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浩被他這一招給弄的愣住了,連忙說道:“你先起來,我跟你年紀差不多,哪有資格收你做徒弟?”
林平之倔勁兒上來了,說什麽也不肯放過這個機會,跪在王浩面前連連磕頭,腦門在青石地面上撞的鮮血迸流,說道:“大俠,弟子身負千古奇冤,請大俠爲我主持公道!弟子願粉身碎骨,報答大俠您的恩德!”
王浩本就對林平之存了三分憐惜之意,這時又見他哭的凄切,實在不忍心看他這個樣子,猶豫了半天,終于說道:“拜師一事,你不必再提,我是不會答應的。不過你的家仇我會替你想辦法,一定讓你得償所願就是。”
得到王浩的承諾,林平之更是淚如泉湧,又磕了好幾個頭,這才站起身來,自覺地以下人的身份站在了王浩身後。王浩見他這個樣子,覺得很不自在,勸說了幾句,可林平之的态度很堅決,王浩也隻能由着他了。
這個時候,餘滄海還在和那個綠衣少女糾纏不清。這個少女年紀隻有十三四歲,長的又粉妝玉琢,非常惹人憐愛,可嘴皮子卻異常利落,依仗定逸的袒護,将餘滄海諷刺的面無人色,成了所有人的笑柄。
餘滄海惱羞成怒,突然擲出一枚飛錐射向儀琳。定逸大驚,急忙一閃身擋在儀琳前面,要替她擋下暗器。豈知那鐵錐飛至她身前約莫兩尺之處,陡地下沉,拍的一聲,掉在地下。定逸伸手接了個空,那是在人前輸了一招,不由得臉上微微一紅,卻又不能就此發作。
便在此時,隻見餘滄海又是手一揚,将一個紙團向那女孩兒臉上擲了過去。這紙團便是繪着烏龜的那張紙搓成的。那女孩正被金燕兒攬在懷裏,見餘滄海竟然無恥地向女孩兒偷襲,立即揮掌将紙團擋下。但餘滄海的功力豈是金燕兒能企及的,雖然隻是個輕飄飄的紙團,金燕兒還是被震得後退了一步,臉色一瞬間變的煞白。
王浩見到這一幕,頓時火冒三丈,厲喝一聲,腳尖在面前的桌子上一點,身體如大鳥一般飛撲餘滄海,同時喝道:“無恥之徒,接我一刀!”
餘滄海哪想得到打了恒山派的一個女弟子會招惹出王浩這個煞星?聽到王浩的叫聲,回頭一看,王浩已經如泰山壓頂一般向他一刀劈來。餘滄海畢竟是一派之尊,閃電般抽出長劍,劍尖在王浩的刀上連點十幾下,将王浩這威猛的一刀卸到了一邊。等王浩落地之後,更是趁隙反擊,一手劍法相當了得。
可王浩也不是軟柿子,對餘滄海刺來的劍毫不理會,一刀劈向餘滄海的腦門。王浩的刀本就比一般的刀要長,他這一刀劈出,他能傷到餘滄海,餘滄海的劍卻傷不到他。
餘滄海見自己的劍不等刺到王浩,自己就要被劈開腦袋了,隻好收劍自保。而王浩卻得理不讓人,一刀接一刀地劈過去,并且刀上灼熱的氣息四處散逸,餘滄海的劍每次和王浩的刀撞擊一下,就有一道灼熱的内力侵入他的手臂,讓他體内越來越燥熱,需要越來越多的内力壓制。而分出去壓制灼熱氣息的内力越多,可以用來對敵的内力就越少,劍法也就使得越來越滞澀。短短十幾招之後,餘滄海就完全被壓在了下風。
王浩這一突然發威,大廳中的衆多江湖豪傑都是莫名其妙,又心中駭然。王浩在江湖上名聲不顯,但一出手就将餘滄海打的隻有招架之功,全無還手之力,怎不讓人震驚?尤其是林平之,更是看的熱血沸騰,恨不得王浩一刀就把餘滄海劈成兩段!而這些豪傑當中,也不乏見識廣博之人,看了幾招之後,就有人驚叫道:“大漠狂刀!是大漠狂刀!”
旁邊不知道大漠狂刀的人聽了,立即虛心請教,認出王浩刀法的人也不放過這個可以炫耀的機會,将六十年前的上代大漠狂刀的事迹講述一遍,尤其是大漠狂刀的刀法,全是進手招數和刀上灼熱如烙鐵這兩個特點大講特講。說的人口沫橫飛,聽的人啧啧稱奇。
可光知道大漠狂刀還不行,打聽資料當然要連名帶姓地一起打聽。可這裏的人竟然沒幾個知道王浩是誰的。最後有幾個和恒山派交好的女弟子向這些女尼打聽,這才知道這個人原來是金燕兒的義兄,大名王浩。衆人這才明白王浩爲什麽突然大怒,向餘滄海出手。如此愛護妹妹,又一出手就将青城派掌門打的狼狽不堪,一時間王浩聲名鵲起,相信不久之後就能傳遍江湖。
就在衆人議論紛紛之際,餘滄海已經越來越不堪,眼看就要擋不住了,定逸突然叫道:“王少俠,手下留情!”
