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縱即逝的決勝點,源自精準無比的計算,而這計算的條件則來自于對情報的收集和分析。
在定下水淹之計後,斷鋒衛的全部力量首次完全展現出來,不僅對金沙灘一帶的地形做了一次詳細的勘測,同時對亳州蒙古軍的詳細兵力布署以及物資做了全面的偵察,有了這些詳細的信息,一個周密的計劃逐漸在楚離手下成型。
恰在這時,密切監視亳州蒙古軍動靜的荒字組傳回消息,亳州統帥伯顔命手下大将蘇赫巴魯率騎兵一萬、步兵兩萬人馳援南陽。
在蒙古語中,蘇赫巴魯有猛虎之意,而蘇赫巴魯更是伯顔手下四大悍将之一,不過,據荒字組反饋回來的情報,這個蘇赫巴魯并非是一個有勇無謀之輩,反而是心智缜密、狡猾如狐,是一個絕對難纏的對手。
蘇赫巴魯的援軍自亳州出發,并未急着援救南陽,第一日隻行了不過五十裏,在鹿邑駐紮了下來,随即偵騎四出,将鹿邑往南陽方向各處要道一一偵察清楚,及百裏而返。
顯然,蘇赫巴魯已是看穿了楚離圍城打援之計,準備步步爲營的向南陽推進,此舉看似拙劣,卻能以拙破巧,楚離若真的在途中設伏,必然無所遁形。
收到斷鋒衛傳回的信息,楚離望着沙盤沉『吟』不語,此時,骧龍軍四大統領,除青山軍大統領駐守襄陽外,其餘三大統領——疾風軍大統領楊破虜,豹林軍大統領嶽重山,烈火軍大統領木遷三人皆在帳中,見督帥不語,三人亦不敢言。
然而,就在此時,楚離忽而喝道:“嶽重山!”
豹林軍大統領嶽重山聞言恭聲道:“末将在!”
楚離道:“本帥命你統帥豹林軍麾下甲、乙、丁三營人馬,日夜兼程,趕往淮縣、商城一帶,在落鷹谷設伏!”
楊破虜、嶽重山、木遷三人聞言一怔,督帥之前的計劃可不是如此,此時卻突然改變主意,三人頓時不明其中緣由,隻有木遷隐約猜到其中原因,不過,楚離也顯然不打算講得太明白,隻是叮囑嶽重山道:“此戰,隻許敗不許勝!”
“末将領命!”
嶽重山聞言躬身應道,隻是暗中腹诽道:“以萬五對三萬,末将便是想勝也難,何況如此明顯的埋伏,敵人豈會上當?”
雖然心中『迷』『惑』不解,不過嶽重山還是領命出帳,這時,木遷、楊破虜二人亦随之出來,嶽重山見狀連忙将木遷強拉至自己帳中,問道:“木将軍,督帥此舉何意?”
木遷笑道:“嶽将軍,莫非以爲督帥強令你去送死不成?”
嶽重山聞言怒道:“木将軍,末将若是有此意,便叫末将不得好死!”
木遷聞言哈一笑,道:“嶽将軍言重了,不過,督帥的意思也卻是如此!”
“呃?”
嶽重山不禁一怔,遲疑道:“末将卻是不明白!”
木遷笑道:“嶽将軍,若督帥就是要嶽将軍送死,嶽将軍會怎樣?”
嶽重山沉聲道:“末将萬死不辭!”
木遷颔首笑道:“這不就結了?嶽将軍隻要按照督帥的意思去做就是了!”
半個時辰後,豹林軍麾下甲、乙、丁三營人馬整裝完畢,嶽重山帶着滿腹的疑問領着三營人馬急速離開南陽向東而去,而在豹林軍出發片刻之後,疾風軍、烈火軍也趁着夜『色』,相繼離開了南陽大營。
南陽城下,如今隻剩下豹林軍‘丙’字營四千兵馬,不過,南陽城中蒙古軍士氣已失,而楚離并未撤去城外營帳,又令丙字營分作十數組,在各營中來回巡視,給城中蒙古軍造成一個錯覺,并且每個數個時辰便會對南陽城發起一次攻擊,令得城中守軍無暇他顧,使其無法堪破城外玄虛。
如此膠着的戰況一直延續了七八日,阿裏海牙的傷勢雖未痊愈,不過已能下地活動,這一夜,宋軍循例又開始攻城,隻是城頭的守軍發現,宋軍攻城的力度明顯弱于往日,很快,這一情報便反饋到阿裏海牙手上,沉『吟』半晌,阿裏海牙亦是想不出頭緒,随即決定披甲持劍親自上城頭看個究竟!
然而,待阿裏海牙上了城樓,宋軍的攻勢已經停止,丢下幾具殘缺的攻城器械,早已不見了蹤影。
阿裏海牙凝望着城外,隻見城外大營中燈火點點,人影綽綽,并無異常情況。
“大将軍!”
忽地,一個聲音在阿裏海牙身旁響起。
阿裏海牙一驚,蓦地回身,待見到來人面貌,這才松了口氣,旋即将握着劍柄的手輕輕放開,颔首道:“宋先生!”
來人正是宋天南,阿裏海牙這些動作宋天南自是看在眼中,不過心中卻是不屑,以宋天南的修爲,若要行刺阿裏海牙,便是有大軍保護,亦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宋天南笑了笑,道:“大将軍可是看出什麽了?”
阿裏海牙望着城外宋營,冷笑道:“宋軍圍城數日,卻是圍而不破,目地不過是引亳州之軍來援,好将亳州之軍逐一殲滅,如此計謀,本将軍豈會看不明白?亳州伯顔大帥之機謀遠在本将軍之上,又怎會中宋軍之計?”
宋天南搖頭道:“正是這圍城打援之計,人人都看得出來,而宋軍又偏偏用此計,才是真正的叫人看不透!”
這時,阿裏海牙身後一名裨将冷哼道:“或者宋軍統帥也不過是庸碌之才——”
“混帳東西,這哪有你說話的地方?”
那裨将話音未落,阿裏海牙卻忽地回身一腳,那他踢出數丈遠,頓時,一口鮮血噴灑而出,胸前肋骨亦是碎裂了幾根,劇烈的疼痛頓時讓其清醒過來,這才想起,數日之前,阿裏海牙率千餘殘兵敗将大敗而回,若宋軍統帥是庸才,那将置大将軍于何地?
自己這一腳挨得不冤,那裨将昏『迷』前不由得苦澀的殘念想道。
阿裏海牙餘怒未消,望着宋營,忽而喝道:“來人!”
“屬下在,大将軍有何吩咐?”
這時,又一名裨将上前恭聲道,有了前車之鑒,這裨将顯得謹慎許多。
阿裏海牙沉聲道:“點起兩千人馬,三更後随本将軍夜襲宋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