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晚。
左家酒肆!
此時,透過二樓的窗戶遠遠望去,金陵城中已升起了燈燭,星星點點的燈光映照着夜空!
楚離獨坐窗前,品嘗着左詩專爲自己送來的,在金陵釀造出的第一壇酒,如此待遇,便是嗜酒如命的浪翻雲亦不曾得到過,頓時是讓他嫉妒不已。
濃濃的酒香中别有一翻味道,縱是楚離不喜那帶着一絲絲酸味的米酒,此時喝起來自有一股無窮的回味。
楚離自酌自飲了一杯,就在這時,兩個黑影閃電般從窗外撲了進來,兩道淩厲無比的勁風一左一右,猛地向楚離席卷而來。
楚離淡淡微笑,手中竹筷瞬間在虛空化出數十道虛影,每一道虛影似蘊含一式劍訣變化,内藏無盡殺機。
嘭——
數十道氣勁猛烈撞擊,無數聲氣爆疊起,串成一陣刺耳的聲響;而那兩個黑影頓覺一股無形的力量如排山倒海般湧來,身形不自覺後退兩步,随之腿腳一軟,便坐到了楚離對面的長凳上。
“楚小子,如此美酒卻你一人獨享,這可是不夠朋友!”
範良極一點也不客氣,抓起桌上的酒壇便灌了幾口,大呼過瘾。
“如此牛飲,卻是糟蹋了左詩姑娘的一翻心血!”楚離笑着說道,“倒是你們,這般打扮是準備去偷東西呢,還是去偷女人?”
範良極、韓柏兩人皆是一身黑『色』夜行衣,除了臉部便是雙手亦罩在黑『色』的手套之中,若是再帶上面罩,恐怕便是再熟識的人也認不出二人的真實身份來!
範良極道:“楚小子,你不是昨夜讓柏兒帶回來口信麽?今夜正是辦事的時候!”說到此處,範良極低聲歎道:“你這小子在此獨享美酒,可憐我卻爲了你的事,整個一天東奔西跑,幸好有了點收獲”
“哦?”
楚離聞言笑道,“能者多勞,楚某便知道範兄門道多,此事若是辦成了,楚某自會奉上七蟲七花的解『藥』,而且還會爲範兄銷了所有的案底!”
範良極無奈歎道:“你楚小子的話還是有信譽的,不像柏兒,說過的話轉頭便望了,毫無信用可言!”
韓柏聞言怒道:“老鬼,我何時沒有信用了?”
範良極冷笑道:“你不是自诩情聖麽?何時幫我将雲清追到手?”
韓柏聞言一怔,支吾道:“此事還須得從長、從長計議!”
“哼、哼——”
範良極聞言哼冷笑了幾聲,卻是對韓柏的話多是不信了。
楚離問道:“範兄這一日查的結果如何了?”
範良極聞言頓時便将韓柏忘到一邊,得意洋洋的說道:“我查到了連寬最近戀上了花舫上一名豔『妓』,這事極端秘密——”
韓柏抓住機會,立刻出言諷刺道:“既是極端秘密,老鬼你又如何知道?”
範良極瞪了韓柏一眼,說道:“我範良極是什麽人,隻要我想知道的,沒有我探聽不到的,我隻是在連寬落腳的地方聽了個多時辰,差點連他内褲是什麽顔『色』都聽了出來!”
楚離道:“以連寬的狡詐,這個時候,絕不會獨自一人離開涼國公府,甚至做那興雲布雨之事,恐怕門外亦有護衛守着,所以,想要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死亡,确實有些困難,不過我卻不打算偷偷的去做!”
範良極笑道:“我揣摩着楚小子你恐怕也是這個意思,所以今夜正是機會,那連寬偷偷出了涼國公府,獨自一人去了秦淮河的一艘花舫,幽會情人去了,若要除去他,今夜正是機會!”
楚離道:“隻是以朱元璋的意思,卻不能讓連寬之死懷疑到他的身上!”
“此事容易,便是行頭我都爲你準備妥當了!”
範良極說着,從背上取下一個包裹,其中包裹着三樣物品,其一是一長一短兩柄東洋刀,另外一件則是一套黑『色』的夜行衣,卻在款式上與範、韓二人的略有區别,更似楚離所知的東瀛忍者的服飾。
楚離取了東洋刀,輕輕彈擊刀刃,發出一陣清脆悅耳的刀鳴,說道:“這似乎不是東瀛武士常用的武器,範兄是怎麽得來的?”
範良極聞言笑道:“這是我數年前在東南沿海一帶劫殺的幾個東瀛島國人所得的戰利品,聽其中一個島國人說他們是東瀛伊賀流的弟子,這幾人武功倒是尋常無奇,不過卻勝在詭異,我亦是費了一翻功夫,才将那幾個東瀛島國人幹掉!”
伊賀流是東瀛幾大忍者流派之一,雖然比不上水月流,但流派之中亦有不少強者,不過,在中土,伊賀流此時名聲不顯,恐怕亦無人知道伊賀流與水月流的區别。
楚離笑道:“有了這套行裝,此事更加容易了,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卻是要讓藍玉猜不透真正的兇手是誰,不過,這個黑鍋水月大宗卻是背定了!”
夜漸深——
一股寒風吹過,天空瞬時間遮蔽了烏雲,擋住了星、月的光芒!
正是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連寬要去的那條花舫名叫‘忘憂舫’,此時的秦淮河上,依舊燈火通明,來往船隻無數,想要在這夜『色』之中,數千條船裏找到‘忘憂舫’絕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幸而有範良極這個盜王帶路,很快便在數千花舫中,找到了那艘并不算起眼的‘忘憂舫’!
待到三人登上花舫,隻聽内裏鼓樂聲聲,輕歌曼舞,好不熱鬧;而聽着幾人彼此的稱呼,其中一人正是藍玉手下的頭号謀士——‘無定風’連寬!
頓時,不止是韓柏,便是楚離亦對這老偷兒大爲佩服。
韓柏低聲問道:“老鬼,真令人難以置信呢,如此多的花舫,你是如何找到此處?又如何知道連寬會來這裏?”
範良極嘿笑道:“不知是否連寬倒運,合該當死,我其實根本沒法子偷進連寬的賊巢,忽然那裏有人捧了十斤燕窩出來,送到這忘憂舫上,指名給一個叫‘碧桃’的姐兒,又說連寬今晚準亥時一刻到,教鸨母推掉其它客人——這花舫上,已被我留了‘千裏香’做的印記,即便是隔上十數裏,我亦能聞到那印記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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