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冷的夜風徐徐吹進大殿,卷起大殿兩側的懸幡,塵沙、枯葉在虛空盤旋,片刻後零落四方。
對于直力行來說,方才的出手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事情,并不值得過多的關注,取下肩上的長短雙矛,輕輕擦拭;而楚離更似事不關己,笑意『吟』『吟』的盯着火堆,心中不知想寫什麽,此時,兩人似乎都将那躲入佛像背後的彌勒教徒忘記了!
嚴佑的目光在楚離、直力行兩人身上來回,亦揣摩不透東家的心思,嚴佑漸覺無趣,不由得收回目光,心神漸漸轉到之前楚離所傳授的武功口訣之中!
這一刻,大殿内卻是陷入寂靜,唯有偶爾傳來篝火燃燒時樹木迸裂的噼啪聲音!
片刻後,随着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傳來,兩個人影從佛像上飛落下來,神『色』謹慎的望向大殿門外,直到确認外面并無埋伏,兩人這才松了口氣。
這時,其中一人抱拳道:“多謝兩位救命之恩!”
楚離擡眼望去,眼前這二人皆是三十來歲,一人執劍,一人執刀,觀這二人氣息,卻是還未突破至先天之境,武功不過二流左右。
這兩人見無人理會自己,自覺讨了沒趣,讪讪的笑了笑,正若轉身離開,這時,那執劍男子忽地從懷中掏出一隻木盒,拱手說道:“兩位大俠,救命之恩,無以未報,這木盒乃是我兄弟二人偶然所得,不知道其中是何物,不過我兄弟二人被人追殺,正是因此木盒而起,肇禍之源,我兄弟二人無福消受,在此轉贈二位大俠!”
說罷,徑直将木盒置于地下,也不管眼前這二人是否接受,旋即兩人轉身迅速離開大殿,身形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
望了望地上的那隻木盒,楚離以戲谑的眼神望向直力行,笑道:“禍水東引啊,看來直大俠這次卻是枉做好人呢!”
直力行眼神一冷,旋即卻是淡淡笑道:“此處可不止直某一人,這禍水也不是向直某一人撒來的,況且——”
說到此處,直力行忽地一揮手中尖矛,随之,那地上的木盒徑直向楚離飛來。
“嘿!”
楚離輕笑随意一揮手,将木盒上的氣勁輕易化去,不以爲意的接住木盒;雖然這木盒可能會是一個燙手的山芋,不過,對于後續可能的麻煩,楚離并不曾放在心上!
木盒隻是普通的松紋木材質,不過觀其顔『色』,卻是年代久遠;而在木盒的六面,以浮雕手法各雕刻出一道繁複的符紋,而且,整個木盒上看不到一絲縫隙,恍如一個整體!
“原來如此!”
楚離恍然笑道,原來這木盒卻是無處打開,若是強行開啓,隻怕會毀了盒中之物;想來那兩人亦是看出此點,才将毅然木盒交出,一是爲了禍水東引,另一個原因,則是若爲了一個最自己來說毫無價值的東西而丢了『性』命,則是得不償失了。
楚離輕輕用力,卻感覺從這木盒中透出一股奇異的力量,将自己的勁力化解。
“有古怪啊!”
楚離不由得精神一振,沒想到這看似不起眼的木盒竟有如此神異之處,試過幾次之後,楚離已可以肯定,這化解勁力的奇異力量正是來自這木盒六面的浮雕符紋。
“有意思!”
楚離不覺喃喃低語,随即彌勒教的一些信息自楚離腦海中閃過——
彌勒教,北朝人傅大士所創立,自稱雙林樹下當來解脫善慧大士,廣弘菩薩行,其後數百年間,不斷吸收佛教、道教、摩尼教諸教部份思想,最後形成了白蓮教。
而白蓮教又是華夏曆史上最複雜、最神秘的宗教,白蓮妖術、符咒等等正是這‘最神秘’的組成部分,如此看來,這木盒的來曆卻是可疑,恐怕并非似兩個彌勒教徒說言是偶然得來之物,應是與彌勒教脫不了幹系。
真元流轉于浮雕符紋之上,很快,楚離便『摸』清了這符紋的來曆,對照輪回之心中儲存的第五階位面時空的相關信息,楚離發現這六道符紋類似于其中的陣法、靈符,隻是比真正的陣法、靈符簡陋千萬倍。
這些陣法、靈符須得以精神力來做爲啓動的媒介,而楚離晉階第五階生命印記之後,精神力量已達到了化虛爲實的境界,精神力量強大無比,靈覺引導着淡金『色』的精神力探入符紋,須臾,隻見木盒上六道符紋同時亮了起來。
“果然如此!”
見狀,楚離心中暗喜,旋即,隻聽得喀嚓一聲輕響,木盒忽而從中間裂開一處縫隙,這完整木盒頓時從縫隙處裂開成兩半,一縷淡淡金芒從裂縫出綻『射』出來。
楚離打開木盒,隻見其中卻是四卷金箔,楚離小心翼翼的将其中一卷金箔取出攤開,火光下,一副地圖若隐若現的呈現金箔上。
這副地圖隻是簡單的勾勒出幾處山川,既無地名,有無比例尺寸,讓人看了一頭霧水;不過,在地圖的中心,是一處高大的山峰,卻是詳盡描繪,峰上一草一木、一沙一石皆是清晰可辨!
“這是什麽?”
木盒上的異象亦是驚動了直力行,不禁好奇的湊了過來!
“藏寶圖!”
楚離随意笑道。
“藏寶圖?”
直力行聞言不禁嗤之以鼻,不過卻是忍不住伸頭過來看了一眼,訝然道:“咦,還真是地圖!”
楚離沒有理會直力行,繼續将另外三卷金箔打開,隻是這三卷金箔皆是空白,即便是在火光下,也看不到半點字迹。
楚離反複端詳,仔細研究,卻是不得要領,不禁苦笑道:“這些都是什麽,藏寶圖加無字天書的組合?卻是夠狗血了——”
說罷,楚離卻是将第一卷金箔遞給直力行,而直力行并未立刻接手,卻是一臉疑問的望着楚離。
楚離笑道:“直兄與大俠韓公度乃是故交,而韓大俠精通機關之道,想必直兄此圖交到韓大俠手上,應該能很快解開此中謎團,”
“你究竟是誰?”
若說之前被楚離猜出身份,直力行隻是驚訝而無其他想法,但是,現在竟是一口道出自己與韓公度的關系,直力行心中驚駭的同時,更多了一份警惕,不覺沉聲喝道。
然而,楚離卻是答非所問的道:““陰柔手”田過客、“矛宗”直力行,大俠韓公度,并列道門三大高手,一生有過命的交情,這雖知者甚少,卻不是什麽秘密,至于我是誰,有那麽重要麽?”
望着楚離的眼睛,直力行忽而笑道:“若此圖真的是藏寶圖,難道閣下不擔心直某私吞了?”
楚離聞言猛地哈笑道,“此物本就是直兄的,不是嗎?況且,直兄若是真個私吞,那直力行就不是直力行了!”
“好!”
直力行哈大笑,說罷,随即将金箔收好,徑直轉身大步走出大殿。
此時,外面天『色』已蒙蒙亮,東方天際漸漸『露』出一縷曙光。
楚離忽而笑道:“直兄他日若是去臨安,可至西湖畔“滄瀾别院”找我——”
淡淡的晨光中,直力行未曾回身,隻是随意的揮了揮手,回聲道:“若是有好酒,直某定會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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