的身邊。被押着的那個,正是葉清泉。周副指揮使得意洋洋地說道:“王千戶,别以爲在我身邊安排個探子就能爲所欲爲,我要是連這點小場面都應付不了,還配當這個錦衣衛副指揮使嗎?你們太小看我了。”
王浩現在還拿不準葉清泉到底是被擒之後招供的,還是原本就是周副指揮使地人,現在正在演一出苦肉計。但不管是那一種情況,王浩都不會在這個時候承認和葉清泉有什麽關系,所以他也大笑道:“周副指揮使,我可沒有小瞧你的意思,正相反,我發現我以前高估看你了。你把葉清泉派到我身邊來,編造出一通似是而非的話,以爲我就會相信了嗎?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替他掩飾,是不是沒信心留下我,想着萬一我逃出去了,葉清泉還有利用的價值?”
周副指揮使久經官場,臉色絲毫不變,讓人看不出王浩是不是說中了,隻是淡淡一笑說道:“王千戶既然高估我了,爲何還不多加防範,最終還是落到我的手心裏了呢?”
王浩道:“這隻不過是意外罷了,如果不是我追那個杜公子到這裏,你們最多也就是抓住一個林平之。我不相信杜公子跑到這裏來,我也追到這裏,都是你安排的。如果你連這些都能安排,你豈不成了神仙了?”
周副指揮使道:“你說地沒錯,你落入我地埋伏,确實是湊巧。不過對你我也早有安排,等我們抓住了林平之,以他爲餌,我就不信你不上鈎。林平之和你的關系非常密切,這一點我們早就調查清楚了。林平之給東廠地幾位公公下毒,那毒藥就是你給他的吧?按照規矩,連你也應該被通緝。可張巡那個糊塗蟲,竟然還護着你,我看他真是白活了。今天我捉拿要犯林平之,你身爲錦衣衛千戶,不但不将他捉拿歸案,反而殺了我十幾個手下,可見你和他根本是同流合污,證據确鑿,你還有什麽好說的?”
王浩哈哈大笑道:“周副指揮使,你心裏的算盤我很清楚,咱們明人就不要說暗話了。你給我扣上一個罪名,目的還不是爲了整垮張副指揮使?你們兩個副指揮使鬥法,卻把我們當道具,你問過我們同意了沒有?”
周副指揮使笑道:“你說的沒錯,你們兩個隻不過是我手中的棋子。既然是棋子,你們就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利,同不同意又能如何?如今你們已經落在我的手心裏,還不投降,更待何時?”
王浩聳聳肩道:“更待何時?就等李公公來了。喏,他已經到了。”
周副指揮使回頭一看,果然就見李公公帶了六七個東廠的小太監匆匆趕來。周副指揮使搖頭道:“王千戶,你以爲李公公來了,你就會沒事了嗎?不妨告訴你,我肯和你廢話這麽久,其實也是在等李公公。”
說完,周副指揮使轉身跳下了屋頂,向李公公迎去。一直站在王浩身後沒說話的林平之見狀,急忙低聲道:“大哥,那個李公公是東廠二檔頭曹公公的心腹,那個曹公公也被我下過毒。他來了,絕對不會幫我們的。不如大哥你先走,回頭再想辦法救我。”
王浩微笑着安慰他道:“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如果實在不行,我會保留有用之身的,不然我們兩個就真的全完了。但是現在還沒到那一步,看看再說。”
林平之卻有些急了,說道:“大哥,到了這個時候了,還有什麽好看的?難道你還真指望那個李公公會幫我們嗎?就算他肯幫我們,也沒那個能力,您還是趁早離開,等那個姓周的回來了,在他的指揮下,錦衣衛的箭陣非常難纏,到時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林平之的武功王浩是了解的,而且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被錦衣衛追捕,在生死之間打滾,進步的會更快。連他都說對方的箭陣非常難纏,隻怕真的是很難纏了。王浩雖然已經是江湖上頂尖的高手之一了,但卻從來沒有高手的自覺,從來沒覺得背後偷襲、撒石灰、下絆子之類的手段有什麽不妥,逃跑就更是家常便飯了。
因此在林平之焦急的催促下,也放棄了指望李公公撐腰的想法,低聲說道:“要走我們兩個也要一起走。别多說什麽扔下你不管的廢話,不試一試我是不會死心的。”
林平之見王浩說的斬釘截鐵,知道無法改變他的心意了,隻好道:“那好,我們就試一試。不過你可千萬别勉強,免得讓我後悔都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