别人的話不聽,定逸是金燕兒的師父,她叫留情,王浩怎能不給面子?急劈了幾刀之後,輕松地抽身而退,來到定逸身邊問道:“前輩,爲何要我停手?”
定逸低聲道:“王少俠,得饒人處且饒人,餘滄海雖然可惡,但青城一派畢竟是曆史悠久,潛力無窮。你殺了他們的掌門,必将受到他們的傾力追殺。你武功再高也隻是一個人,如何敵得過他們一派之力?”
王浩搖頭道:“青城派氣量狹小,當年福威镖局的林遠圖不過是勝了青城派上代掌門一招,如今餘滄海就把人家福威镖局滿門滅了。焉知幾十年之後,青城派會不會也滅了我的後人?”
定逸被王浩說的啞口無言,最後隻能歎息一聲。王浩卻笑道:“前輩放心吧,既然前輩說話了,晚輩自然要給您個面子,今日先放過餘滄海。”
定逸聽的一愣,她可從來沒認爲自己在王浩面前有那麽大面子,所以第一反應就是王浩要玩兒陰的,急忙說道:“王少俠,你可不要亂來。和青城派友善的江湖豪傑不知凡幾,你可别犯糊塗,你要多爲你妹妹想想!”
王浩道:“前輩放心就是,我不會亂來的。”
他既然這麽說了,定逸也不好再勸。這時,餘滄海才堪堪煉化了體内的火勁,内力消耗大半。他見王浩無意在動手,自然也不會自讨沒趣,但卻惡狠狠地盯着王浩,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樣子。定逸見狀,隻好對金燕兒說道:“金燕兒,這小妹妹的爹娘不知到哪裏去了,你陪她找找去,免得沒人照顧,給人家欺侮。”
定逸的本意,就是調走金燕兒,王浩對金燕兒極其愛護,自然就會跟着離開,那麽他和餘滄海這對紅了眼睛的公雞就打不起來了。金燕兒雖然沒能體會定逸的意思,但她一向乖巧聽話,立即答應一聲,牽着小女孩的手就要離開,那女孩卻對儀琳道:“這位姐姐,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好嗎?”
儀琳以爲令狐沖已死,正萬念俱灰,哪裏有心思做别的事情?聞言搖了搖頭。那小姑娘卻過去抓着她的手,拖着她向外走,一邊拖一邊央求道:“好姐姐,我一個兒孤苦伶仃的,沒人陪我玩兒,你就陪我一會兒嘛!”
這個小姑娘年紀雖小,力氣卻不小,儀琳又聽她說的可憐,身不由己地被拖了出去。金燕兒不知這個小姑娘爲何對儀琳這麽依賴,但定逸吩咐她照顧這個小姑娘,她也隻好跟了出去。王浩現在是金燕兒的專職保镖,當然也立即跟上。而王浩離開,林平之也馬上跟了過來。一個小丫頭最後牽出一串人來!
到了門外,就聽儀琳說道:“小妹妹,你别拖了,讓那個姐姐陪你玩好不好?我頭痛得很,身子不舒服。”
那女孩兒笑道:“頭痛不舒服,都是假的,你不想知道令狐大哥的屍首到哪裏去了嗎?”
儀琳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急切反抓住他問道:“你……,姑娘若能見告,我……我……實在感激不盡。”
小姑娘道:“我不知道,但有一個人知道。這人身受重傷,性命危在頃刻。姐姐若能用天香斷續膠救活了他生命,他便能将令狐大哥屍首的所在跟你說。”
儀琳立即問道:“那個人現在在哪?你快帶我去!”
小姑娘道:“我們要去的地方,也不是甚麽善地。”
儀琳爲了尋到令狐沖的屍首,便刀山劍林也去闖了,管他甚麽善地不善地,儀琳點頭道:“咱們這就去罷。”
儀琳牽着小姑娘走在前面,金燕兒和王浩、林平之跟在後面,幾人走到大門口,見門外兀自下雨,門旁放着數十柄油紙雨傘。五個人各取了一柄,出門向東北角上行去。
其時已是深夜,街上行人稀少,兩人走過,深巷中便有一兩隻狗兒吠了起來。小姑娘一路走向偏僻狹窄的小街中,儀琳心中隻挂念着令狐沖屍身的所在,也不去理會她帶着自己走向何處。金燕兒卻越來越覺得詭異,低聲向王浩詢問道:“哥哥,你看這個小姑娘是什麽路數?我怎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王浩笑道:“這個小丫頭精靈古怪,但她不會害我們的,跟着走就是了。”
金燕兒見王浩這麽說,又對王浩的武功有信心,于是也沉默了下來。林平之則是無條件信任王浩,始終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五個人走了好一會,小姑娘閃身進了一條窄窄的弄堂,左邊一家門首挑着一盞小紅燈籠。小姑娘走過去敲了三下門。有人從院子中走出來,開門探頭出來。小姑娘在那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又塞了一件物事在他手中。那人道:“是,是,小姐請進。”
小姑娘回頭招了招手,衆人跟着她進門。那人見來了這麽多人,臉上露出詫異之極的神色,搶在前頭領路,過了一個天井,掀開東廂房的門簾,說道:“小姐,諸位客官,這邊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