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有了楚離的保證,趙禥自是放下心中的懸石,然而,心中也不免隐隐有些擔心,須知這二十餘萬大軍想要撤出南陽,并非是那麽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城外二十餘萬蒙古軍窺伺于側,宋軍在南陽城的一舉一動莫不在對方斥候的監視之下,蒙古軍定然不會讓宋軍安然退走!
不知是否出于對楚離的盲目崇拜,還是看到楚離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趙禥立時将這隐憂抛擲腦後,将大軍的指揮權丢給了楚離,做起了‘甩手掌櫃’!
離開趙禥行宮,楚離即刻返回骧龍軍,重新接掌骧龍軍,而第一件事便是将骧龍軍風、林、火、山四軍四大統領招至帳中,片刻後,“疾風軍”大統領楊破虜、“豹林軍”大統領嶽重山、“烈火軍”大統領木遷、“青山軍”大統領嚴佑四人齊至帳下。 四人在大帳中坐定,忽而,代理督帥木遷起身至楚離座前跪倒在地,滿臉慚愧之『色』,說道:“大帥,屬下無能,令得“骧龍軍”損兵折将,折損了過半将士,有負大帥重托,請大帥責罰——”
對于“骧龍軍”的損失亦是心痛不已,當日精心挑選的四萬“骧龍軍”将士,如今隻剩下不足兩萬人,尤其是“豹林軍”與“烈火軍”,更是損失慘重,其中“豹林軍”乙、丙字營、“烈火軍”丙字營幾乎整營編制打沒了。
楚離望了木遷一眼,歎道:“兵危戰兇,哪有不死人的?戰士們戰死沙場,亦是在所難免,也怪不得你,起來吧!”
“多謝大帥——”
木遷聞言不由得感激涕零,多日來壓在心頭的陰霾亦散去不少,隻是每每想起那些戰死的袍澤,木遷心頭便覺得萬分的難受,若是自己指揮得力,或許便能少死幾人吧!
不理木遷心頭自責,這時,楚離起身行至帳中沙盤前,說道:“現在本帥有幾件事情交給你們去做,仔細聽好!”
木遷、楊破虜四人聞言精神一振,齊聲說道:“請大帥吩咐!”
楚離望着沙盤山整個南陽城周邊五十裏内的蒙古軍分布圖,沉『吟』片刻,說道:“我軍與蒙古軍鏖戰多日,戰士疲累,士氣低沉,再堅守下去,戰局将于我軍十分不利,兼且南陽城并無險可守,我軍能守到今日,一則是戰士們用『性』命換來的,一則是蒙古軍并未有立刻拿下南陽的決心,想必你們也看得出來,東西兩路的交戰已成膠着之狀,思漢飛在未解決王堅将軍的川東軍、李庭芝将軍的揚州軍之前,思漢飛并不敢過分南進,一旦蒙古東西兩路大軍中有一路失利,若我軍乘勢北上斷其後路,思漢飛這二十萬蒙古軍将成甕中之鼈!”
聞言,木遷幾人不禁沉『吟』起來,半晌,木遷說道:“大帥,川東軍與揚州軍的戰力雖然不錯,但是要寄希望于這兩軍身上,卻是,卻是——”
楚離見木遷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由得笑道:“可是希望不大?”
木遷颔首道:“正是!”
楚離笑道:“本帥亦未将希望寄托在這兩路大軍身上,所以本帥要給思漢飛吃一顆定心丸!”
“定心丸?”
楚離颔首笑道:“不錯,令思漢飛可以安心南下的定心丸!”說到此處,楚離環視了木遷四人一眼,忽而喝道:“嶽重山!”
“末将在!”
嶽重山聞言急忙踏前一步,應道。
楚離道:“從即刻起至明日三更之前,東門得防守任務交給你了,将“疾風軍”與“烈火軍”替換下來!”
嶽重山聞言一怔,經過這兩月的苦戰,“豹林軍”的損失最大,而今隻剩下八千餘人,其中步軍五千餘人、弓箭手三千餘人,以這八千人守衛東門,卻是兵力略顯得單薄了些!
見狀,楚離問道:“怎麽?可是有什麽困難?”
嶽重山聞言立時回過神來,宏聲道:“末将遵命!”
楚離點了點頭,随即又道:“木遷、楊破虜聽令!”
“末将在!”
木遷、楊破虜二人齊聲應道。
楚離道:“你二人各領本部人馬,搜尋城中可用之草木,連夜制作草人兩萬個,明日三更時,将草人分置于南陽城四門之上,不得有誤!”
“保證完成任務!”
木遷、楊破虜對這命令雖是不解,不過卻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見三人都有了任務,“青山軍”大統領嚴佑不禁急道:“大帥,那我呢?”
楚離沉聲道:““青山軍”将有重要任務,因此,在明日天亮之前必須保存體力,将戰力恢複到最佳狀态!”
嚴佑聞言忙道:“末将遵命!”
楚離颔首,道:“嚴佑留下,你們各自忙去吧!”
