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揚定定地看着王浩,過了半晌才哈哈大笑起來,說道:“王小友敢向我挑戰,實是勇氣可嘉。隻是老夫當年曾經發過誓,有生之年再不與人真正動手。”
王浩道:“風老前輩,晚輩隻是想請您指點,哪裏敢向您挑戰?您隻需随手比劃幾下,讓晚輩能有所收益,晚輩就感激不盡了。您要是認真起來,晚輩哪裏抵擋得住?”
風清揚沉吟了一下,說道:“那好吧,老夫就坐在這裏不動,用筷子當劍使,和你過幾招!”
王浩聽的大喜,拜謝道:“多謝風老前輩,晚輩先行謝過!”說着,王浩抽刀在手,臉色也沉肅下來,對令狐沖和田伯光說道:“請你們二位稍讓開一些,我還沒有能力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刀風,不要波及到你們。”
令狐沖和田伯光都站起身來躲到了一邊,他們自然不會相信王浩真的控制不住刀風,隻是四人吃飯的地方太小,他們兩人坐在那裏,隻會束縛住王浩的手腳,讓他無法全力施展。
王浩凝神定氣地橫刀在胸,說道:“風老前輩,晚輩失禮了!”說罷,簡簡單單地一刀直劈過去!
這一刀雖然簡單,但是田伯光隻看了一眼,臉色就變了。他剛剛和王浩動過手,自以爲已經知道了王浩的深淺,可是這一刀讓他明白,剛才王浩隻是在逗他玩兒!如果面對這一刀的人是他,隻怕他一招都擋不住!
可是田伯光雖然知道這一刀很厲害,但爲什麽這麽厲害卻還是不知其所以然。《大漠刀法》招數簡單,可以任意組合連貫,這一點和《獨孤九劍》有相通之處。但這套刀法的意境是掙紮和不屈,和《獨孤九劍》“無招勝有招”的恬淡相比,就要差很多了。所以單論刀法劍法,《大漠刀法》是不能和《獨孤九劍》相比的。
但創出這套刀法的人卻别辟蹊徑,以《烈日神功》的内力和刀法相配合,威力頓時陡然提升數倍!《烈日神功》的内力依附在刀身上,讓那柄長刀的破壞力強了很多不說,還在王浩的身周布下一個灼熱的氣場,王浩在這裏可以如魚得水,而對手卻覺得陷入了岩漿的包圍中,不但動作被遲滞了,更要運功抵抗熱毒的侵襲。
王浩的第一刀就盡了他的全力,長刀變的火紅,如同一條張牙舞爪的火龍向風清揚撲了過來。而風清揚卻是毫不在意,三根手指拈着一根脆弱的筷子,輕輕一劃一點,就逼得王浩不得不收刀撤步。王浩當然不會就這麽認輸,一刀無功,立即腳下踩着《狂風身法》繞着風清揚轉了一圈,連劈了三刀。可風清揚依然一手拈着胡須,一手拿着筷子向王浩指指點點。看似根本對王浩沒什麽威脅,可王浩卻被逼得隻能不停地遊走,圈子也越來越大,連靠近都不行。
令狐沖和田伯光兩個在一旁看的目眩神迷,口幹舌燥。不說風清揚的神奇劍法,就是王浩的刀法,也讓他們心驚膽戰。若是換了他們兩個在風清揚的位置上,隻怕早就被剁碎了烤熟了可以裝盤上桌了。這也就是風清揚,換成别人,别說安然端坐了,能不被點着了頭發就不錯了!
王浩和風清揚交手五十招之後,王浩越戰越勇,《烈日神功》被他發揮到極緻,漸漸把擴大到三丈多的圈子又壓縮到隻有一丈左右。這個時候,風清揚也感到了壓力。他的劍法再精湛,可總歸是坐在那裏,而且用的還是一根薄脆竹筷,吃虧太大了。
但風清揚自有他的傲氣,依然坐在那裏紋絲不動,隻是筷子舞的更加快捷,絕不和王浩的長刀相碰,卻每每将王浩逼退回去。風清揚的額頭上開始有汗迹出現,而王浩更慘,他的汗水一出來就被烤幹了,在衣服上挂了一層薄薄的鹽霜。
又過了三十招,王浩已經接近到了風清揚身邊不到五尺的範圍。就在令狐沖和田伯光以爲王浩将會逼得風清揚不得不站起來的時候,王浩突然一聲長嘯飛退到數丈之外,将長刀在地上一插,盤膝坐在地上閉目凝思。
令狐沖見兩人終于停手,連忙跑過去扶住風清揚,問道:“太師叔,您累不累?……剛才,你們誰赢了?”
