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家酒肆。
戚長征一口接一口的狂灌着清溪流泉,雙目中殺機時隐時現,右手緊握着天兵寶刀,卻是一刻也不曾放松。
“大個子,有什麽好生氣的?今日殺不了他,隻要他還在京城,總有機會的,況且你已斷了他雙臂,叫他生不如死,也算是爲柔晶姐姐收回了利息,等下次再遇上他,你再連本帶利收回來就是了!”谷倩蓮坐在風行烈身側,見自家郎君一臉憂『色』的盯着戚長征,忍不住說道。
“戚兄——”
風行烈正欲說話,卻爲戚長征打斷,道:“風兄無須安慰我,我不過隻是有些擔心,錯過今夜,鷹飛回到龐斑身邊,我便再也沒有殺他的機會了!”
“未必——”
風行烈道,“隻要我們計劃周到,未必沒有機會,如今京城風起雲湧,大戰在即,鷹飛一個廢人若留在京城,隻會拖累方夜羽,所以——在朱元璋大壽之前,方夜羽定然會想方設法将鷹飛送回北方,這将是我們最好的機會!”
戚長征聞言大笑,道:“風兄說得不錯,等韓兄、範兄從宮中回來,我們便計劃半路劫殺鷹飛!”
話音剛落,便聽得韓柏、範良極二人的聲音從樓下傳來,上了二樓,戚長征、風行烈兩人卻見韓柏一臉的陰沉,範良極臉上亦是少有的嚴肅。
風行烈問道:“韓兄、範兄,爲何如此不高興?”
韓柏坐在戚長征身側,奪過酒壇悶聲狂灌了半壇,這時,卻聽範良極歎道:“朱元璋要我們在明天天亮之前将暗中附從天命教的王公大臣的名單,擺到他的案桌上,否則我和柏兒小命不保!”
戚長征笑道:“以你盜王的本事,區區一份名單怎能難得住你?”
韓柏聞言苦惱地道:“關鍵是,這樣一張名單,或許可能根本就不存在,要我們如何去找?”
風行烈笑道:“既然朱元璋要你們去偷這份名單,以朱元璋的心機定然是知道這份名單的存在,否則,若單是爲了取你們的小命,也無須如此拐彎抹角!”
韓柏、範良極聞言一怔,旋即道:“着啊,我們怎麽未曾想到?還是風兄厲害!”
風行烈笑道:“隻是二位身在局中,未曾看得透徹罷了!”
範良極哈一笑,道:“隻要這份名單真的存在,以我本事還不是手到擒來,嗯,讓我想想,這份名單最有可能初現的地方——”
說到此處,範良極将盜命含在嘴裏狠狠的吸了兩口,沉『吟』半晌說道:“若真有天命教密藏的宗卷,收藏的地方不出兩處,一是皇宮之内,另一處是田桐去密告消息的天命教巢『穴』。我瞧還是後一處居多,爲的是皇宮雖大,卻不是收藏東西的好地方,而且這些紀錄和查閱繁碎,因而隻應在皇宮外進行,這天命教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不下千件萬件,總不能爲着芝麻綠豆大點的小事,都要專程到皇宮來登記吧?”
衆人聞言,隻覺得範良極所言确實有道理,而且這皇宮看似防守嚴密,卻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乃是天底下最藏不住秘密的地方。
韓柏急道:“老鬼,我們該如何下手?”
範良極想了想,說道:“要在天亮前這幾個時辰内,盡快把這不知放在什麽地方的名單偷出來,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明搶加暗奪,我們集中大部分力量強攻入天命教的那處賊巢,到處殺人放火,而我和韓柏則乘『亂』進入,偷取名單,至于能否成功,就要看我們的運氣了!”
“好,就這麽辦!”