“是,大帥,末将告退!”
說罷,木遷三人各自領命而去,而嚴佑獨留帳中,本以爲楚離會有特别交代,卻未想楚離面『色』一沉,厲聲道:“嚴佑,你這些時日可是懈怠了!”
嚴佑聞言心頭一沉,道:“東家,我,我——”
“哼!”
楚離冷聲道:“修煉就如通逆水行舟,不進則退,而本座傳授給你的《金符秘法》更注重持之以恒,若有一日懈怠,之前百日之功便會白費!”
聞言,嚴佑面如醬『色』,汗如雨下,忽地噗通一聲跪倒在楚離面前,伏地叩首道:“嚴佑該死,請主人責罰!”
楚離冷冷道:“以你之資質,早該将《金符秘法》修煉至第七重,自你入軍中,便疏了管教,修爲不進反退跌至第五重,嚴佑,你太令本座失望了!”
“主人,嚴佑該死——”
嚴佑漸漸面『色』慘白,不住的告饒。
楚離道:“大戰在即,本座便不懲罰你,待此戰過後,自去領一百軍棍,卸去青山軍大統領之職,給你兩個月的時間,若還不能将《金符秘法》修煉至第七重之境,便自廢修爲吧!”
“是,主人!”
嚴佑聞言駭然失『色』,一百軍棍對于嚴佑來說倒是小事,但是自廢修爲卻無異于『自殺』,然而,對于楚離的命令,嚴佑心中卻不敢有絲毫違逆之意,隻是生出無盡悔恨之心。
入夜後,涼風習習,南陽城籠罩在一片淡淡的月光之中,然而,時近三更,南陽城外突降大霧,白『色』的霧氣從四面八方彙聚而來,濃稠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這時,南陽城的南門悄然打開,人銜枚馬裹蹄,一襲黑盔黑甲的青山軍緩緩走出南陽城,隐沒在濃稠的霧氣之中,随後是禦龍衛、鷹揚衛等二十萬大軍悄然撤出了南陽。
而此時,在南陽城東、西、南、北四個城門上,兩萬餘草人密密麻麻的被擺在了城牆内,與此同時,南陽城中心處,以土木堆成了一個簡易的祭台,八千骧龍軍靜立祭台四周,一股無形的殺氣恍惚在虛空凝聚。
祭台上,楚離仰望虛空,這處望去,虛空卻是看不到半縷霧氣,點點星光自己虛空投『射』下來,在祭台上空凝聚成如絲如縷的白光。
“天道無極,如律,叱!”
楚離取出四道符咒,以精神力量引動符咒上的符紋,頓時四道金芒迸『射』而出,将虛空中的星光與衆将士散發的殺氣吸納一空,繼而,那四道符咒化作四道光芒分『射』四門而去,須臾從四門方向綻『射』出一片金『色』的霞光,片刻後,本是空無一人的城頭上卻是人影戳戳。
木遷、楊破虜、嶽重山三人見狀心中莫不驚駭,在他們看來,這一着草木皆兵之術,無疑是仙人手段,驚駭之餘,對于楚離更是崇拜得五體投地。
直到天明過後,籠罩着南陽城的濃霧依舊未曾散去,此時,南陽城東北十裏外的蒙古軍大營,一身皇服的思漢飛正在大營前望着南陽城的方向,臉上滿是疑雲。
“對這場大霧,諸位有什麽看法?”
忽而,思漢飛沉聲問道。
在思漢飛身後正立着五人,其中兩個漢人,三個蒙古将領,這兩個漢人中,一個乃是思漢飛手下第一漢族謀士,精通數理的崔山鏡,另一個則是魔門雙兇之一的畢夜驚。
聞言,那崔山鏡道:“皇爺可是覺得這場大霧來得蹊跷?”
思漢飛颔首道:“想必崔先生也察覺到了,這場大霧來得可不是時候啊!”
崔山鏡點頭道:“皇爺說得不錯,依照此時的天氣,南陽周圍是不會出現如此的大霧天氣,而且還是如此濃稠的霧氣,在屬下看來,簡直匪夷所思!”
聞言,思漢飛輕輕點頭,半晌歎道:“沒想到宋軍中竟真有如此能人,可惜卻是與蒙古爲敵!”
畢夜驚聞言,忽而道:“聽皇爺的意思,那宋軍中竟有人能『操』控天氣?這,這怎麽可能——”
崔山鏡亦是一臉的不可思議,道:“是啊,皇爺,『操』控天氣豈是常人所能,若宋軍中真有這樣的存在,我等豈不是——”
說到此處,崔山鏡已是不敢繼續說下去,不過思漢飛卻也不以爲意,隻是淡淡一笑,說道:“崔先生可是覺得我們必輸無疑?”
“不敢!”
崔山鏡連忙應道。
“其實,本王亦是如此想,不過——”
說到此處,思漢飛卻是搖頭一笑,忽而問道:“崔先生還記得蒙老師的那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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