田伯光也湊了過來,顯然對這個問題也同樣感興趣。風清揚卻是呵呵一笑,說道:“他本來就是向我請教,哪來什麽勝負之說?”
令狐沖道:“可是,我看他後來好像占了上風的樣子……”
風清揚笑道:“你這個小子,你是想說,好像是我輸了,是嗎?”
令狐沖撓撓腦袋,嘿嘿一笑也不否認。風清揚道:“這個小子不錯,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成就,着實難得。尤其是他在和我交手的過程中,不斷吸取教訓,借鑒我的劍法中的長處融入到他的刀法中。開始時他隻能三丈外窺機進襲,可是八十招之後,已經可以在五尺的距離内和我換招了,實在是進步神速。隻是他也隻能到此爲止了,他的刀法全以内力做基礎,可他的内力又剛猛霸道,難以持久,再打下去,他勢必會内力不濟。因此他才明智地到此爲止,去參悟剛才的所得了。”
田伯光在旁邊驚歎道:“這個家夥這麽厲害?!半年前他還隻能和我打個平手,現在卻讓我連動手的勇氣都沒有,武功長進的也太快了!尤其是他還這麽年輕,将來可怎麽得了?”
風清揚道:“那也未必!世上就沒有一蹴而就的武功。他現在進步雖快,但到了現在,不論是刀法還是内力都已經到了瓶頸階段,再想突破,就要看機緣了。也許明天他就能成爲一代宗師,也許一輩子就止步于此。”
令狐沖和田伯光聽了,都是默默不言,各自想着自己的心思。風清揚對令狐沖道:“好了,别管别人怎麽樣了,你跟我進來吧。”又對田伯光道:“你在外面等着,别來打擾我們,也别想着逃跑。”說罷,風清揚轉身進了山洞,令狐沖趕緊跟上。
田伯光看看周圍,發現這裏就剩下自己和王浩了,而王浩又在混沌無識的狀态,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惡念來。王浩的現在的武功已經壓得他死死的,而王浩又對他這個淫賊沒有一點好感,剛才不殺他,隻是爲了從他口中打聽儀琳的消息而已。等找到了儀琳,他的小命可就危險了!要想活命,眼前或許是唯一的機會,趁王浩不能還手的時候一刀殺了,就一了百了了!
田伯光雖然是個淫賊,但卻一向自诩光明磊落,不屑于背後偷襲。現在讓他趁王浩不能還手的時候下黑手,他還真有些躊躇。回頭看看洞口,心說萬一風清揚和令狐沖這個時候出來怎麽辦?可又一想,風清揚剛才進去的時候,隻說不讓他逃跑也不準進洞打擾,卻沒說不準殺人啊!再說了,自己不殺王浩,将來就要死在王浩手裏,什麽道德仁義,全都沒有性命重要!
猶豫了半天,田伯光終于下了決心,慢慢地向王浩靠近。當他來到王浩跟前後,又慢慢地舉起刀來,動作慢的像是帶起一絲微風都會驚動王浩一樣。可是刀舉起來之後,田伯光又猶豫了。咬牙切齒了半天,終于還是把刀放了下來,頹然地退到一邊,坐在一塊石頭上。
就在田伯光剛坐下的那一瞬,王浩突然睜開眼睛道:“田伯光,你還算有點良心,或許我會考慮留你一命!”
田伯光屁股剛觸到石頭,聽到王浩說話,就像是坐到烙鐵了似的,騰地一下又跳了起來,驚恐地道:“你……你怎麽……”
王浩卻不再搭理他,又閉上了眼睛端坐如故。田伯光又驚又怒地瞪着王浩,可終究還是沒敢再做出什麽激怒他的事,最後又重重地坐了回去,喘着粗氣對着一塊石頭發狠。
天漸漸黑了……
又漸漸亮了……
當太陽的光輝再次灑滿大地時,王浩才睜開眼睛,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微笑。這一夜的端坐,不是運功,更不是睡覺,而是在大腦中不斷地重演他和風清揚交手的每一個細節,進行研究和吸收。到了這個時候,他從沙漠狂風中悟出的刀法,才真正和他融爲一體,成爲随手揮灑就可以施展出來的絕技!
他站起身來,揉了揉血脈不通的大腿,迎着朝陽發出一聲歡快的大吼,隻有這樣,才能抒發他心中的喜悅之情。他的吼聲還在山谷中回蕩,田伯光就在他身後叫道:“别鬼叫了!大清早擾人清夢!”
王浩回頭笑道:“淫賊,是不是聽我說考慮留你一命,就覺得不用怕我了?說起來我還奇怪呢,在生死面前,你似乎不是死守着道義不放的人,怎麽會最後又把刀收回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