戚長征猛地一拍桌子,大笑說道,“不過,就我們這幾人卻是難以成事,待會兒我去鬼王府找幹爹,風兄去集合雙修府和邪異門的人,韓柏去尋楚先生,希望能請來楚先生手下的四大高手,今夜我等便大鬧天命教老巢,鬧他個天翻地覆!”
衆人合計了片刻,便各自分頭行動,戚長征獨自去了鬼王府,剛走到門口,便見寒碧翠、褚紅玉、紅袖和宋媚四女急匆匆出來。
“發生了什麽事?”
戚長征見狀,心頭一沉,連忙迎上前去,問道。
韓碧翠道:“幹爹留下一封信,說是去找單玉如去了!”
戚長征聞言臉『色』劇變,道:“幹爹可說了去哪裏?”
韓碧翠搖頭,臉上亦是一臉的憂慮,半晌說道:“方才虛先生讓我們去尋你,說是隻有楚先生或可以找到幹爹!”
戚長征颔首道:“不錯,楚先生乃是錦衣衛指揮使,京城的一舉一動莫不是在他的掌握之中,走,我們立刻去錦衣衛北鎮撫司!”
……
金陵城外二十裏許,有一座高拔的山巒,山端雙峰聳峙,東西遙相對望,名曰牛首山。
天『色』陰沉,飛雪淅淅瀝瀝的落下,将這山岚覆蓋;就在這牛首山上,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的牛首煙岚前,毒手乾羅與水月大宗遙相對峙,無盡的殺氣在兩人之間彌漫,飛雪落在其中,瞬時便被那無形的殺氣攪得粉碎。
高手相争,勝負隻在一線之間,二人都在尋找對方的破綻,以求一擊斃命!
忽然間,乾羅動手了,手中的長矛尖對準水月大宗的心髒,彌漫着強大的殺氣,閃電般向水月大宗直沖而去。
與此同時,水月大宗蓦地暴喝一聲,手上的水月刀倏地消失不見,再出現時已化爲長虹刀氣,劈在乾羅電『射』而來的長矛上!
“嘭、嘭——”
矛刀相擊,發出驚雷般的炸響,兩人同時一震,各自退了兩步!
第一回合的試探,兩人旗鼓相當,不過,乾羅心中卻是一驚,知道這水月大宗在刀道的領悟上已臻至境,尤其是那變幻莫測的水月刀法,讓人生出難以把握其虛實的感覺!
“好矛,可惜技止于此——”
水月大宗長笑,水月刀忽現忽隐,每次出現,都恰到好處地斬在乾羅精妙的殺招之上,令得乾羅施盡渾身解數,亦無能突破水月大宗手中水月刀!
忽而,水月大宗猛地撞開乾羅的長矛,水月刀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乾羅胸前劈來!
一股森冷的寒氣貫胸而來,乾羅心知不妙,身形急速往後退去,然而,這股寒意卻如跗骨之蛆,眼見便要将乾羅的身軀貫穿。
“蓬!”
蓦地,一杆白蠟長槍破空而來,銀亮的槍頭似穿越虛空,點在水月大宗的水月刀上。
一股沉重無比的力道傳來,水月大宗幾乎把持不住手中的水月刀,不禁心頭大駭,而在這時,滿天槍影重重疊疊向水月大宗覆壓過來,似要将他壓破碾碎!
刹那間,水月大宗隻覺心頭一片冰冷,心靈蓦地臻至刀道至高之境,水月刀在身前灑下一片耀眼絢麗的月華,然而,在這滿天槍影之下,也不過隻是一片虛幻。
呲——
銀槍緩緩穿過月華,恍如刺入水中,『蕩』起陣陣漣漪,随之,在水月大宗驚駭恐懼的眼神中,銀槍直刺入他左胸。
須臾,一切光影消散,水月大宗怔怔的望着眼前這如山似嶽般的人影,喃喃道:“邪靈曆若海——”話未說完,雙眼中神光黯淡!
東瀛絕代刀手,就此魂斷中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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